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舒虞睡得不太踏实。
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脑子里,以至于她半夜里起码做了三四个莫名其妙的梦,虽然醒来之后她一个也没记住。
被闹钟叫醒时,舒虞揉了揉眼睛,意识到这会儿是早上七点。
哪怕昨天凌晨两点才睡下,她这会儿也半点睡意都没有。
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浏览各项信息,还好在她睡觉的这几个小时中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
一行人住在县里的宾馆,舒虞洗漱完毕后就看见群里逐渐活跃起来。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一大早爬起来。
封糖在研究昨天几个自称一中学生的几个账号所进行的爆料,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端倪。
陆安然手忙脚乱地处理着几个平台的舆情监测信息,结果她很快发出疑惑的声音。
“奇怪,今天怎么那么安静?”她在群里说道:“我突然发现热搜没了,讨论也没了。”
“什么情况?”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萧阙顿时精神紧绷起来。
舒虞也感觉不太对劲,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应该是讨论度最高的时候,同样也是谣言和小作文齐飞,p图跟合成视频遍地的时候。
这个时候太过安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对方不打算按照套路出牌。
“你们来我房间吧。”陆安然在群里说道。
几人都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于是纷纷出门聚集到陆安然房间里。
陆安然的桌上摆着她沉重的笔记本,上面还连接着一个固态硬盘。
电脑屏幕上是各种数据,舒虞不是很能看懂。
“从今天凌晨五点开始,有关这件事的讨论突然就消失了大部分,根据我从后台抓取的数据对这些突然‘噤声’账号的分析,应该都是出自同一拨水军公司的账号。”陆安然说道:“而且这些账号很多都直接异常了。”
“是平台做得?”舒虞不太相信,“这种水军可是某些平台的衣食父母,他们不可能自断财路。”
“我也觉得不是,后来我发现他们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一些涉黄图片或者言论然后相互举报导致大量封号。”陆安然将一些从账号中提取的内容展示给他们看,“像是统一操作的,而且是在凌晨四点这种时间,几乎没有人看到这些账号是怎么没的,总之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被禁言了。”
平台对账号的封禁自有一套机制,其中人工审核的是少数,大部分都是系统自动识别。
这些做专业水军的当然知道怎样才能让一批账号突然被禁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舒虞心中警铃大作,“你看看有没有水军开始几种带‘捂嘴’的节奏,重点看一些认证过的金融律师记者。”
对方应该是在他们及时做出各种回应之后调整了策略。
这种被集中“捂嘴”的行为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官官相护和许多“不可说”的事情。
但实际上舒虞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从他们接到手之后J县这边就彻底当了甩手掌柜管都没管过。
显然这就是对方的新策略。
只是这种情况的确不好应对。
“现在怎么办?”封糖问她。
“你发一条关注这件事的微博,然后对‘不能讨论’这个说法进行质疑。”舒虞说完之后看向萧阙:“你那边联系熟悉的媒体,对这件事进行视频报道。”
既然对方的节奏是J县在“捂嘴”,那不如就让这件事高调起来。
封糖顿时明白了舒虞的意思。
于是她登录自己的账号,在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发出了一条微博。
“听说不让讨论J县学生跳楼的事情,让我试试看。”
陆安然操作着十几个号分别发出了类似的微博。
“萧阙,你用官号直接转发。”舒虞早就想好了对策。
于是早上九点的时候,萧阙用官号分别转发了封糖和其他几个账号的微博。
“感谢您的关注,我们会及时通报案件进展,并且请全社会对我们进行监督。”这是萧阙的话术。
既然对方都把节奏怼到脸上了,再客气就有些说不过去,舒虞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她开始思考对方之后打算怎么对这件事打节奏。
“我现在有些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萧阙编辑完内容之后放下手机,“昨天还是以传统方式对这件事进行炒作,今天怎么就突然换了个话头。”
“我觉得是他们在试探,”舒虞说道,“J县上次在这种事情上吃亏也没过多久,结果现在突然看破他们的操作并且进行反击,这在他们看来是不正常的。”
舆情应对司这个部门成立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还不到一年。
由于是个保密级别比极高的部门,所以除了跟一些政府机构的人员对接时会暴露身份,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以假身份活跃在网络平台。
只是最近几个月以来,大部分被他们以传统模式操作的舆情案件都被轻易化解,舒虞估计他们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尤其是J县这次的应对,反应之快就像是脱胎换骨。
“看来我们的存在还是被他们意识到了。”封糖一边剥开棒棒糖的糖纸一边说道:“对方这是在通过改变带节奏的方式来测试我们的应对能力?”
“也许吧,”舒虞当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打算,只是她隐约感觉到了危机感,“估计他们已经有结果了,咱们后续的工作只会越来越难开展。”
对方如果确认他们的身份之后是否还会有其他操作?
舒虞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漂亮的冤大头,一穿越就碰到这种破事。
但无论如何工作还是要完成的。
几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去了学校,今天是周日,学校白天只有一些高三住校的学生在自习。
“去教学楼和办公室看看吧,”暂时没什么急事要处理,舒虞干脆提议道,“虽然查案子这种事用不上咱们负责,但是去看看也好。”
其他人当然没什么意见,于是他们从学校空荡荡的操场绕到教学楼门口。
“血迹还没完全消失,她是从这里跳下来的。”舒虞抬起头,“这栋楼都是高一?”
“不是,一楼到二楼是高二,三楼跟四楼是高一。”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一个年轻女老师说道,“高三跟高四复读班在另外一栋楼,那边安静点。”
县中学的班级不少,一层六间教室,一个年级十二个班。
F市所在的省还在实行文理分科,因此一楼是四个文科班和两个理科班。
“当时她跳下来的时候学生们基本都去吃饭了,看到的人不多,昨天都被派出所叫去问话。”女老师说道:“只不过他们其实也没看到什么,我那时候就在二楼的办公室,除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这也正常,不过你们的学生应该吓到了吧。”舒虞问。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有学生跳楼了,去年也有一个,是个高四复读的男生,”女老师叹了口气,“那个男生是因为复读家里给的压力太大,月考成绩不理想一时间想不开就跳下去了,不过他运气好一点,起码人还活着。”
能用人还活着这个词来形容,估计那个男生落下了一辈子的残疾。
“我们省高考压力很大,所以各个学校都对高三高四的学生严防死守,遇到一点情况不对的就及时叫去谈话,也会跟家长沟通让他们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但是对刚升上高中的高一学生确实关注得比较少。”女老师有些叹息,“以前我们也很少碰到高一学生跳楼的事。”
舒虞理解学校的想法,高三跟高四复读班都是高考压力极大的学生,更容易出现心态不稳定的时候,但高一的学生才刚刚进入高中,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
“你别太自责了,这种事情随机性很高,你们也不可能全都想到的,”封糖安慰着这个年轻的女老师:“只是你们学校后面应该就会给这栋楼也加上护栏了吧。”
“是啊。”女老师看着高三高四那栋从二楼开始就加装了护栏的楼,“虽然这样会让学校更像监狱。”
“还是安全重要。”舒虞看出了女老师的无奈:“这就是那间教师办公室?”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四楼。
“对,这是这一层的大办公室,所有班级的老师都在这里办公。”女老师说道。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女生跳楼的那片区域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其他距离较远的地方还能正常使用。
办公室的面积的确很大,跟教室的规模差不多。
“是我记忆中高中的办公室该有的样子,”陆安然说道:“成堆的练习册和试卷,还有各种成绩单。”
“你们学校现在还会下发每一次考试的排名?”舒虞问。
“对,我们这小县城里的学校没那么多讲究,学生的成绩是最重要的。”女老师解释着。
舒虞拿起一份成绩单,看到了女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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