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帕子

“啊?”林芝兰有些傻眼,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就寝!”李幽林再次开口,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伸开胳膊等着人伺候脱衣。

林芝兰脑中有事儿,没领会李幽林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没动。

两只小手交叠放在腿上,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乖巧一些,“侯爷您先歇着!我、妾身,再坐一会儿!”

“怎么?夫人不过来服侍我?”李幽林冷声问。

“……来了!”林芝兰绞了两下手指,犹豫一下站起身走过去。

心中暗自腹诽这大户人家的侯爷,当真是被伺候惯了,脱个衣服还要人帮忙。

林芝兰走到李幽林面前,伸手帮他解大红喜袍上的盘扣。

可这盘扣怎么这么难解?

林芝兰埋头吭哧吭哧半天,也没抠开一颗,实在无奈,下嘴就去咬。

李幽林正低头看着埋在他怀里的那乱糟糟的小脑袋,看到她竟下嘴去咬,嘴角抽了抽。

果真是个蠢到家的。

李幽林退后一步,把衣服从林芝兰嘴里解救出来。

“罢了!”李幽林挥挥手赶开林芝兰,自己动手。

“谢谢侯爷!”林芝兰客客气气地屈膝施个礼。

可算饶了她,不然这一大排盘扣解完,她牙估计都得拽掉几颗。

年纪轻轻,整一嘴大豁牙,一笑多难看。

虽然指不定她也活不了几天,那她也得美丽地死去。

不用她,林芝兰又踏踏踏跑回椅子边,安静乖巧地坐好。

看着解开喜袍的李幽林,林芝兰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正主总算留下了。

可下一刻,她眉头又微微蹙起。

她得去哪儿搞点儿血来?

她抬眸扫了一眼李幽林,从他身上放血?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刚刚都手欠砸了他一下,想起李幽林方才那狠戾的样子,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如果她胆敢再拿把刀朝着他瞎嘚瑟,她肯定,绝对活不过今晚!

那她也不能跑出去,到处拉着人,问哪里有血吧?

哎!林芝兰轻轻叹口气。

李幽林把喜袍搭在衣服架子上,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站到床边。

看了一会儿乱糟糟的床,李幽林冷着脸,伸手捡起凤冠和盖头,放到床边桌上。

随即坐在床边,脱了靴子,掀开薄被靠坐在床头。

听到林芝兰叹气,他偏头看向她。

林芝兰叹完气,认清了现实,这元帕造假的血,看来只有从她自己身上放了。

放血的工具她倒是看到了,就在李幽林刚脱下来的靴子上,就别着一把匕首。

等会儿趁他睡着,她偷偷拿来用一下。

还有帕子,她先前翻过,已经找到了,白色的帕子就在枕头底下压着。

惨了!帕子在李幽林枕着的枕头下。

得先拿出来才行。

“怎么?夫人不歇?”李幽林淡淡开口。

“哎,歇!”林芝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床边。

费劲巴拉脱了嫁衣,摘了头上别的一堆发钗发饰,随意往桌上一放。

脱了鞋子,从李幽林脚底下爬到床里边,钻到被子里。

“侯爷,您这枕头没摆好!我给您弄弄!”

林芝兰上前,态度殷勤把李幽林扶起来,摆弄了几下枕头,趁机抽出他枕头下的白色帕子,顺手塞进自己枕头下。

“侯爷,您躺好!您慢点儿,别磕到!”

林芝兰跪坐在床上,殷勤地扶着李幽林躺好。

这位可是大老板,关系到她脖子上的脑袋能存多久啊,可得伺候好了。

“……”

李幽林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芝兰,随即长臂一伸,去撩床幔。

林芝兰连忙伸手拦住:“侯爷,别!”

李幽林不解地看向她。

林芝兰讪讪地笑了笑:“太热,太热!”话落还伸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

您把床幔放下了,待会儿我不好取刀放刀啊。

李幽林收回手,看向扒在他手上的两只白嫩小手,微蹙眉头,这手怎么这么凉?

林芝兰以为李幽林嫌弃她,连忙把手收回。

乖乖巧巧靠着墙躺了。

李幽林大手一挥,灭了几盏烛火,只留下喜烛。

他偏头看向林芝兰,只见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两只小手却紧紧揪着被子。

李幽林唇角含着冷笑,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呼吸变得匀长。

……

“侯爷?侯爷?”林芝兰一双大眼睛贼亮,用气声叫着李幽林。

李幽林微微打了个鼾,没动。

林芝兰又拿手指头轻轻捅了捅李幽林的胳膊,稍微放大一点儿声再喊:“侯爷?李侯爷?”

李幽林依然不动。

林芝兰轻手轻脚坐起来,慢慢从李幽林身上爬过去,光着脚丫子踩到地上,走到李幽林靴子边,小心翼翼抽出匕首,站起来。

寒光显现,李幽林眼皮下眼珠转动,眼睛微微露出一条缝。

林芝兰蹑手蹑脚爬上床,爬到里侧,对着墙坐好,左手伸直,右手拿刀对着手指向下划去。

可她举着刀比划了半天,也没能狠下心来划下去。

天知道,她超级怕痛啊!

这拿刀割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这是想死?”李幽林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屋内寂静无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林芝兰吓了一跳。

“啊!”一声惨叫,林芝兰手一哆嗦,匕首掉在了被子上。

林芝兰僵硬地转过身,紧张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李幽林,“侯、侯爷!”

李幽林伸手捡起匕首,唰唰唰在手指间转了几下,随即捏在手上,伸手扯住林芝兰的小手。

李幽林的声音阴森可怖:“想死的话,对着手指头割下去,只会死得很慢!要不,我帮你?”

“不、不、不!我不想死!不麻烦侯爷了!”林芝兰一脸惊恐,也顾不得尊卑,脚下蹬着李幽林的大腿借着力,拼命往回拽自己的手。

侯爷咱不开玩笑啊,一点儿都不好笑!

“那大半夜的,夫人拿着把匕首作甚?莫非是想行刺与我?”李幽林扯着林芝兰的手,又开口问道。

“不!不!不!那绝对不可能!你是我夫君呀!我怎么能行刺与你!”林芝兰忙不迭解释,行刺侯爷可比她自己寻死严重几百倍啊。

“哦?不寻死,也不是行刺?那是为何?”李幽林把匕首又在手上转了转,对准了林芝兰的手腕,作势就要往下割。

“别,别!侯爷,我就是想要点儿血!想要点儿血!”

再不敢嘴硬,啥都没命重要。

林芝兰偏过头去,不敢看自己纤细的手腕上那冒着寒光的匕首。

“要点儿血?”李幽林眉头微蹙,不解地开口:“做什么?”

难不成这蠢女还有嗜血的恶癖?

林芝兰小脸上布满薄汗,伸手把枕头下的白色帕子掏出来,一咬牙:“要点儿血,想洒在上面。”

“为何?”李幽林松开林芝兰的手,接过元帕,举在眼前,蹙眉仔细打量。

莫不是什么宝藏地图,需要血迹才能显现?

林芝兰低头吭哧吭哧抠着手腕处,只觉得寒意直冒。

李幽林琢磨了半天,声音发哑:“这是,元帕?”

“侯爷英明!”这您都看出来了。

说不清道不明,林芝兰有些生气,小嘴微微嘟着,一张小脸看上去有些委屈。

“……”

李幽林一噎。

沉默!

寂静!

林芝兰不停揉着手腕,虽说刚那匕首挨都没挨上,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李幽林拎着帕子,目光深邃,直直看着林芝兰。

半晌!

“拿好!”李幽林把帕子递到林芝兰面前。

林芝兰不明所以,还是接过,一脸疑惑看向李幽林。

“扯好!”李幽林再次开口,语气不耐。

“哦!”林芝兰心里大胆冒出个猜测,听话的把帕子扯好,往前递了递。

李幽林手起刀落,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刀。

血一滴一滴掉落在林芝兰手里白色的帕子上,刹那间,白色的帕子染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

林芝兰:“……”

还真是。

睫毛微颤,林芝兰小心抬眼看向李幽林,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

她心尖一颤,连忙偏头躲开。

林芝兰没看到,烛火的微暗光亮下,堂堂安国侯的一张俊脸竟微微泛了红。

沉默!……

“够了吗?”李幽林开口,声音低沉。

“啊?”林芝兰低头看向手里的帕子,犹豫不定,这玩意儿要多少才算够?

“要不,再来点儿?”李幽林问道,慷慨异常,仿佛说的是水。

“那就,再来点儿!”林芝兰应道,她心里也没数,这玩意儿多点儿总好过少吧。

再次沉默!……

“够了吗?”李幽林再次开口。

“应该够了!”林芝兰看了看,点点头。

别失血过多,待会儿再晕过去。再说太多的话,别人还以为她血崩了呢,太假。

李幽林盯着林芝兰,拿起匕首放在嘴边轻轻舔了一下,随后回手一扬,匕首稳稳当当落回靴子上别着的刀鞘里。

这一番操作,直看得林芝兰心惊肉跳,扯着帕子的手情不自禁抖了抖。

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一开始就打他的主意,不然刀还没挨到他,估计她就得血溅当场。

“成了吗?可以睡了?”李幽林看向林芝兰。

“成了!侯爷您先睡!这、这还没干!”林芝兰用下巴指了指手里的帕子。

李幽林伸手扯过帕子随手丢在床边桌子上,大手一拦,把林芝兰撂倒:“睡!”

林芝兰松一口气,麻溜儿爬进被子,乖乖躺好。

侯爷既然帮着她做了假,明日应该会帮她圆过去的吧。

“侯爷,谢谢!”林芝兰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跟人家侯爷说声谢谢。

“嗯!”李幽林闭上眼。

“侯爷,你手疼不疼?还流血吗?”林芝兰觉得,出于礼貌她还是得关心人家一下。

“聒噪!”李幽林语气不耐。

“……”林芝兰立马闭嘴。

这个问题是有些矫情了,如果真关心的话,刚就说不出“再来点儿”的话。

目标达成,离死又远了一步,林芝兰身心暂时放松,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李幽林侧过身子,盯着那酣然入睡的小脸,目光渐渐深邃。

他伸出大手在林芝兰的小脸上比划了一下。

怎的如此的小?

想起先前手上那细腻滑嫩的触感,李幽林手指轻轻滑过林芝兰的脸蛋,随即又像烫手般,立马把手收回。

活到二十二岁,还是头一遭和一个姑娘家同眠,李侯爷只觉得新奇。

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忍不住总想伸手戳一戳。

想到刚那假元帕,又想到弄出元帕本该用的法子,李侯爷的脸又微微泛了红。

他看着酣睡的蠢女,暗自叹口气。

倘若她没那么蠢……

罢了!想什么呢!

李幽林叹口气不再想,合眼入睡。

一夜好眠!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主子!您起了吗?”门外,李幽林的护卫南风低声问道。

“说!”李幽林声音暗哑,压着怒火。

自打他十几岁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了人,多年以来,夜里一向睡不好。

难得的,兴许昨夜喝多了酒,竟然一觉到了天亮。

难得好眠,此刻被吵醒,李幽林心中满是怒火。

“主子!宫里来人了!皇后宫里,皇贵妃宫里都来了人!”

南风低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