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喜提信息

秦缚的疑问最终没有得到解答,从那日后,公主仿佛隐身了一般,再未出过公主府。

他偶尔路过,隔墙像府中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细听耳边是奴仆们走动忙活时产生的窸窣声响。

秦缚先后试过几次隐匿术,都没被人发现,甚至还在檀石面前尝试过。当时檀石刚完成任务回来,便被太子召过去批了一顿。

他脸色发黑地走出东宫,秦缚用了隐匿术,战战兢兢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檀石完全没发觉,擦着他的肩走了过去。

秦缚松了口气,猜测问题应当出在希明公主身上。机械音不顶用,他不清楚具体原因,只得劝诫自己提高警惕,随机应变。

或许,那两次只是巧合?

秦缚安慰自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的命不可能会一直那么寸。

练武场,飞镖唰地扎在十米远的草人上,吴浊乐了一声,扭头问秦缚:“你试一下?”

秦缚正出神,下意识接过,抬手一扔,只见飞镖直直地扎进土里。

“想什么呢?”吴浊扬眉问他,“这么不在状态。”

秦缚回过神,过去把飞镖捡起来,找了个借口:“没想什么,太久没用所以生疏了。”

“这段时间抓紧练起来,过几日大概会有重要任务,可不能出差错。”吴浊提醒道。

他转身拿了好几样兵器递到秦缚眼前,秦缚看着堆在他面前的刀剑,嗓子发干,苦着脸扯出抹笑。

好在有吴浊的提点和帮助,没过几日,玄迦果然将他们召了过去。

殿中,秦缚瞧见了上次与他一同追窦景茯的暗卫。几日没见过面,秦缚才知道他被派去公主府了。

众人候在一旁,秦缚的眼神没有焦距地直视前方,仿佛在出神,实际上耳朵却一直听着那边暗卫的汇报。

他本以为玄迦是派人去保护公主,没想到却是去监视她的。暗卫汇报的信息不多,希明公主每日仅会有一个时辰在园子中赏花喂鱼,其他时间都在屋中看书写字。

秦缚眉头微蹙,总觉得希明公主像是被软禁的金丝雀一样,公主府是牢笼,将她困在一个并不善待她的异乡。

玄迦冷笑一声:“希望她能一直这么乖下去,装也要装一辈子。”

先前在丞相府听到的秘辛使得玄迦对公主多有防备,如今窦景茯因为希明与他冷战,公主又是翻墙出逃,桩桩件件都令玄迦愈发不喜她。

玄迦第一次和窦景茯冷战这么长时间,早就心浮气躁,他拧了拧眉心,赵德才赶忙端了杯清茶递过去。

那次在丞相府,谢河不经意透露到都城里藏着个余褚的刺客,那刺客这几日准备寻时间潜入公主府,去看望希明公主。

玄迦浅酌一口,下令道:“抓紧时间把那名刺客抓到。”

待人都走了,玄迦靠着榻上,神态略显疲惫,赵德才过去给他捏肩。

玄迦闭着眼悠悠道:“等过两日抓到刺客了,你去挑个好点的簪子,送到将军府。孤也该哄哄她了。”

赵德才哎了声,不紧不慢地揉着,心中却埋怨窦姑娘这次拿乔太过头了,惹得他们殿下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

一群暗卫出来后立即找了个地方制定计划。

秦缚听着他们的讨论,下意识想拉个表格出来,脑子里甚至幻想出最后做个ppt进行成果汇报。

他在一旁胡思乱想,檀石却已经规划好了,开始分配任务。

轮到秦缚的时候,檀石顿了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了两秒,随后恢复如常道:“你去找孙屠户,发现后立刻捆了带回来。”

檀石上次被玄迦训斥,说他对暗卫疏于管理,什么笨手笨脚的人都容忍。檀石正要喊冤,莫名想起了秦缚,心中难免郁结,但只能把话吞下,等太子骂够了,才回应定会勤加训练。

檀石看着秦缚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对吴浊吩咐说:“这么好的苗子,别浪费了,好好练一练。”

吴浊明白,点头应是,“等任务结束,我给他定个计划。”

秦缚要找的孙屠户与刺客交集不多,如果将他比作一件衣服,孙屠户大概只是上面的一个小线头。尽管如此,秦缚也没懈怠,哪怕是再小的分支,都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夜凉如水,秦缚睡不着,靠着院里的树思考该如何去打听孙屠户。

从其他暗卫那里得到的消息,孙屠户曾卖给刺客几两肉,而后让他在家中暂住了两日,等刺客走了没多久,孙屠户竟然跟着走了,搬离了住了几十年的房屋,连铺子都没来得及处置。

该怎么打听呢?

檀石难得来一次暗卫住的地方,走到树下时被秦缚吓了一跳,语气不好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练隐匿术?抽什么疯呢。”

秦缚愣了一秒,低头看自己,他就随便一站,怎么就隐匿术了?

骂了一句,檀石也没脾气了,他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便没走,蹲树下和秦缚聊了聊。

“虽然咱们是暗卫,但不和话本里似的那么神秘,最起码,咱们小队不这样。”檀石说,“你就明白一个道理,要走入百姓中去。但凡是个人,都不可能没生活,不可能这辈子不和任何人交流。所以想了解一个人,先去看他从哪来。”

秦缚想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孙屠户卖肉的地方。

这一片每日都会聚着许多摊贩,像是一个小型菜市场。秦缚来得早,摊贩还没出摊,他便走街串巷,一点点顺藤摸瓜。

辰时,到了大家吃完饭的时间。

秦缚从巷子里出来,大概摸清了孙屠户的脾气秉性,一个气性大爱炫耀的人。

他回到菜市场,买了份馄饨,一边吃,一边和卖馄饨的大爷闲聊。

秦缚以馅料为切入点,慢慢引到了孙屠户的身上,说到他,老人颇有微词。

“搬走了好,他惯会缺斤少两,而且还是那铁公鸡上身,也不知一个穷沟沟里出来的,他跟大家伙显摆啥,谁不是知根知底的。”

一旁的大娘捏着菜叶子,闻言劝道:“可别这么说,如今咱们和他不一样了。一人得道,他跟着升天了。”

秦缚状似好奇,“得道升天?”

大娘瞧他一眼,毫不设防,“前些日子,他家收留了个外地商人,商人赚钱了,给了他几十两银子,他扭头就搬走了,听说也去做生意了。”

“哇,那还真是幸运。”秦缚感叹道,“我若是他,定不会再回来了。”

“哪来的想法哦?”大娘嗔道,“家还是要回的,可别跟他学坏了。”

馄饨大爷想起什么,补充道:“非也,他回来了一次。”

“回来做甚?”

“回来显摆,让咱们吹捧他呗。”大爷拍拍脸,“这脸皮真厚啊。”

大娘应道:“可不是。”

“说是去那什么南街府巷住了,他也不怕。”

两人凑一起说起了悄悄话,时不时出现几个秦缚听不懂的代名词,比如“那个谁儿子”,“老刘”,“瘸腿的那个”……

南街府巷?

秦缚讶异,那不是他们住的地方吗?

暗卫住的那处府邸名为南宅,是个有历史的老建筑,那一片的街道也是依照南宅起的名字,名为南街府巷。

在那里住的大多都是士兵的家人,孙屠户去那做什么生意?

秦缚一时想不出来,便没多关心,专注他的任务,把孙屠户绑走。

虽然这种打听信息的方式并不酷,但是胜在有用。好在他练了几日飞镖,找到孙屠户后很轻易地便将石子打到他的穴位上,孙屠户一下子晕了过去。

秦缚拿出事先预备好的绳子,将他捆起来,不免得意,他真是百发百中。

所有人被关进暗牢,由专人询问,这种事自然轮不到秦缚,他便又有了休息时间。

从皇宫出来,回南宅的路上,秦缚不知怎的又走到了公主府,明明他发现了比这条路更近的一条小径。

秦缚看着红墙,眼前闪现希明翻墙而出的画面。他收回视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秦缚抬步离开,走出几丈远后,倏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下藏着个畏畏缩缩的女子。

秦缚眼神一暗,敛声跟了上去。

女子没想到有人会跟踪她,丝毫没有隐蔽踪迹,秦缚顺利的跟着她到了丞相府,看到与她接头的窦景茯。

秦缚:……

秦缚扭头就走,却没想窦景茯竟然能通过背影认出他。

“猪,站住!”

秦缚憋着口气,板着脸回身,道:“窦姑娘有何事?”

“你的脸好的那么快。”窦景茯惊讶地看着他,“我的手还没好呢。”

她把手伸出去,又很快缩回来,“不过这和你没关系,别多管。”

秦缚也没打算看,低头道:“是。”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窦景茯观察他的表情,随后恶狠狠地威胁,“我找人监视希明的事你不准对外说。”

秦缚将正要脱口的“什么也没看见”咽了回去。

秦缚答应了窦景茯后,扭头便将这件事上报了。

玄迦身边的所有暗卫都有一个共同任务,那就是保护窦景茯,如果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务必要上报,尤其是涉及到和亲的事。

秦缚觉得她监视希明公主的事就挺奇怪的。

玄迦知道此事后,问檀石:“那几个人,审出东西来了吗?”

“后日去公主府,已经确认了。”

“呵,果然……”玄迦眼神阴冷,“传消息出去,后日我去看望希明公主。”

消息很快放出去,窦景茯自然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件事。

手中的镯子猝然掉在地上,摔成几半,窦景茯不可置信地起身,一手摁着桌面才勉强支撑摇晃的身体,声音嘶哑:“他去公主府做什么,他改变心意了?”

“小姐,你消消气,别急。”

“我怎么不急!何时去,我也去!”

初八那天,窦景茯得了个假消息,玄迦要初九才去公主府,她早早睡去,预备明日好好对付他们。

却不知当夜玄迦便去了。

秦缚被分派到去房顶观察,他顶着月色坐在屋顶,手中捏着个石子,不停地抛起来,再接住。

他指腹摁着石子,眼观八方,但也耳听六路,却怎么也听不到公主与太子在屋中说着什么。

很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开文前,我一定存稿!(痛哭流涕.jpg)貌似开这本前我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