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逢

风雪好像更大了,方越鸣呆呆地看着远方的人,看着她轻轻勾起手指,抚平因为风雪而扰乱的碎发,也看见她含笑地望着这里。

心,好像一下子被猛烈地撞击一下,肾上腺素飙升,耳朵似乎也失去了作用,所有的感官都失灵,只有双眼呆滞地看着对方。

八年未见,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不变的依旧是她那纯净的眼睛,还有那微微一笑,好像能融化冰山的微笑。

依旧跟记忆中的一样耀眼,恬静又有力量,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宿淮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对胃口的人,当下便忍不住跑了过去,扬起盈盈的笑意说:“姐姐,早上好。”

宿淮一说话就带着年轻人的年轻气盛,甚至不用说话,光看表情就能知道他想了什么。

陈耳东含笑着看着他。

刚刚离得远还不显,这会儿近距离看着她的笑容宛如望着一泓池水,平静,纯粹,仿佛周身自带宁静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宿淮觉得自己恋爱了。

陈耳东可没看出来他内心的想法,不过一大早听见一个大帅哥,姐姐,姐姐的喊你,陈耳东还是很受用的。

陈耳东从椅子上坐起来说:“早上好,宿淮。”

宿淮一听见她知道自己叫什么,更激动了:“你知道我?姐姐也是演员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陈耳东还没来得及说话,在后面方越鸣跟了上来,语气微冷,语气笃定说:“她不是。”

宿淮人有些疑惑,转头看他:“什么她不是。”

方越鸣走到两人跟前,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个人的距离,说:“她不是演员。”

宿淮哦了一声:“难道跟组的?”无所谓,只要人在这里就行,那样他就有机会了。

方越鸣脸更冷了:“都不是。”

宿淮:“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方越鸣隐隐有些生气。

给他搭戏也没见过他冷脸的样子,难道因为天气太冷了,冻得了。

陈耳东没有给两个人继续辩论的机会,自己主动解释说:“我确实不是演员,也不是跟组的,我是剧组请来的…………”

她本想说专家,但一想网络上对于专家,更像是个骗子。

宿淮上下打量一下,露出思考的表情说:“让我猜猜?看上去跟我们很不一样,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味道,该不会是导演重金聘请的专家吧。”

被他一说,刚刚的尴尬好像化解了不少。

陈耳东笑了一下:“我可不重金。”

宿淮好像真的为自己猜对而感觉高兴:“我真猜对了啊,怪不得气质跟我这种文盲不一样。”说完自己先呵呵地笑开了。

宿淮今年才十九,正在电影学院读大二,说话总是透着少年的朝气蓬勃,不知畏,不辜负,好像全世界没什么难事。

陈耳东听过很多人说,她就是做研究的,但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刚刚还猜自己是演员,下一秒便是专家,这个反差有点大。

“哪里看出来的?”

宿淮故作高深地摇摇头:“感觉。”

陈耳东又笑了一声,也没有问到底,现在的宿淮对她来说更像一个爱玩闹小孩子。

方越鸣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话来,丝毫没办法插.进去,沉默一会儿说:“宿淮,李导叫你。”

宿淮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喊的?我怎么没听到。”

方越鸣一点不慌,继续道:“嗯,可能风大,你没听清。”

方越鸣在娱乐圈多年,很少开玩笑,宿淮不疑有他:“那好,姐姐我先走了。”等转身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还没问到名字呢。

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来日方长。

等宿淮人走了,两个人的气氛有些沉默,方越鸣嘴巴几番起合,终于还是没能开口。

他想问,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是不是完成了自己的梦想,还有,你真的结婚了吗?过得幸福吗?

这些他都想问,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盯着她。

陈耳东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说话便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言语轻缓,不带波澜,没有起伏,好像在这儿遇见不遇见他都在预料之内,寻常地好像是陌生人相见,轻声问候一句。

“方越鸣,好久不见。”

意料之外的话语传来,方越鸣好像想过好多两人重逢的第一句话,却唯独没有想过这句,他曾想过她会不会不搭理自己,漠视自己,想象过怨恨他,冷眼瞥过自己,仿佛是什么垃圾。

但是,此刻的场景却是,陈耳东笑盈盈地望着他,好像以往的所有事情都尘归尘,土归土,平常的真的如同久未想见的老朋友,忽然遇见,轻声打声招呼,再缓慢离开。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那么无间,却被她一句话便荡平了所有。

方越鸣脸色微变,他没有想到再次相见,陈耳东没有怨恨,没有不满,好像没有记忆一般。

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她没有忘记,只是觉得已然过去,便不会再纠结不放。

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陈耳东是真的不再喜欢自己了。

当年那么炽热的感情,说放弃便毫不犹豫地放弃。

方越鸣这会儿有些恨她的潇洒,徒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她早已经抽身离去。

可是,造成这样的局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胸腔的怒火,无从发泄,只能轻轻从眼眸中一闪而出。

这样也好,不是吗?这样他的陈陈便永远快乐,永远幸福,在没有她的日子,永远开心。

方越鸣凝住心神,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深深呼一口气,再次抬眼的时候,他又是那个耀眼的耀眼-方越鸣。

所有的想念,不舍,最后只能化为一句轻巧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耳东。”

他没有喊陈陈,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也是警戒线,让自己知道,她不再是属于自己的陈陈。

陈耳东没有方越鸣那么多的波澜壮阔,此刻的她人很轻松,言语轻淡:“真好啊,你当初的梦想实现了,真为你高兴。”

方越鸣低眸苦笑一下,是啊,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却弄丢了唯一的珍宝。

“嗯,这么多年多谢你的关心了。”

两个人不像前任的关系,居然那么平静地叙说着两个人这些年的过往。

“你呢?”

陈耳东回答说:“当年硕士毕业后又去国外进修了两年,然后在便在沈宁读博。”

“这些年你一直在沈宁。”

陈耳东点点头:“是啊,去了那么多的地方,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方越鸣以为她会一直留在长京,却没想到她早已经不在了,怪不得他在长京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思忱片刻,不仅为自己的迟钝感觉到好笑,当年的自己到底多不靠谱,连她的故乡都不知道,便自私的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长京人。

“这样就好。”

方越鸣看着眼前这个笑吟吟地女孩,跟记忆中别无二致,光是目光所至,尽管知道她现在不属于自己,但是光是看着便觉得自己心情愉悦。

两个人站在一旁,说着话,阳光正好,气氛温馨可爱,方越鸣觉得蔓延在自己身上这么久的阴霾,终于慢慢散去。

话音落,两个人一起并排站着,陈耳东给他指着远方的风雪,方越鸣随着她的视线,慢慢扩展开来。

语言在唇齿间相互缠绕,胸腔内的心脏在鼓动,方越鸣几番开口,终究没有机会开口。

终于随着陈耳东说完最后一句话:“你看,是不是很有趣。”方越鸣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

“陈陈,你——”

未说完的话,便这样被打断。

是不是结婚了。

“师姐。”

陈耳东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一看黎莉从远处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师姐。

那活力,隔老远都能听见。

陈耳东:“你慢点,别摔着。”

黎莉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说:“方凭做了午饭,喊你吃饭呢。”黎莉人活泼,刚刚又只顾着喊陈耳东,她身边的人倒是没有仔细看,等到人走到跟前才意识到这人是谁。

说话的时候,人都变得结巴 :“方,方越鸣。”

陈耳东看着她不争气的样子,笑了一声说:“嗯,是他。”

黎莉竭力控制她的情绪,轻声打了声招呼,害怕把她当做流氓。

“你好,我经常看你的电视。”

方越鸣对她笑笑说:“你好。”说完顿了顿,看向陈耳东。

陈耳东接口道:“黎莉,算是我的小师妹。”

方越鸣:“你好,黎莉。”

黎莉:“你好。”

两个人简单地打过招呼后,黎莉便站在陈耳东身边,不过总是用余光偷偷观察着方越鸣。

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帅,特别是现在的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更衬得他身材修长,身后白雪覆盖,眉眼深邃,仿佛从壁画走下来一样。

太好看了!!

“师姐,你跟方越鸣很熟悉吗?”黎莉轻声问。

“不熟,刚刚才认识。”

黎莉哦哦两声:“那你们还挺投缘的。”气氛不错,方越鸣刚刚还向她求助呢,她还以为两人很熟呢,可以要个签名,结果不熟啊。

陈耳东应下说:“确实投缘。”

黎莉的声音虽然不大 ,但是三人距离不远,方越鸣自然也听见了。

听到那句不熟,刚刚才认识,瞬间掉入冰窖。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能用来不熟两个字轻描淡写下了。

方越鸣有些痛苦地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人,想去解释,但好像一切都是虚无,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呢。

没过一会儿,陈耳东便离开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不耽误你拍戏了。”

方越鸣想说不耽误,最后还是给她说了一声再见。

快步跑到导演室的宿淮,说:“导演,你喊我?”

李清:“没有啊,不过你来更好,来,看看这段,你情绪不够,要重拍。”

宿淮…………自投罗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还掉收啊 哭死,掉一个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