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宋简云被木板搬动的声音吵醒,陡然变亮的光线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头也忍不住朝后偏了偏。
还没等她适应,就有人用脚踢了踢她,语气恶劣:“喂!起来吃饭了!”
宋简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逃走,未免皮肉之苦,也打算配合,无奈对方绑得太结实,她根本就起不来。
“该死!还锦衣卫呢,真是废物!”
吕用又踹了她一脚,骂骂咧咧把后面连着她双手和双脚的绳子解开。
宋简云皱眉坐起,左臂隐隐作痛,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刀疤男人,又垂下眸子。
塞在嘴里的布团终于被取了下来,她看过去,就见这刀疤男人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里头不知是什么东西,又黄又绿,味道还有些发馊,光是闻着就想吐。
于是她偏过了头。
“嘿,不吃是吧?行,既然不吃那你就饿着吧!”言罢,他又原样把宋简云捆了起来,还没忘把布团塞进她嘴里。
“喂!死残废,吃饭了!”吕用又踢了踢沈默。
见对方没反应,他伸手就想扯着对方的领子将人拽起。
冷不防低头,却见那双妖异的眸子正牢牢的盯着他,里头杀意铺天盖地,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那感觉就像是被蛛网捉住的飞虫,又像是被虎狼按在爪下的羚羊,只要对方一呲牙,就能瞬间咬断他的脖颈。
几乎是瞬间,吕用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常听人说什么杀气,却从没遇到过,但此刻他却明白了什么叫杀气,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身体僵直,连移动一下也不能。
“哐当!”
手中的瓷碗掉在地上摔成几瓣,刺耳的声音在地窖里回响,终于让吕用回了神。
但见他蹭蹭后退数步,期间好几次摔倒,等几乎到了地窖入口,这才勉强站起身,指着沈默,结结巴巴道:“你这死......死残废等着,早晚把你千刀万剐!”
说完他又释然,对呀,这男人又不能动,手脚还被捆着,他怕什么?
吕用有心想要找回场子,可才走了几步又顿住,最后仍退回入口处,朝这边放狠话。
“哼!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饿着好了,反正饿几天也死不了人!”说着一甩袖子走了。
那饭菜里原本被他下了药,为的就是让两人手脚无力,任他们摆布,如今他们不吃,那就只能饿着了,总归效果都是一样的。
等地窖再次恢复黑暗,宋简云又等了会,确定那刀疤男人走了,“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布。
刚才对方下手的时候,她故意装作顺从,实际却留了一手,如今看来真是天助她也!
沈默也没想到宋简云竟有这样的小聪明,也侧目看了她一眼。
地窖一片黑暗,但是呆久了也能慢慢适应,宋简云的目力不比沈默,她瞪大眼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双眼一亮。
沈默才刚调息完,体内两股气劲虽仍冲撞不停,但已比之前好多了。
事实上,从昨晚开始,他体内的真气就已不再外露。
然后再一低头,他就见宋简云跟条胖蚕一样,在地上笨拙的扭来扭去,嘴角随即噙起一抹冷笑。
只是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宋简云嘴里叼着块瓷片,正咕涌着朝他这边挪动。
沈默的脸立刻黑了,冷冷开口:“你干什么。”
宋简云嘴里含着瓷片,吐字不清:“乌你锅断舍子。”帮你割断绳子。
“不必。”她话没说完,沈默就已干脆拒绝。
可宋简云早已习惯了,只当没听见,几番挣扎之后,到底还是来到了他身后。
沈默不喜与人亲近,见对方仍是一意孤行,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这女人是真不怕他?还是以为自己不能动,所以胆子格外的大?
“你若再不停下,我便是现在不能杀你,以后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
话未说完,他突然愣住了。
地窖太黑,宋简云根本看不清绳子在哪里,只好试探着去找,不妨鼻尖却碰上一处微凉的柔软。
唔,好像是手指?
她不太确定,又用脸颊轻蹭了蹭,发现确实有好几根,知道自己太靠上了些,又赶紧朝下挪了挪。
地窖里安静极了,只有粗瓷陶片咯吱咯吱切割麻绳的声音,就像松鼠在啃榛子壳一样。
沈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画面,皱起了眉,指尖那抹滑腻更是怎么也抹不去,让他觉得无端烦躁。
他努力让自己忽视那异样的感觉,重新入定,片刻后那感觉终于消散。
“呼!总算割断了。”宋简云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只觉得自己牙齿都在发颤,脸颊也酸得很,头更是晕得跟跑了三千米一样,心中不住的吐槽,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那刀疤男人也不知还会不会来,手上的绳子就先不给你解了,免得他看出来,趁他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躺平休息一下,等他来了,我再想办法把你的腿给曲起来。”
宋简云唠唠叨叨的解释,说完又眼巴巴的去看沈默。
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刚刚我已经给你做了示范了,而且还是先帮你解的哦,所以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沈默目力很好,黑暗中亦瞧得十分清楚,此刻看着宋简云的眼睛,他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这女人还真是有趣,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让人一望即知,可她却不明白,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活不长的。
“我没让你帮我。”仍旧是冷淡而凉薄的语气,甚至还带着点看好戏的意思。
什么叫“我没让你帮我?”!!宋简云出离愤怒了。
这简直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中山狼!秦香莲与陈世美啊!
咦,不对,没有陈世美,不过他这样过河拆桥,简直无情无义得令人发指有没有?!!
“呵呵,我俩现在都被绑着,正是该互相帮助的时候呀。”宋简云干笑两声,忍住了质问的话,还不死心的企图感化对方。
却不想沈默根本没有与她周旋的意思,直接打破她的幻想:“不必你救,我自有办法,至于你......关我何事。”
!!!
宋简云只觉五雷轰顶,合着这一路上她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这人的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心?
这句话的打击着实有些大,宋简云蔫蔫的躺回地上,只觉心都凉了一半。
她原本以为自己救了沈默,虽对方总时不时威胁要杀了自己,她却没当真,可现在却有点相信了。
然后又忍不住再次吐槽系统,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坑爹的任务啊?竟然让她来攻略这么个冷血冷情的人!
见宋简云似乎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既不再多话,也不来烦他,沈默嗤笑一声,重新运动调息。
漕帮后堂,西跨院。
吕用刚从破屋回来,还没进屋,迎面就撞上了李二。
“哟!这不是吕兄弟吗?贵人事忙啊。”李二摇着扇子,一副自诩风流的模样朝他走来。
却不知,他形容猥琐,气质阴邪,越是如此,越显得不怀好意。
吕用原本是漕帮三当家周图的手下干将之一,只是后来因克扣病残帮众的饷银,被周图重罚,险些按帮规三刀六洞。
最后还是王虎求情,又用自己的银子替他补了亏空,这才饶了他一命,只是却再不得重用。
至于王虎为何要救他,原也是看他还有几分血性,又孝顺,爹娘被官兵杀了,他却敢拿刀与之拼命,因此脸上还带了伤,身上肋骨也被官兵踹断了一根。
吕用知道李二向来与王虎不合,更兼两位当家的为了争帮主之位,表面上虽一派和谐,底下却互下黑手,因此立刻警惕起来。
“原来是李堂主,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李二见他提防自己,并不在意,将折扇一合,叹气道:“吕兄弟别误会,我来找你却是为了赔罪,今晚醉仙楼的翠云姑娘要献艺,为兄今日做东,摆酒与兄弟赔罪如何?”
吕用当然不信他肯为了那么点小事特地请自己喝花酒,可是想到翠云姑娘,又想到不必自己花钱,还是有点心动。
同时在心中暗道,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就是白吃他一顿酒又如何?说不定还能反套出对方的话来,到时更能在三当家的跟前立功呢。
于是便矜持的点了点头,道:“既是李堂主诚心相邀,我不去倒显得失礼了。”言罢,两人果真出门,相携去了青楼喝花酒。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养肥了吗?呜呜,不要啊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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