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芝兰有些傻眼,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就寝!”李幽林再次开口,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伸开胳膊等着人伺候脱衣。
林芝兰脑中有事儿,没领会李幽林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没动。
两只小手交叠放在腿上,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乖巧一些,“侯爷您先歇着!我、妾身,再坐一会儿!”
“怎么?夫人不过来服侍我?”李幽林冷声问。
“……来了!”林芝兰绞了两下手指,犹豫一下站起身走过去。
心中暗自腹诽这大户人家的侯爷,当真是被伺候惯了,脱个衣服还要人帮忙。
林芝兰走到李幽林面前,伸手帮他解大红喜袍上的盘扣。
可这盘扣怎么这么难解?
林芝兰埋头吭哧吭哧半天,也没抠开一颗,实在无奈,下嘴就去咬。
李幽林正低头看着埋在他怀里的那乱糟糟的小脑袋,看到她竟下嘴去咬,嘴角抽了抽。
果真是个蠢到家的。
李幽林退后一步,把衣服从林芝兰嘴里解救出来。
“罢了!”李幽林挥挥手赶开林芝兰,自己动手。
“谢谢侯爷!”林芝兰客客气气地屈膝施个礼。
可算饶了她,不然这一大排盘扣解完,她牙估计都得拽掉几颗。
年纪轻轻,整一嘴大豁牙,一笑多难看。
虽然指不定她也活不了几天,那她也得美丽地死去。
不用她,林芝兰又踏踏踏跑回椅子边,安静乖巧地坐好。
看着解开喜袍的李幽林,林芝兰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正主总算留下了。
可下一刻,她眉头又微微蹙起。
她得去哪儿搞点儿血来?
她抬眸扫了一眼李幽林,从他身上放血?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刚刚都手欠砸了他一下,想起李幽林方才那狠戾的样子,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如果她胆敢再拿把刀朝着他瞎嘚瑟,她肯定,绝对活不过今晚!
那她也不能跑出去,到处拉着人,问哪里有血吧?
哎!林芝兰轻轻叹口气。
李幽林把喜袍搭在衣服架子上,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站到床边。
看了一会儿乱糟糟的床,李幽林冷着脸,伸手捡起凤冠和盖头,放到床边桌上。
随即坐在床边,脱了靴子,掀开薄被靠坐在床头。
听到林芝兰叹气,他偏头看向她。
林芝兰叹完气,认清了现实,这元帕造假的血,看来只有从她自己身上放了。
放血的工具她倒是看到了,就在李幽林刚脱下来的靴子上,就别着一把匕首。
等会儿趁他睡着,她偷偷拿来用一下。
还有帕子,她先前翻过,已经找到了,白色的帕子就在枕头底下压着。
惨了!帕子在李幽林枕着的枕头下。
得先拿出来才行。
“怎么?夫人不歇?”李幽林淡淡开口。
“哎,歇!”林芝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床边。
费劲巴拉脱了嫁衣,摘了头上别的一堆发钗发饰,随意往桌上一放。
脱了鞋子,从李幽林脚底下爬到床里边,钻到被子里。
“侯爷,您这枕头没摆好!我给您弄弄!”
林芝兰上前,态度殷勤把李幽林扶起来,摆弄了几下枕头,趁机抽出他枕头下的白色帕子,顺手塞进自己枕头下。
“侯爷,您躺好!您慢点儿,别磕到!”
林芝兰跪坐在床上,殷勤地扶着李幽林躺好。
这位可是大老板,关系到她脖子上的脑袋能存多久啊,可得伺候好了。
“……”
李幽林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芝兰,随即长臂一伸,去撩床幔。
林芝兰连忙伸手拦住:“侯爷,别!”
李幽林不解地看向她。
林芝兰讪讪地笑了笑:“太热,太热!”话落还伸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
您把床幔放下了,待会儿我不好取刀放刀啊。
李幽林收回手,看向扒在他手上的两只白嫩小手,微蹙眉头,这手怎么这么凉?
林芝兰以为李幽林嫌弃她,连忙把手收回。
乖乖巧巧靠着墙躺了。
李幽林大手一挥,灭了几盏烛火,只留下喜烛。
他偏头看向林芝兰,只见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两只小手却紧紧揪着被子。
李幽林唇角含着冷笑,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呼吸变得匀长。
……
“侯爷?侯爷?”林芝兰一双大眼睛贼亮,用气声叫着李幽林。
李幽林微微打了个鼾,没动。
林芝兰又拿手指头轻轻捅了捅李幽林的胳膊,稍微放大一点儿声再喊:“侯爷?李侯爷?”
李幽林依然不动。
林芝兰轻手轻脚坐起来,慢慢从李幽林身上爬过去,光着脚丫子踩到地上,走到李幽林靴子边,小心翼翼抽出匕首,站起来。
寒光显现,李幽林眼皮下眼珠转动,眼睛微微露出一条缝。
林芝兰蹑手蹑脚爬上床,爬到里侧,对着墙坐好,左手伸直,右手拿刀对着手指向下划去。
可她举着刀比划了半天,也没能狠下心来划下去。
天知道,她超级怕痛啊!
这拿刀割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这是想死?”李幽林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屋内寂静无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林芝兰吓了一跳。
“啊!”一声惨叫,林芝兰手一哆嗦,匕首掉在了被子上。
林芝兰僵硬地转过身,紧张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李幽林,“侯、侯爷!”
李幽林伸手捡起匕首,唰唰唰在手指间转了几下,随即捏在手上,伸手扯住林芝兰的小手。
李幽林的声音阴森可怖:“想死的话,对着手指头割下去,只会死得很慢!要不,我帮你?”
“不、不、不!我不想死!不麻烦侯爷了!”林芝兰一脸惊恐,也顾不得尊卑,脚下蹬着李幽林的大腿借着力,拼命往回拽自己的手。
侯爷咱不开玩笑啊,一点儿都不好笑!
“那大半夜的,夫人拿着把匕首作甚?莫非是想行刺与我?”李幽林扯着林芝兰的手,又开口问道。
“不!不!不!那绝对不可能!你是我夫君呀!我怎么能行刺与你!”林芝兰忙不迭解释,行刺侯爷可比她自己寻死严重几百倍啊。
“哦?不寻死,也不是行刺?那是为何?”李幽林把匕首又在手上转了转,对准了林芝兰的手腕,作势就要往下割。
“别,别!侯爷,我就是想要点儿血!想要点儿血!”
再不敢嘴硬,啥都没命重要。
林芝兰偏过头去,不敢看自己纤细的手腕上那冒着寒光的匕首。
“要点儿血?”李幽林眉头微蹙,不解地开口:“做什么?”
难不成这蠢女还有嗜血的恶癖?
林芝兰小脸上布满薄汗,伸手把枕头下的白色帕子掏出来,一咬牙:“要点儿血,想洒在上面。”
“为何?”李幽林松开林芝兰的手,接过元帕,举在眼前,蹙眉仔细打量。
莫不是什么宝藏地图,需要血迹才能显现?
林芝兰低头吭哧吭哧抠着手腕处,只觉得寒意直冒。
李幽林琢磨了半天,声音发哑:“这是,元帕?”
“侯爷英明!”这您都看出来了。
说不清道不明,林芝兰有些生气,小嘴微微嘟着,一张小脸看上去有些委屈。
“……”
李幽林一噎。
沉默!
寂静!
林芝兰不停揉着手腕,虽说刚那匕首挨都没挨上,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李幽林拎着帕子,目光深邃,直直看着林芝兰。
半晌!
“拿好!”李幽林把帕子递到林芝兰面前。
林芝兰不明所以,还是接过,一脸疑惑看向李幽林。
“扯好!”李幽林再次开口,语气不耐。
“哦!”林芝兰心里大胆冒出个猜测,听话的把帕子扯好,往前递了递。
李幽林手起刀落,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刀。
血一滴一滴掉落在林芝兰手里白色的帕子上,刹那间,白色的帕子染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
林芝兰:“……”
还真是。
睫毛微颤,林芝兰小心抬眼看向李幽林,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
她心尖一颤,连忙偏头躲开。
林芝兰没看到,烛火的微暗光亮下,堂堂安国侯的一张俊脸竟微微泛了红。
沉默!……
“够了吗?”李幽林开口,声音低沉。
“啊?”林芝兰低头看向手里的帕子,犹豫不定,这玩意儿要多少才算够?
“要不,再来点儿?”李幽林问道,慷慨异常,仿佛说的是水。
“那就,再来点儿!”林芝兰应道,她心里也没数,这玩意儿多点儿总好过少吧。
再次沉默!……
“够了吗?”李幽林再次开口。
“应该够了!”林芝兰看了看,点点头。
别失血过多,待会儿再晕过去。再说太多的话,别人还以为她血崩了呢,太假。
李幽林盯着林芝兰,拿起匕首放在嘴边轻轻舔了一下,随后回手一扬,匕首稳稳当当落回靴子上别着的刀鞘里。
这一番操作,直看得林芝兰心惊肉跳,扯着帕子的手情不自禁抖了抖。
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一开始就打他的主意,不然刀还没挨到他,估计她就得血溅当场。
“成了吗?可以睡了?”李幽林看向林芝兰。
“成了!侯爷您先睡!这、这还没干!”林芝兰用下巴指了指手里的帕子。
李幽林伸手扯过帕子随手丢在床边桌子上,大手一拦,把林芝兰撂倒:“睡!”
林芝兰松一口气,麻溜儿爬进被子,乖乖躺好。
侯爷既然帮着她做了假,明日应该会帮她圆过去的吧。
“侯爷,谢谢!”林芝兰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跟人家侯爷说声谢谢。
“嗯!”李幽林闭上眼。
“侯爷,你手疼不疼?还流血吗?”林芝兰觉得,出于礼貌她还是得关心人家一下。
“聒噪!”李幽林语气不耐。
“……”林芝兰立马闭嘴。
这个问题是有些矫情了,如果真关心的话,刚就说不出“再来点儿”的话。
目标达成,离死又远了一步,林芝兰身心暂时放松,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李幽林侧过身子,盯着那酣然入睡的小脸,目光渐渐深邃。
他伸出大手在林芝兰的小脸上比划了一下。
怎的如此的小?
想起先前手上那细腻滑嫩的触感,李幽林手指轻轻滑过林芝兰的脸蛋,随即又像烫手般,立马把手收回。
活到二十二岁,还是头一遭和一个姑娘家同眠,李侯爷只觉得新奇。
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忍不住总想伸手戳一戳。
想到刚那假元帕,又想到弄出元帕本该用的法子,李侯爷的脸又微微泛了红。
他看着酣睡的蠢女,暗自叹口气。
倘若她没那么蠢……
罢了!想什么呢!
李幽林叹口气不再想,合眼入睡。
一夜好眠!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主子!您起了吗?”门外,李幽林的护卫南风低声问道。
“说!”李幽林声音暗哑,压着怒火。
自打他十几岁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了人,多年以来,夜里一向睡不好。
难得的,兴许昨夜喝多了酒,竟然一觉到了天亮。
难得好眠,此刻被吵醒,李幽林心中满是怒火。
“主子!宫里来人了!皇后宫里,皇贵妃宫里都来了人!”
南风低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