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拍卖会前,她大哥也来了一趟。
要是放在以前,让司鸿疾到郡主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回不但来了,还给她带了一叠银票,还有块大通银行的牌子。
司鸿蔓不肯要,她本来就不缺银子,就算以前大手大脚,但架不住有人往她跟前送啊,她穿过来后,闭门谢礼,但手里的田产店铺每个月也是一笔不菲的营收。
再说,她也不想一下子捐太多,省得惹来皇上疑心,以为郡主府比国库还富。
好说歹说,司鸿疾皱着眉把玉牌收了回去,不过银票还是给她留了下来,说什么司鸿家都是一体的,不能让妹妹一个人捐钱云云。
司鸿蔓忍俊不禁的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偏偏大哥说得一本正经,她又不好笑出来,只能拼命眨眼睛,止住眼里的笑意。
想想半个月前,对方还对她横眉冷对,嫌弃至极,愈发觉得现在这般实属罕见。
司鸿疾大抵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顿了顿,问道:“手腕好了吗?”
难为大哥还记得,司鸿蔓扬了扬手,笑道:“早就没事啦。”
已经过去有段时日了,那些淤青也早散了,白白净净的一段皓腕,当真是半点瑕疵都找不出来。
司鸿疾还不放心,皱着眉追问:“那最近有没有受伤?谢惟渊有没有欺负你?”
司鸿蔓不由错愕,她大哥还真的信谢惟渊能欺负她啊,这一整个府上都是她的人,谢惟渊就算有杨仟,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她没反驳,而是笑嘻嘻挽住了哥哥的胳膊,撒娇道:“怎么会,我还能让他得逞第二次不成?而且,上回只是个意外嘛。”
司鸿疾脊背僵了一下,上一次妹妹这么亲近他,还是小时候,一晃,不知过了多少年,以至于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他忍不住伸手在妹妹脑袋上揉了一把,又悄悄把刚刚被揉歪的簪子给扶正。
好容易哄完司鸿家两个男人,月底就到了。
拍卖会前一天,她还特意去问了谢惟渊,问对方要不要跟她一起去,之前赏花宴,太子答应她亲自过去,也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私下约了这次见面。
万象阁的拍卖会设在晚上,也不知道是为了烘托气氛,还是那些珠宝首饰在烛光照耀下会显得更好看些。
司鸿蔓是用了晚膳再去的,也不知是不是晚膳用的多了些,格外受不住马车的颠簸,原本两刻钟的路,用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了万象阁,迎接她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马车一停,便殷切的迎上来,迎着她往里走,一直到三层的一间雅阁。
说是雅阁,其实也不算,因为最里面是没有墙的,红木栏杆雕着精美的花鸟纹,一眼便能看到最中心的拍卖台。
雅阁开阔,东西一应俱全,便是七八个人聚在一起也不会嫌挤,而且此处位置极佳,不用问便知是万象阁特意为她留的。
中间的方桌上摆着各式糕点,足有几十样之多,司鸿蔓挑挑拣拣,捏了个看起来有点儿酸的梅子放进嘴里,一连吃了两个,胃里才不那么难受。
折枝跟司鸿蔓来得次数多,轻车熟路的要了壶梅子茶,皱着脸,心疼道:“郡主坐马车,十次里面总会有一两次不舒服,还让太医瞧过,也没能支出个根治的法子来。”
司鸿蔓眨了眨眼,心说,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路上不平,多颠了几下,有些晕车而已。
这边刚坐下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敲门声,恭恭敬敬唤了声:“明玉郡主,”
开门后发现是陆冀修的人,听完来意,司鸿蔓一张小脸便耷拉了下来,不开心道:“太子殿下没来吗?”
对方语气诚恳:“殿下政务繁多,一时脱身不开,殿下交代过,今日但凡郡主看上的宝贝,都为您拍下来。”
哄小姑娘的惯常手段,说些好听的话又不值钱的话,不,还是很值钱的。
若是原主,不开心归不开心,脾气再刁蛮任性,对着陆冀修也是收敛的,最多也就要赏花宴上说好的那套头面。
但换成她,才不会跟陆冀修客气,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她为什么不薅一把,东宫又不缺银子。
司鸿蔓两眼一弯,笑了起来,“好啊。”
等人走后,美滋滋的对折枝道:“你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腾出些地方来,不然库房要摆不下了。”
说完,捧着梅子茶,走到雕栏横木前往下看,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新奇,若不是顾着身份,司鸿蔓这会儿已经下楼逛开了。
谢惟渊站在她身后不远,视线不觉落在对方身上,她胳膊抵在横木上,一双眼睛跟着底下来来回回跑过的人转,脸上神采飞扬,明艳逼人,显然是心情极佳。
只是因为太子允了她随意挑选珠宝首饰,就如此高兴么?
眼神不由一暗。
司鸿蔓正看得新奇高兴,哪里猜得到谢惟渊在想什么,而且刚刚才得知了陆冀修不来,看来两人是不打算今天见面的,那这一趟便纯粹是出来玩的。
一直到拍卖正式开始,她才在太师椅上坐下来,椅子就摆在栏杆前面,坐着照样能看清台上,手边还垂着一根由金丝编成的线,只需要轻轻一拉,雅阁上的铃铛便会响,台上的人便能立刻知道是何人出价。
拍卖会场是圆弧形的,所以不止台上的人能看清是哪位贵客拉动银临,其他雅阁的客人也能看清,不过底下的倒是看不清上面的客人。
司鸿蔓扫了一圈,就看到了刚才过来的那位,对方雅阁的位置比她还要好,显然万象阁是按着太子的身份预留的。
一般贵女不大乐意晚上出来,因此来的大多都是家仆,家里的主子一早就圈定好要的东西,他们也知道那些客人能挣,哪些得罪不起。
不过今日,因着听说了明玉郡主要拍卖府上珍藏的珠宝,一个个都提起了兴致,传言是一回事,不亲眼看到,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司鸿蔓怀里抱着个暖炉,对此很是满意,来得贵女越多越好,拍出的价格高,她也能多捐些,为朝廷多出一份力嘛。
太师椅上铺着雪白的羊绒毯,司鸿蔓坐得很靠后,整个人像是陷在了椅子里,小腿垂着,脚尖点不到地,一点点的晃着,好不自在。
折枝在一旁尽心尽力的服侍,其实也没多大的事,至多是添些茶水递个布巾。
“咦!”
“郡主,怎么了?”
“看见了个熟人。”
司鸿蔓笑笑,收回朝下看的视线,她刚刚看见了女主,虽然只露了一小半侧脸,但她肯定没看错。
“那要奴婢去请她过来吗?”
“不用。”
万象阁是男主的地盘,也不知道今晚男女主能不能见着面,她对破坏男女主的主线剧情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好奇。
谢惟渊一眼就看见了宁姝,见司鸿蔓饶有兴致的往宁家雅阁里看,想到之前赏花宴上被误会的事,忍不住问道:“郡主很在意宁家?”
“不啊,我与宁家又没有交情,我只是喜欢漂亮姑娘。”
宁姝作为书里的女主,容貌长相不用多说,必定是天仙似的美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多看几眼,也很赏心悦目的。
上回,谢惟渊已经否认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所以她这次就没再问,免得谢惟渊认为她才故意揭人伤疤。
她说得理直气壮,把雅阁里的人都镇住了。
老半天,折枝才吞吞吐吐道:“郡主,你怎么这么说?”
司鸿蔓心情正好,眼珠一转,故意逗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长得好看的,生得漂亮的,我都喜欢,只是多看几眼,我又不会干出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来。”
折枝知道郡主跟她开玩笑,接道:“索性抢回来给郡主按肩捶腿。”
司鸿蔓被逗得哈哈笑起来,好在拍卖会及时开始,止住了两人的胡言乱语。
谢惟渊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想到三年前,寻香楼,对方也是因为他生得好,所以仗着酒劲,非要他服侍,旋即又想到了陆冀修,太子容貌昳丽,很像他那早逝的生母。
她喜欢这种类型的?
再看宁姝,总觉得对方和陆冀修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眉心不觉折得更深了。
司鸿蔓若是知道他此刻心里所想,定要震惊掉下巴,宁姝和陆冀修像?怕不是要被男主跳起来骂眼瞎。
台上,排在前面拍的都是药材一类的东西,司鸿蔓了解甚少,听了名字只是稀里糊涂的,她是准备囤一点药材,但不准备当冤大头,想了想,吩咐折枝去叫个熟知的小厮来。
被谢惟渊拦下了,“我略通一二,可以为郡主解惑。”
司鸿蔓起先还有些犹豫:“你懂岐黄之术?”
不是不信他,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不过对方难得要求,她也不好拒绝,便点点头。
接下来,拍卖会场上不论出现那种药材,甚至不用报出药材名字,谢惟渊便能说出来,与台上的介绍丝毫不差,甚至更易于她理解。
司鸿蔓震惊不已,这哪里是略通一二,分明是很是精通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