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突然打过来一个电话,闻晓接起,那边说话十分客气:“真真啊,睡了吗?实在不好意思,我想和你说件事,我看现在下雪了,咱们有几场戏是在雪地里拍的,所以想辛苦你一下,你看方便不方便今晚加场戏?”
闻晓没什么不方便的,无非是少睡些觉罢了,他今晚还把阮星剑怼了,心情大好,自然很痛快的答应了。
当他挂断电话后,刚才那股子劲也消的差不多了,再见到阮星剑时,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闻晓想多了,再见到阮星剑时,他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和以前是一样的。
剧组的人都来了,化妆师开始给闻晓化妆。
闻晓突然有些可怜阮星剑了,和情敌演情人,这得是多大的心里素质才能承受得住的。
剧情里写到,木延在季材温情的攻略下,逐渐喜欢上了他,并决定与其厮守终生。二人甜蜜又平静的度过了三年,今晚要拍的是最后几集的戏。
这部剧发生在一个架空的年代里,同性可以结婚在现代也没有实行多少年。在他们那个年代,同性之间在一起,是有悖人伦的事。最开始,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被村民们发觉。那时的他们以兄弟自处,季材向来老实憨厚,村子里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谁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事就是从来都没做过的事,季材和木延在一起的事到底被村民们发现了。那个年代,出轨都要被浸猪笼的,更何况他们这种在村民们的眼里有悖人伦的感情。两人也是倒霉,去年村里来了伙土匪,今年村中又大旱。有的村民便认为,种种祸端,皆是因为他二人做了悖论之事,惹得上天降罚于村中。
于是,愤怒的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决定烧死二人。
这一集拍的就是这场戏。
雪夜,季材和木延并肩躺在一起。
木延忽然道:“最近这些日子,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你就是心思太细腻,能有什么事发生,”季材的声音里有些深深的倦意,又有些得意,“咱们这日子越过越好,等把这批粮食卖了,手里又能有些钱,就再买些地回来种。再剩下点钱,咱们到镇上或者县城里买些东西回来,吃吃喝喝的都买上一些,也不用像以前那般仔细着过日子了。你说现在多好啊,冬天又不用干活,手里还有银子花,又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说着,季材翻了个身,搂住了木延。
闻晓被子底下的身体瞬时僵硬的像块石头,但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我和你说真的呢,”闻晓继续说台词,“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你说我们的事会不会被相亲们知道啊,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怎么办呢?”
阮星剑亲了亲闻晓的鬓角,闻晓突然停住了呼吸,影帝就是影帝,不服不行,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又能甜甜蜜蜜的和他说情话。这人的心理素质之强大,演技之高超,非常人所能及。
“如果村子里容不下咱们,咱们就进城。”季材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你又识些字,去当账房先生也行,不行的话咱们做点儿小买卖,实在不行我就去当力工,老天总不能叫咱们饿死。”
木延往阮星剑那里靠了靠:“都听你的。”
“卡——”
王导大喊一声,闻晓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听到这个字眼这么顺耳过,他急急忙忙地跳下地。真是太尴尬了太尴尬了,现在他和阮星剑算是什么关系?情敌吗?谁见过情敌竟能凑到一起演这种恩恩爱爱的戏?
周小华念及许宴岳年纪小,便没有让他来,由他自己来照顾闻晓。他见闻晓下来了,忙拿着羽绒服给他批上,又拿着保温杯泡好了枸杞给他喝。
闻晓用唇抿了抿,太烫了,没有喝太多。
王导几人看了下方才的回放,总觉得闻晓的表现差了点儿什么,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王导道:“真真啊,咱们再重拍一镜吧,虽然这次的也很好,但我想看看能不能会有更好的了。”
闻晓自然是同意的,自王导说出重拍那句话时,他便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心中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回,他偷眼观看阮星剑,发现他似乎没受刚才事情的影响。也是,明明该尴尬的是阮星剑才是,怎么反倒是自己了。这人可是他的情敌,是情敌!他不能被情敌比下去。
想到这里,闻晓调整好了最佳状态,重新进入到了角色里。
这次终于过了,王导很是满意。
接着拍下一镜,拍戏并不是按照剧情的先后顺序来的。
今夜正好下了这么大的雪,所以拍的戏都是剧本里写的和雪夜有关的戏。
木延的话在几天后一语成谶,还是一个雪夜。木延与季材已经睡熟,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得人心神难安。
季材温柔地看着被吵醒了的木延道:“你睡吧,我去看看。”他披上一件衣服出去,门外来了一个面色十分难看的男人,季材认识他,正是本村的村民。
那人见到季材劈头盖脸地说了一番话:“季材,你和木延的事被乡亲们知道了,他们正在里正家里商量着该怎么处置你们俩呢。”
季材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那人说道,“我是趁他们不注意才跑来通知你们的,你和木延赶紧跑吧,跑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快跑吧。”
木延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他与季材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既惊恐,又有着对对方的安慰。
“快走吧,快走吧。”那人催促着。
季材也慌了:“那咱们快走。”
木延和季材匆匆忙忙地穿衣服,又胡乱收拾了个包袱,连门都顾不上锁,急匆匆地往村口而去。
但离着老远,就见村口那里闪着火把的亮光。
季材脸色一变:“村口有人。”
木延道:“那咱们走另外一条路吧。”
村子一共两条路,一条通往村外,一条通往一座大山,从山那里绕过去也能去镇上,不过要耗费很多的力气,在这种雪天里更是难行。
但最便捷的一条路已经被堵住了,只有从那条难行的路走。
雪下的很大,好在没有风。
木延边往前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火把离他们越来越近。
“季材,他们是去咱们家了吗?”木延问。
季材也回头看了一眼:“应该是,别管那么多,咱们只管走咱们的。”说这话时,他还给木延掖了掖衣领。
村民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跑了,他们不敢怠慢,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终于出了村子,要想去镇上,就得从山上翻过去。山上多野兽,好在没有凶猛的食肉动物,但现在是冬季,这几天又下了这么大的雪,平地里都寸步难行,更何况是山上。但眼下的他们已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季材看着巍峨壮丽的大山问:“小延,你怕吗?”
木延紧紧回握住季材的手:“有你在,我就不怕。”
俩人相携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丝毫不顾越来越近的火光,和吵吵嚷嚷的人声。
这场雪下得真是太好了,王导一鼓作气,不仅把夜雪的景拍了,白天的雪景也一并拍完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雪才渐渐停歇,这才心满意足地让剧组里的人都回去。
闻晓从山上下来时脚都冻僵了,一算时间,已经连续拍了30多个小时的戏。
王导的意思是如果今天还下雪,那就辛苦下再接着拍,如果不下雪,便休息一天,明天再拍。
闻晓在周小华的搀扶下往镇子里走,周小华问:“怎么样?”
“还行,就是刚开始脚有些僵,现在好多了。”闻晓说道。
周小华早就给许宴岳打了电话叫他烧一锅水给闻晓泡澡,闻晓把自己浸泡在水里,才感觉缓过来一些。
廉睿打来了一个电话,多多尽职尽责地把电话叼来放在闻晓手上。
闻晓闭着眼睛接通电话,廉睿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吃饭了吗晓晓?”
“还没呢,”闻晓随口答道,“我刚刚拍完戏,外面可冷了,拍了一晚上的戏冻死我了。”
“一晚上的戏?”廉睿微微皱眉,“昨晚上挂断电话后不是就睡了吗?”
“是要睡,但是这里下雪了,有几场戏是要在雪中拍,所以就又接着拍了。”闻晓解释着。
“那你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没睡?”廉睿有些心疼,“快休息吧,等你睡好了才聊。”
“不要,”闻晓现在还真不是很困,“我现在在泡澡,等泡完了再去睡,咱们俩再说会儿话。”
“你在泡澡?”廉睿的声音微微提高,“什么都没穿吗?”
闻晓低头看看自己:“是啊,洗澡还穿什么衣服。”
廉睿喉结滚动,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咱们俩发视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