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a市某大学开学。宿舍楼没有电梯,赵筠拎着行李好不容易爬到顶层,累得要死。
她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推开虚掩着的寝室门,顺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筠筠回来啦!”
听到开门的声音,坐在窗边床位那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黑长发素面朝天的清秀女生把注意力从手机中抽离,抬头和赵筠打了个招呼。
赵筠向前走的动作一顿,哗的一下把行李箱推开,直接扑向坐在椅子上的马尾辫女孩。
“蕊姐!我唯一的姐!作业借我呜呜呜呜!”
赵筠一甩自己的茶棕色长发,直接整个人赖在刘蕊身上,哭诉道:
“我一个字没动,老师留的啥啊我都不知道啊啊啊…”
她眨眨眼,精致的眸子看向刘蕊,甚是惹人怜爱。
“……”
赵筠这幅样子刘蕊看了太多次,一开始还会被蒙骗过去,后来发现,这姑娘完全是惯犯了。
沉默中,刘蕊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插上了充电器。伴着滴一声的充电提示音,她冷漠地开口:
“让你上课不听课,活该。”
“蕊姐最好了,你是我姐……不!你是我妈,706的妈!”
刘蕊,706寝室长,兼叫起床叫上课记作业……等等的负责人,明明是整个寝年龄最小的,但硬生生活成了706全寝的妈。
此刻的刘蕊无奈的摇摇头,把作业从一边的柜子里抽了出来,一边递给赵筠一边说:
“下不为例!也不知道你从来不听课是怎么保持不挂科的。”
“嘿嘿,谢谢蕊姐,没了你706就完了!”
赵筠讨好的笑着,接过了刘蕊手中的作业。
“于可歆写了吗?你俩咋没一起来?”刘蕊问。
“她今早告诉我她要改签,我就自己先来了。”
赵筠想了想,回答:“我看看她说没说啥。”
赵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界面,看到提醒窗口一片空白后,随手把手机往身后桌子上一丢。
“说是要从她家那边走。”
赵筠摊开手耸了耸肩,“现在她也没给我发消息,松鼠呢,今晚七点到?”
刘蕊点点头,开口说道:“松鼠昨晚在群里发了车票,我看了眼,是今晚七点到站。”
“好吧,那看来目前只有咱俩回来了。”赵筠瞥了一眼手机。
下午三点四十。
她估量着老师不会刚见面就收作业,那就代表着——不是今晚就必须写,等于今天不用写。所以理所当然的,赵筠抛弃了刚借到的作业,转身收拾起了行李。
没错,赵筠是个彻彻底底的赌狗,每天都在各种ddl上死线狂奔的赌狗。
赵筠所在的b706寝室是10栋寝室楼的顶楼,位置在这个回字形楼内处于正门那边的中间,寝室内的设施是高校中常见的四人寝构造,四个上|床下桌。
现在的时间距离学校规定的返校时间还早得很,赵筠并不担心自己那两位还没返校的室友会因为门禁而进不来学校。
不过也许天气原因,从早上开始天就一直阴沉沉的,寝室里破天荒的在白天开了灯。
“蕊姐……”
赵筠好像想起什么,把身子伸了伸凑到刘蕊床铺那边,刚要开口接着说,就感觉眼前一暗,头上的灯突然疯狂的闪烁了起来。
“?”
本来要回应赵筠的刘蕊也感到莫名其妙。她抬起头,两人一起看向突然疯狂闪烁的白炽灯。
“这灯年纪快跟我们一样大了,果然坚持不住了吧。”赵筠耸耸肩,语气调侃。
“也是,但也不能放任它坏着。保修系统网址多少来着……我找找。”身为寝室长的刘蕊开始翻她的手机。
赵筠直起身,走到刘蕊那边,将左手轻轻搭在了刘蕊肩上,右手拿出了手机,手指快速点开了绿色图标的通讯软件。
“我问问楼长阿姨这是怎么回事。”赵筠说。
经过一个漫长的假期之后,两人对怎么处理宿舍的突发状况都有些陌生了,赵筠也是看到了绿色图标之后才突然想起:
噢,这种情况是需要上报的。
她的手指在闪烁的光线下准确无误的跳过置顶联系人发来的消息,直接翻了下去。
在所有指定联系人的下面就是十栋的宿舍群聊,此时群里热闹非凡,代表消息数量的红点里的数字在不断增长着,在赵筠刚刚翻开页面到赵筠点进去这短短几秒的时间,消息就已经从45蹦到99+了。
小马:阿姨阿姨,灯一直在闪@楼长
嘟嘟:+1,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小羊Zzz:@楼长,整幢楼都这样了呜呜呜呜
……
连续一长串的消息都是在询问寝室里灯一直闪烁的原因,很正常。但是,平常一旦有问题就会及时在群里回应的楼长却迟迟没有回应。
“筠筠?群里有人发吗?”
“有……整个十号楼全都闪着,无一例外。”
群消息里有总在群里发言的,有没发过的。熟悉的、陌生的,各种昵称、一条条消息映入眼帘——全部都在说电灯异常闪烁的事情。
“事情好像有点大,估计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啊。”
赵筠看着手机,脸上表情异常严肃,一改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做派。
“蕊姐,你去看看微博超话上有没有其他楼的同学在讨论电力问题。”
以往一直说着“无所谓,大不了死了算了”这种话的赵筠,此时沉着脸安排事情的形象竟显得非常靠谱。
忙着上报的刘蕊刚一脸认真的写完了保修报告,闻言应了声好。赵筠似乎想起什么,直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朝着对面寝室楼区域望去。
只见视线可触之地,所有开着灯的房间都在疯狂闪烁着灯光,赵筠刚刚回头想要跟刘蕊说些什么,接下来刘蕊的话直接让她停在了原地。
“网络断了。wifi,流量,全都不好使了。”
赵筠知道刘蕊的手机经常犯这个毛病,但都是在全市区域大断电时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难道全市都这样了?
赵筠低头看向刚刚停止了弹出消息的手机,只见屏幕上的最后一条是来自楼长的全体消息。
楼长:@全体成员,因全市供电系统出现问题,出现电压不稳状况,灯光闪烁属于正常影响,请同学们保持冷静,避免
不,不对劲。
赵筠的脑神经好像发疯了一般在提醒着她,吵得她脑袋突突的疼。
消息只有一半,赵筠点进微信里查看,却发现不是因为手机锁屏只能显示这些字数,而是楼长的通知就是残缺的。她的视线往屏幕的右上方移去。
无信号。
赵筠只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直至窜上天灵盖,她看了眼还在跟自己手机作斗争的刘蕊,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
“蕊姐,全市供电不稳,估计信号塔也受影响了。”
说完,赵筠把自己也显示无信号的手机界面给刘蕊递了过去。
……
忽明,忽暗。
寝室里除了赵筠和刘蕊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外声音什么都没有。出乎意料的是,在隔音并不太好的寝室楼里,赵筠竟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所有人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安静的有些诡异。
赵筠站在刘蕊的旁边,有些出神,两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赵筠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刚刚想要说些什么。只听得宿舍那年岁已久的木门“砰”的一声响,赵筠和刘蕊两个人都骤然抬头看向突然打开的宿舍门。
一个黑影站在门口,配合着走廊中还在闪烁着的灯光显得格外恐怖。
“咕咚。”
赵筠咽了口口水,借着走廊和室内闪烁地灯光间隙,她看到刘蕊也明显地吞咽了一下。赵筠不敢眨眼,她盯着眼前的黑影,试探性地往前挪了挪。终于摸索到了刘蕊旁边,两个人似乎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两只手交叠在了一起。
皮肤被汗液浸得湿润,赵筠另一只手拼命在用指甲扣着手心,用刺痛来刺|激自己,不让自己惊叫出声。对峙中,灯光突然诡异的长亮了十秒左右。
借着灯光,赵筠终于抬头看清了黑影的真正面目。
是本来应该在晚上七点半才能赶来学校的那个人——宋晓书。
灯光突然又停了,整个宿舍楼彻底陷入了黑暗。
赵筠刚想拿出手机确认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消息,就听见宋晓书的声音越来越近。和赵筠握着手的刘蕊突然把手机的手电筒点开了。虽然并不明亮,但照亮此时此刻在寝室里的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能充上电了。”
刘蕊本来就时刻关注着细节,此时刚一发现能充上电,她就举起自己手里显示正在充电中的手机给赵筠看。
赵筠还没说话,就听见宋晓书开口说了句: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为什么不开灯啊?”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着,已经走进寝室门的宋晓书直接风风火火地走到开关旁边,“啪”按下了开关,寝室内顿时灯火通明。
“等……”
刘蕊还没来得及阻止,宋晓书已经开完灯了。
赵筠本能地觉得还是不对劲,她的太阳穴一直突突地跳着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开口回答:
“你没看到刚才整个学校地灯都在闪么?”
“什么灯在闪?这不是一直亮着吗?”
宋晓书一头雾水,似乎根本无法理解赵筠在说什么。
她侧身让开,走廊里的灯也都亮着,好像刚刚所有光源的疯狂闪烁都是赵筠和刘蕊的幻觉一般。
赵筠的头更疼了,嘴唇渐渐没了血色。她干脆放弃思考这件诡异的事,转身坐下,看向一身狼狈的宋晓书。
“松鼠你怎么了?”
开口的是刘蕊,她观察东西向来比其他人细致。眼看着赵筠脸色不是很好,刘蕊一边把手边的水递给赵筠,一边看向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狼狈、甚至还有些滑稽的宋晓书。
宋晓书一米七多的身子上穿了三件大衣,口袋里还穿着一些私人物品。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配了个逃难一般的打扮,整个人充满了割裂感。
她脱下身上那些层层叠叠的外套,抹了把脸上的汗,才说道:
“我真是服了,走半道行李箱爆开了,还好我有俩行李箱。”
但宿舍里竟然没有人回应她,宋晓书有些疑惑,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个舍友。只见两个人的脑袋凑到赵筠的手机旁边,皱着眉在嘀咕着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
宋晓书开口问她们,走了几步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赵筠拧着眉,走到寝室门旁边悄悄掩上了寝室的门,举起手机给两个人看。
一如既往的手机界面上突然弹出了一个正在下载中的应用。
“这是什么?”
“先看看你们手机上有没有。”
宋晓书和刘蕊都点开了自己的手机,同样在手机应用界面的最后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正在下载中的应用,漆黑的图标仿佛一个黑洞,往外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虽然现在寝室灯火通明,但站在屋中的三人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对于未知的恐惧感。
她们可一直都没时间去下载什么所谓的app。
“……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刚刚回到寝室的宋晓书转身向寝室内的卫生间走去。一直在赶路的她此时有点尿急,快憋不住了。
“松鼠我跟你一起去!”
刘蕊不放心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放任宋晓书一个人去卫生间,她转身看向站在寝室门口的赵筠。
“筠筠,要一起……你怎么了?”刘蕊发现赵筠的面色有些惨白,明显不对劲。
“咔哒。”
是寝室的门被锁上的声音,陷入沉思的赵筠这才如梦初醒。她浑身一震,猛地向前几步拉住马上要进入卫生间的宋晓书和刘蕊,声音有些颤抖。
“咱们寝……什么时候有独立卫浴了?咱们学校不都是,公共卫生间吗?还有,刚刚的门,我只是虚掩上了而已,根本没有关,是谁锁的?”赵筠有些语无伦次,她只觉得头更疼了,脑子里似乎有针在扎。
这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