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宛平？”撕着烤鸡鸡架，叶柠惊讶看向李书瑶。
“坤城的洪水一时半会儿退不了，难道水不退你们就不去上学了？”
“那你也一起走吗？”
“公司的物资调配我要盯着才行。”
李书瑶所在医药公司除了销售药物，还有不少手术耗材。这次海啸过来受伤的人不少，各大医院人满为患，药品耗材消耗也极大。
可洪水让仓库里的物资几乎全部报废，所有东西都必须从外面调配。而坤城内通讯几乎断绝，公司里的人也联系不上。为了能开展工作，李书瑶带了几部卫星电话过来。而且她今天上午就回到坤城，可一上午除了协调物资进城外，就是按照员工登记的住址，去找人，让公司能正常运转起来。
“李姨，相关部门有没有说洪水多久能退？”严封泽问道。
李书瑶摇了摇头，看着叶柠和严封泽，迟疑了一下。叶柠咬着鸡架面带疑问看向她，看着有些稚气。倒是严封泽背脊笔挺坐在那儿，看着挺沉稳。
18岁了，也算是大人了，应该能担当和承受一些东西。
她轻声说道：“因为这次海啸，现在网上都焦距国内，国外的一些新闻没有引起注意。实际上，这几天，各大洋好几处海底发生了地震，引发的海啸导致全球多地海滨被淹。而无论是哪一处地方，海水都完全没有退去的迹象，好像全球的海平面都突然上升了数米一样。”
“现在国外有这么一种说法，这些年全球气温上升，让北极和南极的冰川加速融化。特别是今年，北半球夏天的破纪录高温就不说了，南半球也是一个暖冬。以往南极洲这时候平均温度最高是负三十多度，可现在是负十度，上升了二十多度。大量融化的冰川让全球海平面上升……”
说到这，她不由停住了，毕竟如果真的海平面永久上升数米，那现在被淹没的城市，可能只能永远浸泡在海中了。
“防潮大堤和沿江大堤不管用吗？”叶柠疑惑。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堤岸，否则那些海滨是怎么来的。”严封泽闷闷道。
“可是坤城都有吧，海滨路和外环路。如果洪水不能自动退去，用抽水机抽出去不行吗？”
叶柠完全无法想象坤城一直淹没在海水中的情景，要知道这可是国家级的世界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贸易中心，如果一直泡在海中……别的不说，水电气供应就是一个大问题。而没有水电气的城市，根本就留不住人。
“上面已经调集了大量大功率抽水泵。”李书瑶轻叹，“可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抽完的。而且现在最重要也最麻烦的问题是物资保障和防疫。”
“防疫？”
“死了这么多人，尸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全部找到的。而腐败的尸体滋生的细菌……”李书瑶不需要再说下去。古人都说，大灾之后有大疫，而坤城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法做到短时间内进行全城消杀。
“老妈，留在坤城太危险了。”叶柠立刻领会她的意思。
李书瑶苦笑：“所以你俩必须离开。实际上这些天逃离坤城的人不少，明天向外走你们就能看到了。”
滨江花园已经位于城市外围，而且不属于住宅集中区域，因此道路上出现的人不算多，在市中心，特别是更内陆一点的区域，这两天有不少人用各种方式离开坤城。
“李姨，我爸我妈……”严封泽纠结了。
“现在坤城的医院都在满负荷运转，至于你爸爸，只能看学校安排。”
“明天出去前我能不能到医院和学校去见见我爸妈，正好我也需要拿行李。”严封泽祈求地看向李书瑶。
李书瑶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你要回去也行，别带太多东西了，衣服这些可以到宛平了再买。”
“老妈，你跟我们一起走吗？”叶柠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我还有工作，适合的时候会离开。”李书瑶语气很坚定。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行了，吃完赶紧收拾行李，然后早点休息，明天七点出发。”
她为了进入坤城，买了气垫船，把她送到滨河花园后一个下属开到公司仓库停放，并约定了明天七点来接。
看着李书瑶进屋休息，叶柠咬着鸡架，感觉原本细嫩鲜滑的烤鸡不太香了。
严封泽吃了两口烤鸡就放下了回屋了。
叶柠直到他在担心父母，可是她自己都没法劝母亲离开，也不知道能对严封泽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六点天微亮李书瑶就把他俩叫起来。
等到六点四十，就带着两人下楼。
“老妈，你跟我们一起走？”叶柠看着李书瑶拖着的小号行李箱，有些惊喜问道。
“这些天我住救灾指挥部那边。”至少那里有电有网，公司里她找到的几个员工也都送了过去，在那边开展工作。
“对了，冰箱里的东西还有剩吧？”出门时，李书瑶突然想到那两抽屉的冷冻食物。
“有，但停电两天了，不知道坏没有。”
李书瑶看了眼时间，进屋把冰箱里的食物全都装了出来。其实停电后冰箱还有一定保温能力，而且这两天叶柠也没怎么开冰箱门，打开门还是有冷气。只是冷冻饺子这些皮有些粘在一起了，但闻着味道还没坏。
三人从楼梯下到一楼。
积水淹没了四五阶台阶，空气中带了点海水的咸湿味。
三人等了近十分钟，一艘小型气垫船开到了单元口，上面有两个男的。叶柠认识其中一个，是老妈下面的一个销售经理。
“张哥。”叶柠打招呼。
张浩小心开着船通过大开的双开单元门，停在楼梯下面。
这艘气垫船不大，长度四米，宽度不过两米，勉强能挤进单元门。
严封泽跳上船，然后回身伸手扶着叶柠和李书瑶上来。
叶柠跨到后排刚坐下又站了起来，盯着前排地上：“张哥，那是西瓜刀？”
张浩看了眼地面，小心操控气垫船开出单元门：“对，防身用的。”
“现在坤城很乱？不是派了很多部队进来吗？”严封泽问道。
“坤城现在被淹的区域有五千多平方公里，而拍到坤城的部队有二十多万人，平均一平方公里的区域不到四十人。而且除了地面，坤城还有那么多高楼，那些楼里都在发生什么，谁知道。”张浩耸了下肩，“昨天中午就遇到十三点想抢气垫船，被小宋打跑了。”
小宋全名宋强，是公司的保安队长，昨天从外面进坤城后，李书瑶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气垫船很快开出小区，沿着道路向东南方向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还早的缘故，路上没什么人。
“先去医院。”李书瑶指挥着张浩开向冯佳欣工作的医院。好在医院离学校不远，这一路过去不用绕太大的路。
叶柠注意了下路两边建筑上的水淹没的位置，感觉有七八十厘米，而且从墙上的水迹看，海水并没有下降，想到昨晚李书瑶的话，心里沉甸甸的。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东西，有植物、家具残块、衣服、垃圾等等。
有的地方带着臭味，又像是垃圾的臭味，又像是肉类腐臭的气息。
慢慢的，路上的水里出现有人行走，甚至游泳。
气垫船降低了点速度，以不到三十公里的时速前行。
Tirana，地点船开过一个游泳的人时，那人猛地一蹿，直接扒到船边往船上爬，喊道：“载我一段路”
这气垫船原本就是小型船，核载四人，他们这做了五人已经超载。被人一扒，船舷直接往下一塌，眼看着海水就要流进船里。
宋强弯腰拿起西瓜刀，直接向那人劈去。
那人下意识放手向后一躲，载进水里。
西瓜刀停在船舷上。宋强冷眼盯着那人。
那人从水中站起缩了缩脖子，没敢再扒上来。
“这人还算讲理。”张浩回头看了眼叶柠和李书瑶，见两人没被吓倒，笑了笑。
“西瓜刀下，还有不讲理的？”叶柠刚才还是被唬了一下，没想到那人会突然扒上来。
“昨天晚上在仓库那边，有几群人撬仓库，一半都拿着菜刀消防斧。幸好我们仓库都是被水泡过的药。”张浩淡淡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人没事吧？”李书瑶眉头皱了起来。
“没事，我们仓库也没什么可抢的。”张浩不是迂腐的人，公司的东西和命相比，自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这才第几天，就这么乱了吗？”严封泽小声自言自语。
“这才到哪儿，洪水不退，后面还有更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