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第5章

西北大捷,惠帝明发恩旨论功行赏。

封突袭营物品无阶小兵贺固为四品忠武将军,领上都护府副都护职,赏银千两,汗血宝马两匹,圣旨最后‘待西北战事平定速速回京,朕为爱卿设宴庆功’足见惠帝对此人的欣赏。

一时间贺固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有一位从西北都护府调任京城的武官对外称,贺固此人武艺超群,力大无穷,过了几日柔瑾再听到传言就变成了,‘忠武将军身长八尺,肌肉虬结,面目可怖,可止小儿夜啼。’

恰逢秋闱刚过,奔赴京城准备殿试的举人、文人骚客纷纷吟诗作对希冀有报国之时,也有人家为子孙请上一位武师傅,渴望将来上战杀敌为宗族挣得荣耀,惠帝也愿兵力强盛对此大加赞赏,随之京城武师傅炙手可热,但凡有点武学底子就被聘去给少爷公子当师傅。

文华馆宫学亦设骑射课程,武学师父是各地提拔上来的好手,公主们的课程多是骑马射箭,并不曾舞刀弄剑,柔瑾喜欢骑马驰骋天地的畅快,今日武学课上却提出练打拳学舞剑。

武学师父倒是言听计从,为柔瑾寻来一把轻巧漂亮尚未开锋的宝剑。

五公主疑惑不解:“四姐怎么突然想起来舞剑了?听说这都是童子功夫,手心还会磨一层茧子,你是觉得舞剑好看吗?”

“嗯,好奇。”柔瑾不能说她是为了防身,公主出行、开府身边都不会少了侍卫,但世事无绝对,至少她得有本事活到侍卫来救人吧。

五公主和伴读们有些为难,柔瑾说明不用她们一起练,倒是三公主一向爱和柔瑾较劲,她也要习武。

二公主刘珍病愈之后被徐皇后斥责耍小性,她知道柔瑾会讨好父皇,柔瑾学的必然讨喜,也不肯落后,要求学武。

这就给三位武学师父吓着了,匆匆和上官商议如何处置,三位金枝玉叶啊!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他们脑袋就得分家!

上官吹了吹茶:“天寒地冻,公主们武学骑射课本就不多,兄弟你何必打扰公主们的兴致。”

其中两位心领神会和上官道谢,一位武学师父不明所以,被人拉到一旁提点。

“元德二公主是琉璃人儿,皇后娘娘早晚心疼,三公主嘛,要强,太宁公主不退她不会退,至于太宁公主……”

好说话人也勤奋,小心伺候着就不会出错,何况伺候两位公主总比伺候三位轻松。

三位武学师父纷纷松口气。

柔瑾底子还算可以,扎马步站桩等基本动作练下来后便开始学招式,三公主练累了,一旁二公主早被含章殿的大宫女请走了,她撑了一炷香实在没力气,也抵不住冷飕飕的北风便伸手拽柔瑾,柔瑾扭头。

“不就是为了讨父皇开心,用得着下这么大功夫吗?”

柔瑾蹙了蹙眉:“三姐想多了。”

“难道你真要上战场?”三公主撇撇嘴:“父皇给人那么厚的赏赐,怪不得京城人人想当武将,不过若真是打退匈奴也是好事,至少不会有和亲公主了。”

当然,三公主半是艳羡半是嫉妒的望着柔瑾侧脸,别说父皇不愿公主和亲,就算是需要和亲了也轮不到柔瑾。

三公主又练了半盏茶当真撑不住了,不由分说拽上柔瑾下学,路上还打了个喷嚏。

翌日一早柳嫔派人传话三公主昨日感染风寒,不来文华馆了,柔瑾照常去文华馆演武场,二公主默默跟上来,这回含章殿大宫女来得更早。

二公主不愿走,架不住大宫女带着徐皇后凤令。

二公主离开前望向全神贯注跟随武学师父练招式的柔瑾,气咻咻将宝剑扔到大宫女脚上,砸的她眉头一皱才算泄愤。

演武场空的只剩下柔瑾和伺候的宫女。

下学后柔瑾和五公主打算去柳嫔那里探望三公主,不过她们只见到了柳嫔。

柳嫔年近四十,近年来无宠渐渐发胖,人也懒怠:“公主殿下还是回吧,晴好这会儿正病着,回头再染给您,我们可没办法和陛下交代。”

五公主讪讪看向柔瑾,柔瑾只点点头,屈膝行了个晚辈礼转身便走。

隔日大雪满天三公主风寒加重,柔瑾听说柳嫔骂了三四位太医,春樱捧着她交代找出来的药材珍玩踟蹰不前。

“殿下,奴婢怕去了柳嫔也不领您的情。”春樱忿忿不平,公主生母追封一品贵妃,也是六位公主中唯二有封号的,谁不知陛下最宠爱这个女儿?柳嫔一介嫔妃,仗着公主好性儿、陛下不能顾全后宫才耍一耍长辈的威风,她们做奴婢的吃冷脸不算什么,可不能丢主子的脸面,否则将来这后宫人都能踩明珠阁一脚了。

柔瑾托着下巴出神:“前日我怎么对她,你照做就是,本宫不会怪罪。”

春樱一喜,挺胸抬头去了。

柔瑾被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逗笑,推开窗子一角接了点飞雪,只是零星雪花,旁边伸出一只手无奈阻止。

“殿下,女儿家身子娇贵,天寒地冻更得保重。”其实四位宫女里冬藏年龄最大,也最稳重,她将新手炉递给柔瑾,斟酌片刻才说:“殿下最近有心事?”

冬藏也说不出具体的变化,只觉得近日来公主偶尔望着窗外发呆的怔忪神情平白惹人心疼。

柔瑾嗯了声:“也不算,下雪没人玩。”

冬藏灵机一动:“殿下要是实在无聊,奴婢喊人来陪您斗牌?”

“不想玩。”

柔瑾揉揉肚子,她临近月事的日子小腹总是闷闷地,人也提不起精神,就着冬藏送到唇边的杯子喝了口红枣茶才觉得舒坦了些。

不多时春樱送东西回来了,看她神色就知道柳嫔没给好脸,柔瑾让她捧杯热茶暖暖身子,问了才知道柳嫔在宫中发火骂太医,连三公主都没吃到好。

“奴婢听底下人议论柳嫔昨晚检查三公主的大字,说三公主写的不好,连夜描了三大张才让睡。”

柔瑾看看天色,迈出去的步子又收回来,她叹了声气:“冬藏姐姐,柳嫔当年那位小皇子是腊月底没的吧?”

“是。”

“怪不得她最近火气大。”去年大公主婚期定在腊月,柳嫔也好一阵子颓丧,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伤心女儿出嫁。

惠帝重情,四妃中泰半是潜邸良娣侍妾,柳嫔与李贤妃资历相同,还是妃妾里第一个怀胎的,可惜怀胎八月生的男婴,是个死胎,后来柳嫔费尽心力只生下两位公主,大公主虽是惠帝第一个孩子却并不得宠。

柳嫔嫉妒又不敢向惠帝邀宠,只能折腾撺掇三公主跟明珠阁争。

春樱小声嘟囔;“冤有头债有主,柳嫔有胆子找正主算账……”

柔瑾淡淡瞥她一眼,春樱低下头,跟着冬藏下去了。

今年这场雪下的不大,春节前夕三公主风寒痊愈,年节宴顺利度过,复朝之后京城愈加热闹,三年才有一回的恩科该殿试了,京城齐聚天下读书人共赴盛事,年前风光一时的四品忠武将军渐渐无人提及。

柔瑾想,难道前世父皇也嘉奖了这位,只不过人不在京中,所以京城追捧一过便无人记得了,她也因此忘记?

再说这一年的殿试似乎也没什么要紧事,京城另一道传言再次不胫而走。

“殿下,京中传言陛下有意为您在新科进士中选驸马。”

柔瑾无言以对:“听听就算了。”

眼前有一件事更值得关心,柔瑾能出宫一趟,她从入宫学开始选过八位伴读,比她年长者陆续出宫,现如今她的第六位伴读要嫁人了,给柔瑾递了帖子,柔瑾承诺出宫送她嫁人。

公主出宫不易,须得禀过帝后拿上令牌方能出宫门,柔瑾好说歹说才请父皇同意,早打算好提前出宫先去伴读府中送嫁再借机离开到外头逛一逛。

离宫前柔瑾特意到三公主面前转了一圈,看她气鼓鼓的吐了吐舌飞快离开。

送嫁用不了多长时间,柔瑾没用仪仗,悄悄入了府和新娘子说句吉祥话送上贺礼,新娘子脸面有了,又不用大张旗鼓耽误出嫁的时辰,对柔瑾谢了又谢。

等新娘子上轿,柔瑾辞别他们家人悄悄让马车改到,往京中繁华热闹的大街驶去,那里客栈云集。

春樱兴奋又担心,牢记冬藏的嘱咐免得公主在外游玩误了回宫的时辰。

“殿下,咱们这是去做什么啊?”

柔瑾竖起手指:“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殿下,嗯,叫我姑娘。”

“好嘞!”

春樱瞧柔瑾这架势就是微服私访有好玩的事,当即玩心大起将冬藏的嘱咐忘了个一干二净,没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柔瑾一心二用,悄悄掀开车帘看朱雀大街的风景,沿街叫卖的小贩,你来我往杀价热闹至极,父皇是当时明君,她记下此番景象回宫说给他听,他定然欢喜。

柔瑾看得入神时被一匹白马挡住眼帘,她蹙了蹙眉,白马哒哒从马车旁走过奔向老槐树下一道青衣身影,那人摸摸白马将缰绳交给小厮。

这是戏文里仗剑走天涯的少侠么?

柔瑾心中艳羡。

约莫是看的时间久了,春樱也凑过来瞧热闹。

“姑娘,你看谁呢?”春樱顺着看去:“那匹马还算神骏,但比不上您的!”

柔瑾放下车帘也不解释,并不知道青衣身影朝她们的马车看来。

行到朱雀大街令马车停在角落,她乘的马车虽没有大内标记,但有心人自然能认出不同,柔瑾带上春樱和两个侍卫,充作外出游玩的大家小姐。

哪知刚靠近京城闻名的状元楼客栈就目睹了一出闹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