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郡主。”
司鸿蔓看着面前这人,总觉得她爹存了点儿别的心思。
户部侍郎沈宴风,原书里正儿八经当过男主的情敌,宁家在给宁姝退婚后,曾一度考虑过沈宴风,不过最后并没有成。
因为出场太少,所以没能做成男配,但评论区站这一位的比站男配的还多,要说理由,优秀二字足以。
六岁神童,少年状元,不到二十便进了翰林院,五年内三次升任,时任户部侍郎,为官清正,家风严谨,十分符合司鸿蔓随口说的择婿标准,不过,她没证据。
司鸿蔓轻咳一声,回了一礼:“沈侍郎。”
“郡主说……要捐银子?”沈宴风顿了一顿,眼中忍不住起疑,又飞快的压了下去。
司鸿蔓装作没看见对方眼里的不信,轻声笑了下,点了点头道:“嗯,边关狼烟再起,可惜我身为女子不能亲去守关护国,便想为将士们尽一份心力。”
她略苦恼的皱了皱眉,“只是我身无长物,思来想去只能想到捐一笔银钱,也不知……,可否?”
沈宴风闻言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毕竟明玉郡主名声在外,突然说要给军中捐银,实在稀奇,他刚才听说时甚至怀疑其中有诈。
但如今户部确实吃紧,他只沉吟了一下,就点了头:“郡主仁心。”
就算明玉郡主再如何不靠谱,背后还有相国大人,想来也不会任对方胡闹,沈宴风心道,或许郡主就是得了相国的指点,才想着开始挽回自己的声誉,毕竟这两年太子也要开始选妃了。
他垂眼略想了下,对面前的人道:“郡主如此心意,沈某当请奏圣上。”
被司鸿蔓拒绝了:“只是一点儿小钱,不值一提。”
沈宴风试了一回,发现明玉郡主确实只是单纯来捐银子的,想着郡主或许一时心血来潮,也确实捐的不多,但无论多少,都是一份善款,自当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认真替边关将士谢过司鸿蔓,把人送至马车。
谈妥后,司鸿蔓一点都没耽搁,当日就让府上的侍卫把成箱的银子都送去了户部,省得留在府里提心吊胆。
那边,户部接应的人没料到这么多,急急禀报了沈宴风。
等沈宴风出来看时,便看到几排成箱的银锭被打开,一字排开摆在厅堂的地上,一眼扫去,只觉满是白花花的银子,比起需要户部拨出的款项,这些确实远远不够,但比他料想的要多得多。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心胸狭隘了些,之前对明玉郡主存着的几分偏见,顷刻被摁了下去。
次日,户部的折子中多了一行字。
宫中御书房,大太监刚被叫进来,正研磨,突然听皇上笑了声,说道:“朕好似有一段时日没见明玉了。”
旨意下得极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郡主府。
司鸿蔓正在问谢惟渊药材的事,才起了个头,还未开始,便瞧见惊鹊急匆匆过来,“郡主,宫里来人了!”
她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应当是户部的事,依沈宴风的性子,即便她说了不必上奏皇上,但对方还是会在折子里提到的。
点了点头,对惊鹊道:“我换身衣裳便去。”
走到门边时,被谢惟渊叫住:“郡主,学业未完,尽早回来。”
司鸿蔓抿了下唇,心道哪有这样关心人的,“我知道啦。”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了句:“先生古板。”
宫墙巍峨,殿宇气势磅礴的盘旋在皇城最中心的位置,其中的人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
前来接引的小太监是在殿前做事的,机灵得很,见郡主闷声不说话,眼珠一转,笑道:“郡主有些日子没进宫,皇上多半是想您了。”
“娘娘也时常提起您呢,说您不来,宫里连笑声都少了一半。”
司鸿蔓眼弯了弯,顺着话音道:“那我之后时常来才好。”
她面圣倒不用讲那么多规矩,毕竟圣恩在身,幼时曾为皇上挡过一劫,起码明面上,皇上对她十分纵容。
皇上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四十几岁的年纪,鬓边已有白发,身着玄色的衣物,上面绣着祥龙图纹,严肃时不怒自威,一个皱眉便可叫朝臣心惊胆寒。
不过,此刻倒十分惬意悠闲,两腿盘在塌上,犹如家中长辈,乐呵呵的招呼她过去:“明玉,快来,朕刚让人做了梅花糕,尝尝。”
司鸿蔓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她深刻怀疑,这个年纪的中年人表达关爱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把她喂胖。
皇上看着她吃完了一块梅花糕,又把茶水朝她面前推了推,慈爱之心溢于言表,“顺顺,别噎着。”
这和司鸿蔓来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之前推测过,皇上对她的容忍度已经开始下降了,不应当如此关切。不过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小辈,皇上若真打算惩治她,摆摆手就可以了,没必要叫她看出来。
况且,这一位极爱名声,从他饶了谢惟渊一命就能看出来,所以对于身负皇恩的她,就更不可能主动出手,只等她几次犯错,足够抵消皇恩后,再动手。
不过,原书里,还没轮到皇上动她,这皇位就易主了,比她炮灰的还早。
司鸿蔓咬着梅花糕,脑子里把这些想了一遍,顿时放下心里来,起码现在皇上还不打算动她,仍在兢兢业业扮演个好长辈的角色。
她眨眨眼,把口中的梅花糕咽下,笑道:“好吃!”
皇上把整个碟子都挪到了她跟前,玩笑道:“觉得合口就多吃几块,朕不跟你挣。”
“明玉吃不下了。”她摇头,一脸可惜的望着碟子里剩下的梅花糕,喝了口茶,巴巴问道:“皇上,您叫明玉来,不会就是为了几块梅花糕吧,是不是有赏赐?”
皇上大笑了两声,对在一旁伺候的福顺道:“你瞧瞧,这丫头就知道算计朕的好东西。”
福顺也跟着笑了起来,应道:“郡主这是跟您亲近。”
司鸿蔓憨笑着皱了皱鼻尖,噘着嘴道:“就是,您不给,明玉也不敢要嘛。”
皇上很是受用,他膝下一堆小子,偏生闺女是一个都没有,硬邦邦的小子哪有娇滴滴的闺女可人疼?明玉到底是他亲封的郡主,又打小看着长大,若说半点儿感情没有,那是假话。
皇上故意引司鸿蔓跟他闹了一阵,然后才佯装妥协道:“好好,朕确实要赏你!”
“不过朕赏人可不能没有由头,明玉说说,最近有做什么好事啊?”
司鸿蔓心里乐呵了一声,心说,这是特意把她叫进宫还要她自个儿邀功,真是累得慌,她道:“明玉乖乖待在府上,没给您惹事,可不就是由头么。”
皇上被她的厚脸皮给噎了一回,不过一想,好似这些日子对方确实很乖,不禁有些欣慰:“朕都忘了明玉已经是大姑娘了,咱们的皇城小霸王居然也开始学规矩了。”
又打趣了一回,见她一直不提户部的事,索性自己提了:“朕听说你前几日给户部捐了笔银子?”
“皇上怎么知道?”司鸿蔓睁了睁眼,唰一下站了起来,自觉动作大了点,扁了扁嘴又坐下,说道:“定是哪个多嘴的跟皇上告状了。”
皇上稀奇道:“这是好事,怎么能叫告状呢!”
司鸿蔓别扭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也不算是明玉捐的,那些都是旁人送的,可书里说无功不受禄,明玉想来想去,觉得受之有愧,就,就换成银子捐到了户部。”
她垂着头,一副知错委屈的模样。
皇上听了她这番说辞,心下了然,原本那点怀疑被打消了,抚掌笑道:“看来咱们明玉当真是懂事了!”
说完,见小姑娘还坑着脑袋,揶揄道:“旁人送的你不敢收,怎么到了朕这儿,就直接开口要了?真真是恃宠而骄。”
果然,小姑娘心情又立刻好了起来,露出了个笑:“那是皇上疼我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皇上叫人送她去凤仪宫,嘱咐道:“皇后今早头风犯了,你替朕去瞧一瞧,她见你说不定就好了。”
等人离开后,福顺为主子换茶,道:“皇上,郡主来陪您会儿,您心情都好多了。”
帝王眼底仍挂着笑意,却不见底,脸上的慈爱收了起来,嗓音冷酷,“她若一直这么知足守己,朕愿意赏她一辈子安稳,若是痴心妄想,朕即便能容她,冀儿也不会容她的。”
“皇上圣明。”
司鸿蔓没在凤仪宫待太久,皇后精神不济,又需要静养,拉着她说了几句话,便躺下了,她就顺顺利利告辞出宫。
来的时候,是宫里的轿子来接的,她出了宫门,左右张望了下,便在一处宫墙下看到了郡主府的马车。
撩开帘子进去,就看到里面已经坐着人了,顿时十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谢惟渊的视线极快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定未受伤后,心中已然定了下来,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道:“课业未完,来接郡主回去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