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增淮本打算等周紫蝉彻底睡着了就走。
可周紫蝉迷迷糊糊的,一直抱着他的胳膊。
他的心就算石头做的,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推开小姑娘离开。
就这样,他坐在床边,小姑娘上半身都窝在他怀里,甚至中途还调整了一下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小姑娘软软柔柔的,实在惹人怜惜。
陆增淮不断的劝着自己,再等一会儿,等她睡熟了就走。
可谁知道,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睁开的眼睛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醒了,正用她那乌黑水灵略带了些疑惑的大眼睛看着他。
四目对视,陆增淮像见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忽然推开了周紫蝉,急急忙忙的下了地。
可能是他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忽然起身,腿脚不协调,险些摔倒。
幸亏他功夫还算可以,伸手扶住了旁边一张椅子,这才不至于太狼狈。
“世子……”
周紫蝉刚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
被他一推,脑袋撞到被子上,倒是清醒了。
看见世子险些摔倒,赶紧下地,“你没事吧,世子哥哥?”
陆增淮刚站稳,被这一声柔软甜腻的世子哥哥喊得险些摔过去。
“你喊我什么?”
周紫蝉伸手去扶他,被他一问,有些迷茫:“世子哥哥,不好吗?”
“好好好,”周远琛一个大步躲开周紫蝉伸过来的手,明明又慌又乱,却故作稳重,道:“那个,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
他说完这话,好像身后有女妖精追赶一般,慌忙逃出了荷塘小院。
周紫蝉一脸的莫名其妙。
干嘛走这么快,她还有话要问呢。
如意这一宿都没怎么睡,时不时的进屋查看一下,见世子还在,抱着小姐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才能放心。
今早陆增淮一走,赶紧跑进屋。
“小姐,小姐,您知不知道世子抱了您一宿?”
周紫蝉迷迷糊糊的有些印象。
可她一直以为抱着自己的是娘亲。
今早看见世子,还被吓了一跳。
听了如意的话,惊讶道:“你说真的?”
如意:“可不是真的,您是没看见,世子看您晕倒有多急,又请太医,又亲自喂……”
虽然只是捏开小姐的嘴,但也算是喂了吧。
“喂您药,之后又抱着您。”
“奴婢还以为世子只抱一会就放开了呢,没想到,他就坐在床边,抱了一宿。”
周紫蝉没想到未婚夫会抱她一宿。
这么看来,未婚对她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至少在她生病的时候,还是会关心她的。
自从亲人走了之后,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的关心。
周紫蝉红了眼睛,眼泪扑朔朔的流了下来。
她转过身,背着如意擦了下去。
“那世子有没有说什么?”
如意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周紫蝉刚好,药还要喝两天,吃过早饭又睡了一觉,下午精神恢复了许多。
她让如意把琴搬出去,想弹一会儿。
如意按照周紫蝉的意思带人去搬琴,忽然想起点什么,将周紫蝉拉到了一旁,悄声道:“小姐,奴婢看您身体还没好,不适合弹琴。”
周紫蝉昨晚是悲伤过度,她本身是没什么不适的。
听了如意的话,有些纳闷:“如意,我……”
如意给周紫蝉眨了眨眼,小声道:“小姐,您就听奴婢的吧。”
周紫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如意对她一向很好,她没有必要和如意对着来。
“那行,我先回屋吧。”
如意将周紫蝉送回房,来到幽兰身边,先擦了擦眼睛,然后充满悲伤的说道:“我家小姐身体太差了,刚吃完饭还能说两句话,这会又昏昏沉沉的,不大清醒了。”
幽兰倒没觉得有什么,她往屋里看了一眼。
见周紫蝉正坐在床边读书,又回头看了一眼如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哦,是吗?”
如意连连点头:“可不是呢。”
幽兰擦了擦手,道:“那我跟主人说一声。”
她说完这话就往明阳阁去了。
陆增淮听说周紫蝉还没好,想也没想就去了荷塘小院。
这人他可以冷着,却不能一直病着。
幽兰走了之后,如意赶紧拿走周紫蝉手里的书,招呼她上床。
“小姐,幽兰去请世子了,您再像昨晚那样躺下。”
“奴婢去准备药。”
周紫蝉有些不好意思,却拗不过如意坚持,只好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
如意急着去拿药,往外走了两步,似是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周紫蝉。
见她面色红润,不像生病的样子,返回来急道:“小姐,您得虚弱一点,就像昨晚那样。”
“哦,”周紫蝉按照她说的样子去做。
可不知道大夫给她开的什么样,才吃了两顿,这精神就恢复差不多了。
怎么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如意急中生智,“那您就哭,哭出来,有了眼泪,精神好也看不出来了。”
别的本事周紫蝉不一定有,但说到哭,随便想想家人,她的眼泪就会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如意终于满意了,她去后厨将药准备好,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来到了床边。
陆增淮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周紫蝉病殃殃的躺在床上,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子。
而如意坐在床边端着药碗,似是非常着急一般,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世主。
起身就要跪:“世子爷,小姐她……”
“小姐她……”
陆增淮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床边没有动。
如意急道:“如意实在喂不下去,还要世子帮忙才行。”
“哦,”陆增淮想起昨晚小姑娘软软靠在他怀里的样子,行动先于思想,他坐到床边就将人抱了起来。
很快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可人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
再扔下去,显着他私心有愧。
不扔吧,也不太合适。
陆增淮是皇后最小的儿子,从小受宠,他心地坦荡,无私公允,可自从见到小姑娘后,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
就像此刻,他明明应该把人放下去,可到底没下去手。
周紫蝉毕竟好了,她只是靠在陆增淮怀里,能自己张嘴吃药。
如意心里暗喜,表面上却表现的十分紧张小心的模样。
生怕被人看出她的小心机。
一直将整碗药都喂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如意端着空药碗出屋了。
周紫蝉还在陆增淮的怀里。
陆增淮打算起来,手指刚要握住怀中人的手臂,却不想小姑娘湿漉漉的小鹿眼看了过来,正好和他的目光接触上。
陆增淮心头一跳,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僵在了那。
周紫蝉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却又充满好奇的打量着他。
见他没有冷漠的把她推开。
小手试试探探的伸过去。
先是用一根手指探进他的掌心里,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自己的小手完全的被他的大手包裹住。
陆增淮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柔荑似得小手完全占据了他的掌心。
心口像被什么堵了一下,身体一动不动的戳在那。
周紫蝉小半个身体都在陆增淮怀里。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私心。
可嗅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那些私心忽然间便烟消云散了。
周紫蝉已经无依无靠,唯一的未婚夫也打算放弃这门亲事。
她心里难过,少女的柔弱便不知不觉的流露了出来。
“世子哥哥,”周紫蝉轻轻柔柔的开口,含着专属于她的软糯,“我害怕。”
“一闭上眼睛,就是家人出事的情景。”
“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陆增淮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周紫蝉。
她的眼睛清亮亮的,被一层水雾蒙上,楚楚可怜实在惹人怜惜。
这一刻的陆增淮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
周紫蝉安心了,刚吃过的药的她恹恹欲睡,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陆增淮不可能像昨晚一样,再抱着周紫蝉睡一宿。
昨晚已经超越了普通男女之间的界限,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本打算等周紫蝉睡着就把人放下。
可谁知道周紫蝉睡觉极不安稳,每次他稍有动作,都被她紧紧的抓住,甚至还会发出类似哭泣的呢喃声。
陆增淮无奈之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
不知不觉的,天又亮了。
周紫蝉终于睡安稳了,他也终于把人放了下去。
陆增淮一连两个晚上都是在荷塘小院过的。
几乎没怎么合眼。
今天刚一出荷塘小院,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刘维林倒是睡了个好觉,他起的早,已经在路口堵了一早上人了。
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错过。
“小王爷,”刘维林忽然跳出来请安,吓了陆增淮一跳,不悦道:“你干什么!”
刘维林起身凑近陆增淮,一双眼睛直往他身上瞄,“要说前天晚上您是为了照顾病人,那昨天晚上……”
他话故意说了一半,暗指什么不言而喻。
陆增淮心烦意乱。
总觉得周紫蝉不能再留下去了。
从荷塘小院走到明阳阁,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把世麟给我叫来。”
刘维林一惊:“叫他干什么?”
陆增淮难掩心里的燥火,脸子拉的老长,不悦道:“谁的未婚妻谁伺候!”
刘维林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有心问清楚,可看他的冷脸,担心自己被波及,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下了:“好,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陆世麟:本王是个有原则的人。
刘维林:抱着人家未婚妻睡了一宿是什么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