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男人转过脸来,红透的脸颊,闪烁的神情,粗长的呼吸……
温润的眸子与她短暂对视一瞬便再次低下视线,声音微哑道:“某不言,是因珍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他在说什么?
李星禾摸了一把自己发热的脸颊,不懂他为何不愿意对自己讲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不明白,为何给他握着的脚丫会酥酥麻麻的,有些发软,发热。
正要开口追问,男人便从面前站了起来,托着她的小腿,让她踩在了软榻上。
他沉默着去收拾了水盆,脸颊的红晕过了许久都没有淡开,李星禾好奇的张望着他的举动,像是打量一只羞怯的小狗。
他害羞了……
是因为他们侍君之间的话,还是……李星禾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她说他们是恋人关系,叫这个木头疙瘩害羞了。
也对,他都二十岁了,家中却没有长辈为他操办婚事,这些年又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听说连上门求亲的媒人都没空去见,错过了好几家门当户对的婚事,一直独身到现在。
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得到她这位公主的喜爱,可不是要受宠若惊嘛。
李星禾托着腮看他惊慌失措的脸红模样,心中叹道美人就是美人,就算心里慌张,举止也是优雅的,模样更是好看。
收拾好房里,贺兰瑾在门边站定,柔声道:“天色已晚,公主早些休息吧,某先回房了。”
李星禾愣了一下,喊住他,“给我站住!”
贺兰瑾刚转过身去,手还没碰到门,回过头来看,就见少女坐在软榻上不高兴地抱起手臂,撇嘴道:“我没有鞋子穿,你要我光着脚走到床上去啊?”
“那……”他向里头张望了一眼,看到了床榻下的绣花鞋。
“你刚才抱的不是挺利索的吗。”李星禾歪头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贺兰瑾压抑着吐了一口热气,小姑娘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任性之举有什么不对,颇为积极的抬手招他过去,“还不快过来,要本公主等你多久。”
短暂的挣扎一下后,他走到了软榻前,将伸出一双手臂的少女打横抱了起来。
长公主身量小,抱在怀里轻轻的,小小一只卧在他怀中,看上去没什么威胁,却意外的很不安分。
纤瘦的臂膀在他胸膛前乱蹭,细长的手臂搭在他颈间,柔嫩的指尖撩拨着他敏//感的后颈,明知她是不谙世事的顽皮,自己却可耻的想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揉碎在身体中。
脑海中生出如此冒犯公主的想法,贺兰瑾深感不耻,稳当的迈着步子把人往床边送,却不敢低头看她一眼。
男人看着从容,身体却僵的跟石头似的。李星禾从没给人抱过,这会儿靠在他臂弯里才知道这卿卿我我的妙处,就要在他身上撒野,尽兴,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小脸埋进他颈窝里轻嗅,竟然有淡淡的香味。
长得好看,闻起来还香香的。
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觉得满意。
这样美的人儿,白璧无瑕,如绸缎盛满月辉,冷泉浸润糯玉,是世上最美好的人,是她的人。
她要好好的藏着他,谁也不给看,谁也不给摸,要让他和那些所有被她珍藏的收藏品一样,永远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叫她每看一眼都觉得欢喜。
李星禾越想越开心,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乱蹭,看到他发间通红的耳尖,调皮的对着那粉色的耳垂吹了一口气,惊得美人脚步一顿,低头看她,眼尾带红,不像生气,倒像是给调戏了似的。
“公主,不要戏弄某了。”声音微哑,浑舔了些勾人的迷离。
李星禾眯着眼睛看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盯着他白皙的脖颈,忽然感觉喉咙里发干,心里热乎乎的,好像有种……莫名的冲动。
——很想对他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呢?
她回想起二公主和三公主对待侍君的态度,想了想也只记得她们在自己面前,最多是摸摸侍君的脸,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直到自己被放在床上,身上盖上被子,床帐也落了一半下来,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方才想对贺兰瑾做些什么。
看他站在自己床边,李星禾拉住他的袖子,问:“我那样戏弄你,你有没有生气啊?”
少女躺在枕头上眼睛眨眨,天真无辜,贺兰瑾怎么忍心生她的气,摇摇头。
李星禾顿时笑靥如花,“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听到夸赞,贺兰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探出手去,指背在她脸颊轻轻划过,看到她微笑,自己的心也觉得满满的。
窗外月色凉如水。
房门开了又关上,深夜沉寂,子时已过,西墙外的马车缓缓驶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
为保府中之人,李星禾一大早便从城外调了亲兵来,看守公主府各个门,绝不再容许外人随便进出。
一众兵士都是父亲母亲留给她的亲兵,有专门的统领训练管辖,直到她及笄那日,统领才将这支兵士交到她手上。
安排好府中的防务,李星禾照旧去兵部做事。
深冬腊月,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佳节,街上越发热闹,兵部一些闲职已经告假回家,就连尚书和侍郎两位大人也在闲聊着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家告慰妻儿。
李星禾坐在侍郎对面,百无聊赖的画着计划在明年开辟的新粮道,对他们口中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每年除夕,她都要进宫参加宫宴。
年节就在宫里度过,根本不需要考虑置办年货的事。
她是什么都不缺,不过,买点东西给贺兰瑾倒是不错……
想到他,便又想起昨夜的事来。
他支支吾吾道最后都没说,到底姓崔的和他说了什么,是有多不成体统,叫他都不敢说出口。
明明抱她的时候那么大胆,摸人家脚丫的时候也没讲什么男女之别,怎么就单单不愿意告诉她侍君伺候人的规矩呢。
从兵部出来,李星禾依旧满脑子想着这件事,得不到答案,便定不下心来。
骑马走在街上,她稍微勒了一下马,放慢速度等着芷蓝跟上来,转头问她:“你说,二公主的那个侍君都跟贺兰瑾说了些什么啊?”
忽然被问了这么一句,芷蓝反应片刻才回话说:“左不过是服侍公主的规矩,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看着长公主满脸的疑惑,芷蓝反问她:“公主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来?”
“我原本也不在意,可是我让贺兰瑾跟我说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却闭口不提,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李星禾摸了一把马鬃,觉得还是马儿最乖巧,不会有事瞒着她。
“兴许是……男女之事?”芷蓝小声道。
“男女之事?”李星禾侧过脸,用手挡在嘴前低声说,“就是男人和女人躺一张床,睡一床被子,然后就会生孩子的那种事?”
听到长公主的理解,芷蓝微红着脸点了下头,“嗯。”
李星禾更加不解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些事我都知道啊。”
芷蓝仔细想了想,猜想说:“可能男人之间说的,和咱们说的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吗?
“那不成,他们都知道的事,凭什么我不能知道。”
况且贺兰瑾现在是她的人,她也理所应当该了解男子的想法,才能哄他留得长久。
李星禾嘴角一撇,芷蓝便想尽办法给她出主意,提议道:“我听说书肆里有卖与这有关的画本子。”
闻言,少女眼睛一亮,“那你去给我买,我先在这附近逛逛。”
“是,奴婢去去就回。”芷蓝调转了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侍女走后,李星禾下马来,牵着红鬃马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便到了一方楼下。
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楼上尽是歌乐之声,抬头一看,是她闲暇时偶尔会来的乐坊。
只是这乐坊在夜里才最为热闹,怎的今日天还没黑,便有这么多人。
正好奇着,两位姑娘从她面前走过。
一人激动道:“宋玉公子难得进京一趟,这次可不能错过。”
另一人附和说,“听说宋玉公子才貌俱佳,是庆国首屈一指的才俊,连长公主都要为之倾倒,若不见他一面,我可就连睡觉都睡不着了。”
站在门外的李星禾看着两人结伴开心地走进去,心情复杂。
她都没听说过这位宋公子,哪里来的“她会为之倾倒”这样的浑话,怕不是这人在自吹自擂吧。
说到才貌俱佳,这满京城里,谁能比得过贺兰瑾,一个无名小辈,也敢与贺兰瑾比。
李星禾对这些市井间的传言毫无兴趣,牵着马从乐坊门前离开,没走几步,天上突然掉下来一把折扇,摔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惊魂未定,李星禾捡起折扇,抬头看向乐坊楼上,气愤的寻找着罪魁祸首。
阁楼上的窗户只有一扇开着,里头伸出来半只胳膊,紧接着有一男子探身出来,视线私下找寻,最后落在了她手上。
男子慌张的眼神很快镇定下来,说话道:“在下一时失手,让姑娘受惊了,不知姑娘可愿上楼来,在下亲自赔礼道歉。”
看清那人的脸后,李星禾的怒气消了一半。
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