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国,京城。
五月,桃夭李艳,满城芳菲!
傍晚时分,永清街,安国侯府。
门前,车水马龙。
门内,宾客满堂。
整个安国侯府,热闹非凡。
今日,是皇后的亲侄子,大皇子的亲表弟——战功显赫、玉树临风的安国侯李幽林成亲的大喜日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
前院,安国侯李幽林穿梭于宾客之间,神采奕奕,满面春风。
—
后院,洞房内,放眼望去,一片大红。
新娘子林芝兰,本该规规矩矩坐在喜床边。
可她却赶了丫鬟婆子出去,自行掀了盖头。
此刻,她一身大红的嫁衣,正一手扶着脑袋上摇摇欲坠的凤冠,一手捏着一块桃花糕,跪趴在地上,俯下身子对着床底下小声喊着:“月儿!月儿!”
无人应。
嗯?咋搞滴?不小心睡着了?还是小姑娘害怕?
林芝兰满心疑惑,这时候小姑娘不应该应声出来吗?
林芝兰想把脑袋伸进床底下看看,可奈何凤冠实在太重,她不敢再低头,怕摔坏了。
她刚照了下镜子,金光闪闪,差点晃瞎她的双眼,当是纯金的。
这玩意儿估摸得值不少银子呢!可得小心了!
以后她要是逃个跑啥的,把这玩意儿砸碎了带着,估计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月儿,我是你新嫂嫂呀!快出来!”林芝兰柔声再喊。
……
还是没动静。
“月儿,嫂嫂这里有桃花糕啊,很好吃的,”林芝兰说着把桃花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块,眼睛一亮,这古代的糕点还真好吃啊。
林芝兰尝完糕点,再接再厉,“月儿,真的很好吃呀,你快出来,不然嫂嫂吃光了哦!”
……
还是没人应。
林芝兰只觉得沉重的凤冠快把她脖子压断了,她直起身子,捏着还剩下半块的桃花糕,一屁股跪坐在自己腿上。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抬起,明眸皓齿,倾国倾城。
“哎!”林芝兰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你说她一个新时代的业务总监,年纪轻轻,能力出众,前途无量,又刚购了新车新房,还不等享受一番,咔嚓,就穿书里来了。
你说穿就穿吧,穿成谁不好,偏偏穿成个短命的蠢货炮灰。
按照原书剧情,过了这洞房花烛夜,她也没几天活头了。
该咋办?她该咋办?
眼下最紧要的,要活命啊!
要活命的话,一环扣一环。
月儿——侯爷——洞房花烛——元帕……
想到元帕,林芝兰那巴掌大的白嫩小脸腾地红了个彻底。
前世加今生,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
谁要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一上来就搞出个元帕啊!
可这元帕直接关系到她的生死啊。
不管了,先不管那元帕,总得把月儿这小姑娘给先哄出来。
其他的,水来土掩吧。
林芝兰一双黝黑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
她还就不信了!山不来就她,她还不能去就山吗?
她跪坐在床边,把手里的桃花糕放在被子上,两只手摸索着,费劲巴拉把那值不少钱的凤冠拆了,小心翼翼摘下来放在床上。
晃了晃发酸的脖子,随意捋了捋被凤冠扯的乱糟糟的头发。
林芝兰捡起桃花糕,再次俯下身去,一头轻松地把脑袋伸进了床底下。
—
安国侯李幽林推开房门,一眼看到的就是,盖头撇在床里,凤冠摆在床上。
而他的新婚夫人,他那本该乖乖坐在床上,等着他来掀盖头的新婚夫人,身着一身火红的嫁衣,此刻正撅着个屁股,奋力往床底下爬……
“……”
李幽林额角的青筋一阵剧烈抽搐,赶紧回手把门关上。
这蠢女当真是脑子有疾?
李幽林迈着大步走到床边,阴沉着脸,冷声开口:“夫人为何、如此这般?”
惨了!
李幽林来了吗?
林芝兰猛地抬起头来。
咚!
“啊!”
靠!
后脑勺在床底板上重重磕了一下,疼得林芝兰立马抱着脑袋低下头去。
听到那重重的一声闷响,李幽林嘴角抽搐一下。
看着脚边,露在床外边那高高撅起的屁股,李幽林眉头微蹙。
一个大家闺秀,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出来!”李幽林冷声开口。
“哎,来了!”
林芝兰麻溜儿应了,胳膊肘着地,蹭蹭蹭往后挪着。
挪着挪着发现有东西挡道了,回头一看,一双大脚。
她往旁边挪了挪,总算从床底下钻出来,重见天日。
她撑着床边,费劲站起来。
抬头看去,只一眼,就愣住。
身材高大壮硕,剑眉星眸,气宇轩昂,侯爷好相貌!
她好像能理解,为何原主犯蠢,闹得京城沸沸扬扬也要非他不嫁了。
李幽林垂眸,打量眼前尚不到他肩膀的娇小女子。
一张小脸倒是倾国倾城,皮肤白皙细腻,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灵动的大眼,小巧挺翘的鼻子,樱桃小口微微张启,颇为诱人。
这张脸,李幽林见过多次,但依旧惊艳。
可这乱糟糟的头发,嘴角粘着不知什么糕点的渣子,又为的是哪般?
李幽林扫了一眼床上的盖头和凤冠,阴沉着脸:“夫人为何这般?”
虽说他是被迫娶她,但她自行掀了盖头,他这个做夫君的,心里还是相当不痛快。
林芝兰回过神来,忙屈膝施礼:“李、李、李侯爷!”
差点儿秃噜嘴,直呼侯爷大名。
李幽林蹙眉,他只知这蠢女够蠢,却不知她还是个结巴。
“嗯!”李幽林点头,伸手指了指床底,提醒她还不曾回答他的问题。
“我刚……”林芝兰拼命想着理由,以解释眼前的尴尬场面。
“我?”李幽林重复着,伸手按了按眉心,蠢女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吗?
“妾身,”林芝兰忙改口,“妾身刚、刚捡桃花糕来着。”林芝兰灵机一动,举起手里那仅存的一点儿桃花糕,伸到李幽林面前。
她刚看过了,床底下没有月儿,她不知为何和原剧情不一样。
但她一个刚进门的,按理说不应该认识月儿,她坚决不能主动提起,自露马脚。
“……”
李幽林一噎。
她林芝兰,堂堂京城富商家的嫡出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嫁到他侯府,竟然为了一块桃花糕就往床底下钻?
当他李幽林死的?
林芝兰讪讪笑了笑:“我饿了,一天没吃东西,这桃花糕又太好吃,掉了怪可惜……”
林芝兰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林芝兰把剩下的一点儿桃花桃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吃了。
“……”
李幽林懒得和一个蠢女计较。
反正自打他认识她,她就一直是个蠢的,蠢事太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李幽林走到桌边,在椅子上坐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扶手上。
林芝兰捋了捋掉到眼前的一缕头发,也走了过去,试探着坐在了李幽林对面。
沉默!
寂静!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桌上烛火跳动。
李幽林的右手食指轻轻扣着红木扶手,一下一下。
林芝兰知道,按照剧情,李幽林今夜不会留宿,只是不知他何时走罢了。
想到那性命攸关的元帕,林芝兰内心有些焦急。
她倒是可以从哪弄点儿血,造个假,可那也得李幽林今晚留下才成。
不然,男人都不在,她就算有本事拿出百八十个元帕来,那也没人信哪。
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林芝兰一张小脸微微皱起,满是为难。
“夫人!”李幽林开口。
林芝兰心里一揪。
来了!来了!
“侯夫人的位子我给你,其他休想!”李幽林抬眸看着林芝兰,语气淡淡。
靠,果然!
林芝兰忍不住想骂人!
其他休想?
你不留宿,没有元帕,明天早上宫里的嬷嬷来的时候交不了差,老娘也活不了几天,要你这侯夫人的名头作甚?
她想要他第一晚留下!她想要元帕!她想要活命!
林芝兰眼眸低垂,极力思考,该如何委婉开口?
要不?这么问?林芝兰眼睛微微一亮。
“侯爷,可否给我一个孩子?”
林芝兰抬眸,怯生生看向李幽林,脸颊微红。
望着眼前羞怯诱人的小脸,李幽林一窒。
随即微蹙眉头,冷冷开口:“夫人,请自重!”
李幽林说完,站起身来。
林芝兰也跟着站起,两只白嫩纤细的小手绞在一起,内心焦急万分,两眼期盼地看向李幽林。
元帕,不,侯爷,请你留下!
李幽林扫了一眼林芝兰,淡淡开口:“夫人早些歇息!”
话落,转身就要往外走。
林芝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李幽林不能走!
她神色焦急,左右看着,情急之下抄起桌上的烛台,追上去,踮起脚,举着手里的烛台狠狠砸在李幽林的头上!
咚!
正中后脑!
李幽林身子一顿,停住脚步,缓缓转身,脸色阴沉如水,看死人一般看着林芝兰。
林芝兰心尖一颤。
靠!
为何不晕?
“夫人为何砸我?”李幽林满身煞气,声音带着冰碴。
林芝兰一个哆嗦,丢了烛台就往床边跑。
踢了鞋子爬到床上,蹭蹭蹭躲到床角,缩成一团,扯过被子把自己蒙住。
装死!
她真是蠢到家了!
李幽林武功高强,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怎么会被她那点儿小力气砸晕?
现在怎么办?
怕不是要提前死了吧?
李幽林伸手摸了摸脑后的大包,阴沉着脸,迈着大步走到床边。
“出来!”
有胆子砸他,没胆子面对,怂货!
林芝兰躲在被子里,两只小手紧紧揪住被子,死活不露头!
“我再说一遍,出来!”李幽林再次开口,声音裹着风暴。
林芝兰一个哆嗦。
怎么办?
硬的不行,要不,来软的?
还没等林芝兰想明白,头顶的被子不翼而飞。
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猛地把她扯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