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源江天是江蓉市近郊的别墅区,低密独栋别墅错落有致分布在人工湖周围,这里景色宜人,风景优美,园林设计独具匠心。虽是在近郊,但在江蓉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劈这么一大片地出来造别墅,售价自是可观,这里也是江蓉市新一代富人区。
一辆玛莎拉蒂缓缓驶进小区,进了别墅大门,直接开进别墅地下停车场,江以晴从驾驶座下来,拉开后座车门解开儿童座椅的安全带,将小男孩抱下车。
陈嘉木小朋友今年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江以晴蹲在他跟前戳了戳他的小脸蛋,问他:“累不累啊?”
小男孩长得唇红齿白,一张白嫩嫩的脸,眉眼生得极其好看。
“不累。”他摇头。
江以晴牵起他的手,“走吧,回家看看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两人坐电梯上到一楼,帮佣赵阿姨已经在张罗晚饭,江以晴看到几样陈衍爱吃的菜,她疑惑道:“陈先生今天要回来吗?”
“刚刚打电话说要回来吃饭。”赵阿姨应了一声。
陈衍工作忙,平日里难得回来吃饭的,江以晴面色一喜,她冲陈嘉木道:“你爸爸今晚要回来,正好你今天考试得了优,一会儿给他看,他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陈嘉木也挺开心,“那我能要奖励吗?”
“当然可以啊,你之前不是看中了一款乐高吗,正好可以跟他提一提。”她摸了摸他的头又道:“好啦去玩一会儿,我帮阿姨做你爱吃的红烧鱼怎么样?”
陈嘉木点头,开开心心去玩了,他将遥控赛车开到院子里,花园中飞进了几只小鸟,陈嘉木顺着小鸟的方向看去,它们飞到屋檐下筑了巢,筑巢的地方正好在阁楼窗棂外。
别墅连同地下室一共有四层,最上面一层只有一间阁楼。看到阁楼小家伙欢笑的脸淡了下来,他收起赛车坐电梯到三楼,三楼的阁楼上住着他的妈妈。
阁楼的门缓缓被推开,房间很大,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床周围是各种各样的仪器,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正对的窗户有阳光铺洒进来,淡黄的夕阳将那张苍白的脸照出几分血色,她静静躺着,看上去仿若睡着了。
陈嘉木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自他有记忆起他的妈妈就躺在这里,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伴,可是他的妈妈却一直睡着从未醒来过。
小家伙握着妈妈的手,他时不时会来和妈妈说说话,今天他也有话想对妈妈说。
“我不想江老师离开,我好喜欢她,我能让她做我妈妈吗?如果她做了我妈妈,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他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如果我叫江老师妈妈你会生气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周围仪器滴答滴答的声响。
楼下有人叫他,是江老师的声音,他放开妈妈的手,急忙出了房间将门关上,院子里有车灯闪过,江以晴冲楼上下来的陈嘉木说道:“快来洗手手,你爸爸回来了,要准备吃饭了。”
江以晴带着陈嘉木在盥洗台洗了手,他的一双小手她都帮他仔仔细细洗过,小家伙起了玩心,指尖弹了水洒在她身上。
“你个小调皮蛋。”
江以晴陪他闹,用指尖轻轻在他脸上弹水,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两人洗完手出来,电梯正好到一楼,里面走出一个高挑挺拔的男人。
陈衍一身高定西装,挺括,很衬身段。头顶有一盏水晶吊灯,菱形的粒粒水晶将光线过滤得斑斓璀璨,他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发尾用一点点发胶定型,一缕缕发丝上折射的璀璨光晕,像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滤镜,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精致感。
虽然已经对他很熟悉了,可是江以晴每次见到他依旧会莫名紧张。
陈衍此刻也正看着两人,他没忘记方才下电梯时听到的笑闹声,房间灯火通明,屋内溢满了饭菜的香味,大而空旷的屋子被笑闹声充满,他儿子的小手被人温柔地牵着,她弯着腰陪他小跑出来。
他那个沉默自闭的孩子,曾经那个凝重冰冷的家,时时刻刻萦绕悲痛,压抑着人的每一根神经。
现在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饭菜做好了,先去洗手吧。”
女人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轻轻点了点头。在饭桌上坐下之后,小男孩递给他一张试卷。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色“优”字,小朋友一双大眼睛目光炯炯望着他,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期待,他当然也不吝啬夸奖,温声说道:“很不错,进步很大。”
“那有奖励吗?”小家伙试探着问。
“当然。”
听到这话小家伙果然激动得不行,“我想要……我想要……”黑黝黝的眼睛转着,犹豫了半天还没出口,江以晴在旁边小声提醒,“乐高。”
小男孩道:“我想要什么爸爸都能答应我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
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要江老师做我的妈妈。”
饭桌上一下子沉默下来,江以晴身体僵住,小心翼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他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了,此刻只穿着一件衬衣,可这丝毫也不影响他身上的气场。他的面色倒是并没有不虞,江以晴为了缓解气氛将一块挑好刺的红烧鱼放在小朋友碗中说道:“木木最爱吃的鱼鱼,尝尝看今天味道好不好。”
小家伙似也察觉到氛围不对,低头吃鱼不再说话。
江以晴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揭过了,不料对面的男人突然说道:“好,我答应你。”
两双震惊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他,小家伙掩盖不住自己的开心,他眼睛亮晶晶问道:“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和小家伙眼神不同的,江以晴却是满眼震惊,直到陈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急忙避开他的视线,她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全程都不敢往男人身上看。这一顿饭她都不知道怎么吃完的,帮阿姨收拾完,江以晴在后院找到了陈衍。
男人正站在花园中抽烟,花园中有灯,暖黄色的灯落在他身上,在家里他穿得随意一些,脱了西装,解了领带,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衣,衬衣袖子半挽,一只插在裤兜中,一只手上夹着烟。
烟雾在光晕中弥漫,淡淡的沿着他精致的下颌线飘散开,江以晴小心翼翼靠近,站在不远处看他。
男人身材高挑,劲瘦有型,宽阔的肩膀和饱满的胸口将衬衣撑得立体。此时他身姿慵懒,浑身透着一种松弛感,这种松弛感让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成熟男人的,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魅力,在缥缈的烟雾中,他站在那里简直性感得要命。
即便她再小心翼翼他还是发现了她,那一双沉得像一口深井的眼睛在烟雾缭绕中向她看过来。
“怎么还不睡?”
极淡极淡的眼神,可注视在人身上时却依旧锋利让人招架不住。
江以晴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敢和他对视,“我出来走走,看到你在这里……虽然已经入春了,可晚上还是冷,你……小心着凉,早点进去吧。”
终究还是没胆子去问他今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单纯想要哄小朋友开心?他总是深不可测,表情淡漠,给她一种遥不可及又猜不透的深沉感。
江以晴说完准备离开,听到身后他的声音响起,“谢谢你,你辛苦了。”
江以晴离开的身形顿住,其实相同的话她听过很多次。
谢谢你,你辛苦了。
谢谢她,这两年来将嘉木照顾得很好,谢谢她让嘉木变得开朗起来,还有什么呢……谢谢她今晚做的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今天这一句谢谢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或者只是出于客气,可今天这一句在客气之外她总觉得有别的意思。
“没事的,你对我很好,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应了一句,可却没着急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敏感捕捉到了这句话跟以前说得口气不太一样,好似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她也多了几分勇气,终于问出自己要问的问题。
“你今天……答应了木木,你……你那些话是不是只是为了逗他开心啊?”
“不是。”
“……”
她感觉到心脏在狂跳,她小心翼翼向他看去,男人手上的烟已经熄灭了,周围却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被烟熏过的嗓子低沉,带着淡淡的沙哑。
“我从来不对他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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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了,窗外起了风,阁楼的窗户关上窗帘也拉上了,房间里即便不开灯,里面仪器的光也能将整个房间照亮。
男人站在床边,目光静静望着床上的女人。
“张兮若,已经四年了。”他说。
他曾被医生告知,她能醒来除非有奇迹,四天,四个月,四年,日复一日过去,没有奇迹出现。
“嘉木很喜欢她,我对她也很满意,嘉木还小,他需要母爱,我什么都能给他唯独不能给他母爱,嘉木想要她做妈妈,我愿意成全他。”
这些话他似在说给床上的女人听,又好似只是说给自己听。
“已经四年了,我也该向前看了对吧?”
阁楼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女人面色温柔,腿上抱着一岁左右的孩子,圆嘟嘟的小孩头上戴着萌萌的老虎帽,男人坐在旁边将女人搂在怀中,那张有着冷硬线条的脸上眼神却很柔和,就好似拥抱了全世界一般满足。
他的声音消失之后很快是一阵冰冷的关门声,房间里安静下来,仪器的声音依旧一成不变,床上的女人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床边淡绿色的光照在女人脸上,无人看到,有一行泪从她眼角落下滑到了耳侧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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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洛失忆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片段,她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抱起受伤的她,他浑身颤抖惶恐不安,她看不清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只从他身上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
周围人告诉郑清洛她从小就喜欢陈屿白,她以为她脑海中那个人就是陈屿白,虽然他身上没有那股香味。
她拼命对陈屿白好,随叫随到无微不至,哪怕陈屿白对她始终冷淡,可是她不在意,她以为陈屿白是喜欢她的,他只是不善表达。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遇事稳重淡定的陈屿白因为骤然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就不顾开了一半的董事会疯了一般追出去,那双对她冷淡的眼睛里在面对那个女人时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炙热和癫狂。
郑清洛一直以来的信念在那一刻坍塌。
许言州是陈屿白叔叔的朋友,只比她年长几岁,她却要按照辈分叫他一声许叔叔。
他总喜欢穿着一身黑色,极其严谨将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常年握着一串佛珠,一张俊秀的脸因为历经世故而变得平静淡漠,有着修行之人的随和,举手投足却又带着入世的强者那种高不可攀。
在郑清洛对陈屿白爱意坍塌的那天,她备受打击浑浑噩噩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温润的衣服质地伴随着一股熟悉的特殊香味,是她脑海中唯一记得的味道。
她抬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挂着佛珠的手扶着她的腰,他平静的面容和紧绷的手指透露出他的克制,语气却是长辈般的关切。
“小心,别摔倒了。”
后来陈屿白没忍住深夜给郑清洛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
“你是谁?”陈屿白语气含怒。
男人摸了摸躺在怀中睡着的女孩,语气淡淡,“按照辈分,你要叫我一声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