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事当日毕,今日愁今日报!
陆行舟不做犹豫,当即召集一帮兄弟们去隔壁村把赵明松凑了一顿,尤不解气,干脆十分大方的送了对方一份包月服务,三天一小打,七天一大打。
专门往脸上招呼,疼得半死都不知道谁下的手。
至于打到什么时候,看他什么时候消气吧。
徐言和陈晓华第一天上工,大队长给安排的工作相对轻松,趁着天没黑,徐言独自离开知青点,朝着记忆中的陆家方向走着。
行至半路,突然听到笑闹声,循声望去,一群朝气蓬勃的青年们正凑在墙角处,也不知说了什么,一伙人挤眉弄眼的大笑起来。
被众人围在中间隐隐为首的正是陆行舟。
见她看过来,陆行舟吹了个口哨,笑弯的眉眼璀璨如星,斜阳似血,霞光漫天,红霞于高空坠落,散为金光,与那欲下沉的日光相击相荡,层层绕绕,以及沐浴在一层层光与色的少年,闪闪烁烁的全映在了徐言眼底。
人入景中不自知。
“徐同志,吃不吃奶糖啊?大白兔的。”
如夏日般热烈的嗓音于人群中响起,带着能驱散冬日冰冷的炙热力量,坚定有力的奔她而来,声音中隐隐含着青涩的笑意和憨涩。
上辈子她在陆行舟临死前想起的那一幕。
徐言莞尔一笑,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好呀。”
青年们的笑闹声骤然一停,包括陆行舟在内,很显然,徐言的回答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一帮平日里开开玩笑从未做过坏事,甚至极少接触女孩的小青年们,率先红了脸。
陆行舟尤甚。
直到徐言来到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白嫩掌心朝上展开,陆行舟依旧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不知反应,那副迟钝的模样,真不是是谁先调戏的谁。
“不是要请我吃糖吗?糖呢?”
他还是傻乎乎的,只盯着人看,不知道回话,旁边的兄弟们替他着急,推了他一把。
“老大,拿糖啊。”
“糖在兜里,快拿出来。”
“行舟哥,给糖!”
……
“哦哦糖,在、在兜里,都都都给你。”陆行舟如梦初醒,动作僵硬紧张地掏出一把糖放进徐言手心,说话颠三倒四结结巴巴地,让一伙兄弟们不忍直视。
糖给的太多了,徐言手里放不下,掉了好多在地上,陆行舟懊恼的蹲下捡,慌乱地像个傻子。
陆小川严重怀疑等行舟哥恢复正常后,回想起自己干的蠢事杀人灭口,他连忙冲兄弟们使眼色,大家伙秒懂其意,眨眼的功夫,消失的一干二净。
老大的笑话不是他们能看的,溜了溜了。
等陆行舟捡完掉落的奶糖递给徐言,墙根底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触碰到徐言柔软的手,陆行舟触电般的缩了回去,出口的话更不利索了。
“给给你,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徐言幻想过无数次这一幕,她回应陆行舟送糖后衍生而出的后续,却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年轻时的陆行舟简直纯情的可爱。
他低眸看着她,漆黑明亮的眸底映着紧张无措,以及如光般炙热、温和的情念,带着属于他这般年纪的青涩大胆,似幼狼盯着喜爱的玩具般,占有欲十足。
偏偏每一句不顺畅的话,每一个慌乱的小动作,搭配一米八几的高大身躯都有种反差萌感。
年少慕艾,最为动人。
徐言忍俊不禁,当着他的面吃了颗奶糖:“很好吃。”
话落的一瞬间,男人明亮清澈的眼眸如有碎星坠落,透着些许孩子气的天真直率,徐言笑意更浓,亲手剥开糖纸,将奶糖塞进他嘴里。
陆行舟:“!!!”
徐言同志喂她糖吃了!
“你送我糖,我也该回送你点什么,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香菇肉酱,拌面拌饭吃都可以,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
徐言走出两步后,她转身,笑意绽放在她脸上,一语双关:“谢谢你的糖,我很喜欢。”
赵素英一脸担忧的瞅着小儿子,早上出去的时候板着脸,那会最起码瞧着就是心情不好,出去一趟更坏事了,抱着个玻璃罐傻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老头子,我看儿子不对劲啊,要不晚上我偷偷找瘸子刘给看看?”
陆玉启没反对,是该瞅瞅,舟舟看起来越来越像隔壁村的二傻子了,他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愁啊。
两人嘀嘀咕咕的担心的饭都吃不下去了,陆行舟回味够了交换礼物的那一幕,徐言亲手喂给他的大白兔奶糖。
真甜啊,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奶糖。
徐言离去前那一句“我很喜欢”在脑海中无限刷屏。
美滋滋的打开罐子挖了一勺香菇肉酱夹在馒头里,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
闻到香味的赵素英、陆玉启:“……舟舟你吃的什么?”
陆行舟给二老各舀了一勺,顿时消下去一半,陆·小气鬼·舟舟准备收起来,在收起来之前十分肉疼的再给自己半勺。
两个馒头勉强吃饱。
至于老两口追着问肉酱哪来的,对于此事,陆行舟的嘴巴极其严实,一点口风没露,但剩下的半罐香菇肉酱算是保不住了,一家三口分了个干净。
徒留一个空瓶子让陆行舟抱着思考问题。
徐言同志那天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徐知青为什么送他香菇肉酱?
徐言是不是喜欢他呀?
纠结了两天,陆行舟决定主动出击,当面问个明白,他以送回玻璃罐为借口,来到了知青点,好心情在见到院子里的人后,戛然而止。
站在院子里的年轻男人戴了副眼睛,长相勉强可称为俊秀,一股书卷气息。
“赵明松,你怎么在这?”
赵明松一脸青紫交加,看起来惨不忍睹,搁从前碰到这种情况,陆行舟指定幸灾乐祸,但之前的梦还如鲠在喉,赵明松就如长在他心口的一根刺。
眼不见心都烦。
如果说陆行舟属于硬汉类型,赵明松恰恰相反,他是气质文雅的白面书生,说起来其实和孙伟有些像,上辈子徐言眼瞎了才没发现。
近日农活进入了收尾阶段,知青们从地里面忙完回来,一进院子便看到成对峙状的两人。
见到赵明松的那一刻,徐言的心境有瞬间的波动,很快平复下来,她没理会赵明松,径直来到陆行舟身边,瞧见他怀里抱着的空罐子,了然轻笑语气熟稔:“肉酱吃完了?你是来送瓶子,还是来要肉酱的?”
关键时刻,陆行舟的智商在线,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他要维持住与徐言同志的联系。
香菇肉酱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徐言正准备答应下来,旁边被无视的赵明松脸色变得冷然,被掩盖在青紫伤痕之下,一言不发的朝徐言走去。
“言言,你们认识?”
他话中的质问之意流于表面,徐言笑意僵了两秒,偏首看向他,唇角弯起虚假礼貌的弧度:“赵同志,好久不见。”
不疾不徐的接过陆行舟手中的玻璃罐。
陆行舟正为赵明松对徐言的亲昵称呼,暗暗气闷,言言?他居然叫她言言?!什么关系啊叫得这么亲,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认识似得。
什么玩意。
还是欠揍。
越想越气,很快这股气再听到徐言接下来的话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同志,我们只是普通邻里关系,没什么交情,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的好。”
陆行舟高兴了。
赵明松险些气歪嘴,什么叫普通邻里关系?没什么交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十多年,两家人更是多次谈起亲上加亲,她小时候更是一口一个赵哥哥,最近几年才疏远了。
也不至于一下回到解放前吧。
徐言若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告诉他,至于,尤其同着陆行舟的面,必须要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不能让他产生误会。
徐言这辈子的志向之一,便是做一个宠夫的好女人。
赵明松不了解她的伟大志向,瞧着徐言和陆行舟站在一块只觉刺眼,心里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愤怒,同时察觉到徐言的性子似乎变了不少。
三人间的气氛十分怪异,知青们有眼色的进了屋,做饭的做饭,休息的休息,下午还有活呢。
见人走了,赵明松把徐言拉到一边。
“我收到苏叔寄来的信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言言,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抱歉,我最近太忙了,一有时间立马过来找你,你怎么样,适应吗?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平时多点警惕心,凡事多考虑,别旁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他皱着眉,一副担忧的表情:“离陆行舟远点,他不是个好人,你别被他骗了。”
句句关心,似无假意。
他的关怀做不得假,徐言知道他待她的感情无关风月爱情,倾向于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作祟,也许因为两家人的嫁娶笑言,赵明松对她存在一种男人天生的占有欲,视她为所有物,事实上,他是将她当做妹妹。
所以当他喜欢上郑秀秀的时候,兴高采烈地和她分享欢喜。
所以理由当然的让她接受郑秀秀,接受她所生下的龙凤胎。
所以……婚后十余年里,从未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