“多嘴多舌的,我这里还没怎么着呢,你旁边听了几句,就先急了。”薛宝钗点了一下莺儿的额头,摇摇头,又说,“在这屋子里,在我跟前,你说两句还罢了,以后在别人跟前儿还敢这么轻狂,我也不敢饶你了。”
莺儿嘟嘟囔囔反驳,“我又不是蠢的,姑娘还担心这些,我只是看姑娘太不为自己着想了。”
薛宝钗愈发觉得有趣,“你一个小丫头,还难为操这些心,像她们似的到处玩玩儿,不更有趣?”
嘴里并不与解释什么,她心里自由道理,也犯不着跟人四处说来。
“左右我说不过姑娘,姑娘原比大家都聪明,正经更应该多替自己想想才是。”
薛宝钗摇摇头,打发莺儿出去玩去,自己倒伏在火炕上的小几上沉思了起来。
晌午,林黛玉携着探春二人,过来找薛宝钗玩耍,薛姨妈一口一个儿的将两人领了进去,一面让丫鬟沏滚烫的茶来。
因进内室见了宝钗,两人依次入坐,宝钗先问:“你们两个怎么有空一起来了。”
探春听了说:“今日东府那边请咱们一家过去赏花,你偏不去,这十几天半个月的也不见你过去我们那逛逛,现在却问我们怎么来了。”
宝钗佯装纳罕道:“这又是怎么说,我听着里头有几门话似的,想必探丫头故意考我呢吧。”
探春正要还嘴,叫黛玉打断了,道:“你先等一等,让我来问她,我要问——”她歪头看着薛宝钗,眨眨眼,声音带着俏皮可爱,“你不去,可是你那宝兄弟又说了什么,得罪你了?”
探春噗嗤一声大笑出声。
急得薛宝钗只能去捏黛玉的脸,“林妹妹这张嘴,真真是,谁说的过她去。”
探春立马接话:“满府里,我看也就咱们的琏二奶奶能与之一战了。”
黛玉一甩帕子,冷俏俏的:“又来说我,才要派宝丫头的不是呢。”
探春摆手:“这会子也就算了,眼下巴巴到了她这里,她是主,咱们是客,再来对付他,可不显得咱们不道义,明儿去了我们那里,看依不依她的。”
黛玉因此哼了一声,“饶了你这一回了。看我们还想着你呢,方才在那边席上吃了一碟板栗南瓜糕,难得模样做得又好看,味道还不错,你又没去,只好带一碟子你尝尝味儿,这可不就巴巴儿的送过来。”
宝钗忙谢:“劳你们这样记挂,这可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还有一句……”
黛玉探春叫她说好奇了,一齐看过去:“还有一句什么?”
宝钗转转眼睛,慢吞吞一句一句说道:“还有一句,那知道的见了,只说我们姊妹间情深义重,相亲相爱,或叫那不知道不相干的看见了,还以为你们这两位千金小姐,嘴馋贪吃,出去赏个花儿吃个席儿的,还连吃带拿起来了,可不有趣?”
黛玉脸一红,立马啐了一句,对着探春说道:“管不得什么是主是客的,我们倒让她先歪派了一顿,今日必不饶她!”
说罢就挨过去,伸手咯挠人的腰间,紧跟着探春也上去助阵,把个薛宝钗弄得笑岔了气,嘴里直告饶赔不是。
很是闹将一场,才平息下来。
二人吃了一盅茶,留下带来的糕点就要走,宝钗一直强拉着两人叫再坐坐,两人拗不过,又想着左右无甚事,就留下了,这会儿子宝钗因问,“怎么不见二丫头和四丫头。”
“二姐姐身体怠懒,中午赏花就没劲,四丫头是珍大奶留她在那里住两日。”
宝钗这些日子多少也知道些惜春的秉性,纳罕笑说:“她也肯的?素日她也是不愿意过去,只说一人呆着无聊无趣。”
黛玉解释:“大嫂子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叫她回来住将两日,四丫头怎好说别的。”
她三个正说笑玩闹好好的,突然靛青色门帘被乍然一掀,一个声音陡然传来:
“哈哈,我说你们几个哪儿去了,原来在姨妈这呢!”
黛玉拍了一下胸口,“要死的,吓我一大跳,进来也没个声儿!”
宝玉越发哈哈笑起来,“吓着了吧。”
薛宝钗已起了身,招呼他坐下,自己倒了茶与他吃,贾宝玉吃了一口,才说:“我过来了特地不让姨妈出声的,果然吓着了。”
黛玉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也跑过来了,方才在园子里鬼影见不着一个。现在我们好好吃着茶,他又跑出来了。”后面一句是对着宝钗和探春说的。
宝玉不知想到什么,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的。
黛玉素日是最知道他的,心想这可又有什么故事,叫他这样,正在问,不妨探春正说:“二哥哥是哪里有热闹便往哪里钻。”
黛玉:“偏是他这样。”
薛姨妈见今日热闹,高兴起来,忙叫人去治酒,定要留他们吃一盅,几人忙不让,贾宝玉说:“姨妈竟别去忙活了,中午才吃的酒,这会儿都还没醒呢,回头反扫了姨妈的性,岂不是不美?眼下都住在一处,哪天不来一回,没怕没有向姨妈讨酒吃的日子么?”
薛姨妈还有再说什么,薛宝钗这是也起身相劝,“妈,你就听宝兄弟的罢,他这会儿脸上还红扑扑的,也不敢叫他多吃的,回头老太太或见了,倒叫跟着他的那些丫头□□们受责罚。莫不如煮些牛乳蜂蜜汤过来与他们分喝,一则为醒酒,二则也暖暖脾胃。”
薛姨妈方才是一味的热情,真是没想到这些,这会儿叫女儿一提醒,才回过神来,遂说:“是我糊涂了!我这就吩咐人去煮汤。”
说完才打帘子出去了。
黛玉几人方在薛姨妈处吃了一碗蜂蜜牛乳汤,才各自由着丫头婆子伺候着回去了。
紫鹃服侍黛玉洗完澡出来,黛玉正在炕上晾头发,素月拿了干帕子一边同她绞一边说:“方才大爷那边打发晴雯过来,说明日廖大夫过来,叫姑娘上午过去那边。”
要说这么些年,一直也是廖金秋与黛玉诊脉,吃了多少药膳方子,年年都不一样,好在不算白吃,林黛玉如今瞧着虽纤弱体瘦,这几年却甚少生病,只是逢着换季时节,偶染着咳疾,调理几天也就好了。
黛玉道:“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反劳烦人家跑一趟。”
素月因说:“这却也是大爷一片心思,为着姑娘的身子,姑娘好了,老爷在扬州才放得下心。”
黛玉却一忽然不说话了。
素月这一个月来,总觉得她家姑娘心中仿佛藏了什么事,眉头里的思绪偶尔就会露出一缕出来。
眼下,她已是有□□分确定,遂忽然问:“姑娘是不是同大爷闹别扭?”
黛玉心中一噔,立刻反驳:“我同他闹什么,不过今日多吃了几杯酒,许是乏了,你也别围着我,忙了一天自歇息去罢。”
素月见此,已是十分肯定。
嘴里却不在多说,收了帕子,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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