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三双色彩各异的漂亮眼睛齐刷刷地朝她望过来。
其中最为惊异的是迪达拉,因为面前的少女眨眼之间就不复之前的柔弱可怜梨花带雨,而且还露出了令他十分陌生的淡然沉静的清冷神色。
翻脸比翻书还快。
当她不再哭唧唧弱兮兮、好整以暇又面无表情时,迪达拉才发现雪兔的面容不仅瑰丽无匹,还美得极端富有侵略性,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拖入她双眼的漩涡之中,被心甘情愿地腐蚀殆尽。
如黑洞般不可抑制地摄取着别人心神的紫罗兰色瞳仁里,情绪既像是多到无法辨认,又仿佛仅仅是神秘与深邃,只是那股吞吐山河般毫不掩饰的野心与雄图霸略令人心惊。
她——胃口超大的吧。
迪达拉下意识地这么想着,忽然有些警惕起来,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猝不及防地和雪兔对上了视线……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甚至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迪达拉,我问你两个问题,你愿意回答么?”
他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是因为什么才加入‘晓’的?”雪兔轻轻地抚下了鼬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地走近迪达拉,她粉嫩的唇角饶有兴趣地勾起,没等他说话就继续自问自答道:“我猜是被人打败了,又恰巧没有地方去,对不对?”
迪达拉惊讶地张大了嘴,形状好看的蓝色双眸瞪得圆溜溜的,就差没把“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鼬这家伙告诉你的艹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嗯”写在脸上了。
“我还猜——打败你的人是鼬?”
迪达拉:“……”
“看来我猜对了。”雪兔自我应和般满意地点了点头,胸有成竹似的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其实进错组织了呢?”
“哈?!”迪达拉终于忍无可忍,整个人如同炸毛的橘猫一样崩了起来:“从刚开始你就一直自说自话些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搞得我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嗯!”
为什么雪兔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久之前她还是他手掌心里楚楚可怜的猎物,这会儿子看这步步紧逼的架势,怎么搞得好像他才是那个猎物啊?!
雪兔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神色由循循诱哄变得有些柔和无奈。
这少年长得挺机灵的,实力也强悍,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待在晓组织的理由……不管怎么说都是理想的发展对象,就是脑袋不太好使的亚子。
“我是说,你进错组织了。”
还是直接说明白吧,暗示与诱导这家伙听不懂的。
“你是因为想打败鼬,想研究无与伦比的艺术才加入晓组织的吧——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鼬其实不是晓组织的人哦?”
鼬手指一攥:“……”
等等,现在揭老底还不行啊……虽然他是木叶的卧底没错,但现在还远远没有到能暴露身份的时候啊喂!
“嗯?”迪达拉一愣。
“重新介绍一下,宇智波鼬是团扇组的一员,而团扇组的首领,刚好就是在下。”
雪兔笑眯眯地抬起手比了个手势,那边的君麻吕就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边,恭敬又温柔地将自己身上的淡紫色羽织脱下来为她披上,随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一步的距离,丝毫不敢逾越——
是绝对忠诚而臣服的姿态。
照迪达拉的眼力来看,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白发少年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菜鸟弱鸡都各有各的弱小法,而强者的气息却从来都是相似的。这样的家伙都……都心甘情愿地服从雪兔么?
雪兔动作优美地轻轻拢了拢羽织的衣襟,笑意不减:“所以,不管是你想打败的鼬、还是你为之惨败的血继限界的威能的艺术,都在团扇组哦。”
明明在她身上一丝查克拉也感觉不到,但是那股莫名的、自然而然的威势与胜券在握般的微笑,还是让人不敢轻视。
鼬:“……”
他什么时候加入团扇组了?诶不对,雪兔啥时候创立了这个什么团扇组???
迪达拉一脸不可置信:“喂喂,你不是普通人吗?你不是被鼬抛弃还带着儿子的坚强美丽的单身女性咩?而且鼬那家伙真的……嗯?!”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鼬,像是想获得什么答案。
而鼬只是一如既往地、神色冷酷地静立着,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正在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联。他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在迪达拉眼中……这特么就是默认啊!
“雪兔,你到底?!”
“等等,”雪兔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故作惊讶地以手掩唇,声音娇柔地轻轻道:“不会吧~迪达拉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我之前是在骗你吗?”
迪达拉:长久的灵魂出窍一般的沉默jpg.
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虽然知道她就是个巧言令色的小骗子,但她不仅把他翻过来覆过去的骗,甚至还有胆量把他当跳梁小丑一样搓圆搓扁地捉弄!关键是他还信了!他又信了!!
但是……
他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中一样生气。迪达拉告诉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耍来耍去是奇耻大辱!
按照他一贯的性格与行事作风,他现在应该恼羞成怒,应该暴跳如雷,应该让她们尝一尝C3炸.弹雨的销魂滋味,应该破口大骂。
然而,满腔的火气与脏话一开口就拐了弯,变成了有些底气不足的一句:“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那点拙劣的演技根本骗不了我!嗯!”
“啊~原来如此。”雪兔也不戳穿他,只是眼中更多了些兴味与笑意,“那么,如果我邀请你跳槽,你会同意么?迪达拉的话……我非常想拥有呢。”
拥、拥有……
一抹红云飞快地窜上了他呆愣的脸庞,迪达拉只觉得一股沸腾的暧昧热气猛然从脚底直冲到了脑门,心跳忽的失了节奏,快的有点羞耻,血液争先恐后地涌进胸腔。
“不、我——”
“考虑一下嘛。”雪兔娇嫩的声音撒娇似的拉长,语气软绵绵甜蜜蜜的,她向迪达拉走近一步,将纤细雪白的食指按在了他薄薄的嘴唇上,温柔又不容反抗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啊……”
迪达拉失神了一瞬,随即颇有些羞耻地回过神来,他吞吞吐吐的、又努力地做出一副有气势的强硬模样:“你,你好歹先告诉我,你那个什么组织是干啥的啊?还、还有没有点儿诚意了?嗯?”
咦,看来有戏?
雪兔眼睛一亮,随即耐心地娓娓道来,语气平淡中又含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诱哄意味:
“团扇组是未来的忍界第一天团哦。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强大又包容的忍者村,给所有不为世所容之人,一个归宿。”
一直沉默着的鼬眼神微微一动。
给所有不为世所容之人,一个归宿?
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满手血腥的、没有一个温暖的地方愿意接纳的、不为世所容之人么?
雪兔……你啊。
“所有?也包括那些到处被人追杀的叛忍,那些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还有各种各样的怪人?”
迪达拉闻言也愣住了,随即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眼中有着惊异、怀疑,也有着一丝连他本人也难以察觉的期待。
“理论上来说,是的。”
不过‘杀人魔’的标准由她来定义就是了。雪兔微笑着,可是眼里笑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炙热而滚烫的、熊熊燃烧的、像是能把她眼中倒映的人也一起融化的东西。
“你……你还真是敢想啊。”
迪达拉的呼吸不由得一窒,许久才反应过来,不知是震撼还是喟叹地长长舒了口气,“听起来,还不错。可就是太天真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到时候还不窝里斗翻了天?”
臭小砸你搞清楚,你口中的‘这种事情’听起来可比某组织的“让世界感受痛楚、缔造永远的和平”靠谱多了好不好。
“因为我的团扇组足够强大,所以能够办到。况且,如果太容易的话就没有意思了~不是么?”
雪兔理所当然地反驳道,她神色十分地热烈又兴味盎然,仿佛这么大且难以实现的目标和理想对她来说就是个好玩的游戏似的。
可谁都知道她再认真不过了。
“迪达拉,你意下如何?”
其实迪达拉都感觉自己已经被吸引了,动摇了,但他最终还是迟疑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毒舌又爱欺负人、却令他由衷敬服的搭档。对于员工待遇并不怎么好的组织他倒没什么好留恋的,毕竟他一直想要对付的家伙都已经加入了团扇组,可是跳槽离开蝎旦那的话……
他还挺舍不得的。
雪兔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实在是迪达拉脸上兜不住情绪太好看穿了),幽幽地补充了几句:
“你可以考虑一段时间哦。顺便说一句,你的搭档也不错。有机会帮我带句话吧~~就说,‘如果我在实现野望的过程中死掉的话,身体给你做成收藏品也可以哦,我有和鼬一样的眼睛。’啊,如果能再夸夸我的美貌就更好了。”
迪达拉……迪达拉眼神死。
他忽然觉得蝎旦那说不定会心动。
今天接受的信息量过大,以至于他自己如何浑浑噩噩地离开的他都记不得了。
迪达拉离开后,雪兔身边就只剩下两个沉默是金的少年。
解决了迪达拉的问题后,雪兔这时才能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凝望着鼬,因为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所以两人只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隔了许久雪兔才柔着声音打破沉默:“……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鼬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
那里曾被雪兔咬的血肉模糊,可是当他醒来时就发现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痊愈,而皮肤上多了一个不对称蝴蝶一般奇异而神秘的咒印。
每当自己病发呕血、双眼剧痛时,咒印里就会凝聚出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医疗查克拉,迅速帮他减轻痛楚、治疗病处。
明明一半是自惩自弃一半是药石无医的疾病,硬是被那个咒印里的神奇力量给治疗滋养地渐渐好转起来。
……是雪兔做的啊。
不仅仅是战斗实力,连医疗忍术都已经修炼到这个程度了么?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在他缺席她的生活的时候,她悄悄有了这么多秘密,真是有些……不甘心呢。
鼬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犹如一小片漆黑的嫩羽,在白皙俊丽的脸上投下了一点柔和的阴影。他的神情不再那么冷漠又高不可攀,而是冰雪消融一般露出了几分温柔的暖意:“托你的福,已经好多了。”
“其实,你不必做这些。”
他已经,不配了。
他明明已经,不配雪兔对他这么好了啊。自以为是地背负了全部的是他,亲手毁灭了全族的人是他,将雪兔和佐助推进深渊不管不顾的也是他,他还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为他做的一切?
他难过地想哭,也幸福地想哭。
可他这个不为世所容之人,已经不配有归宿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雪兔看着鼬黯然痛苦又自嘲的神情,忽的心痛如绞,“我那天只是想咬你而已,咒印只是顺带。团扇组是我自己的组织,擅自要你加入……只是因为我缺一个能胜任一村之影的人而已。”
“雪兔……”鼬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一般,一瞬间的停滞之后猛烈地跳动起来,砰砰作响。
某种愈演愈烈的浓稠情绪快要让他窒息了,剧烈的纠结与痛楚之中却可耻地夹杂了些许甜蜜与快慰。
“你知道你不会永远待在晓,你知道你以后的路必定痛苦难行,你知道你的病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要了你的命,你知道自己完成了使命后就不敢再奢想以后……”
雪兔轻轻地说着,眼睛里的情绪真挚却悲伤,柔和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可是哥哥,你应该多相信佐助一些,多相信我一些。”
“哥哥,你的归宿,不可以是我么?”
那一瞬间,时间停滞,空间空白。
鼬只感觉已经破壳而出的情绪翻江倒海地朝自己涌来,疯狂、强烈、痛苦而幸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吞噬——
如果能在这一瞬间溺毙在这一句话里就好了,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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