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铭航下意识踩下油门,车子一下飙射出去。
叶柠身体猛地向后一靠,脑袋向后甩去撞在椅背上,人一下醒了过来,下意识回头看去。
两车道的右边是山坡,四五十米高,坡度有五六十,郁郁葱葱长满了植物,只偶尔一点缝隙露出一点凸起的大石。不过这山上的植物都不高茎秆也不粗状;道路左边七八米下是二十几米宽的小河,河水浑浊看着挺深,水流有点湍急。
路上车不多。他们后面七八十米外是一辆银白色小轿车,小轿车后面两三百米有一辆面包车。
哪儿来什么落石。
这念头刚一出来,树枝被压断的“咔嚓”声响起。
山坡上,一块半人高的石头蹦跳着快速滚落,擦着银白色小轿车引擎盖滚进河里。
“吱——砰——”尖锐的汽车刹车声。银白色小轿车刹车同时猛地左转躲避,下一秒就冲出道路,栽向河道。
吕铭航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车栽下道路,下意识猛地踩下刹车。
叶柠“砰”地撞到车门上,但她像是没感觉似的,立刻坐直身体看着后方远处,看到银白色轿车真的不见了,不由狠狠倒吸一口气。
“我,”她吞了下并没有的口水,按着狂跳的心脏,轻声道,“我觉得那块石头好像没有撞上那辆车。”
“嗯。”严封泽看着刚才的情景也愣住了,下意识回了一声。
“我们是不是去看看那车里的人是不是还活着?”叶柠舔了下嘴唇,盯着银白色小轿车落下河的地方下意识问道。
吕铭航扭身看着河道一阵后怕,脑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严封泽深吸气,觉得脑子有些发懵,仅剩的理智让他看向右边的山壁,仔细搜索有没有其他活动的石头。
过了几秒,叶柠回过神来:他们遇到落石了,有车落进河里了!
“救人!”她转头对吕铭航喊了声,推门下车。四肢有些发软,扶着车门缓了一下,她向落石处走了两步,想起手机,又回车上拿起背包,边往那边跑,边找出手机打110、119和120。
此时小轿车横在河道中间,河水淹没了一半的窗户,在河水的推动下缓慢向下游移动。
“只要系了安全带,人就应该还活着吧。”叶柠看着没完全被淹没的小轿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有些不确定说道。
“后备箱有登山绳,长度够。”反应过来后跟过来的吕铭航说着往越野车跑。
“把车开过来。”叶柠回头说道,就见跑到一半的严封泽听到他俩的话立刻回头去开车,也没想到自己没有驾照
越野车开到轿车所在位置的上游几米,吕铭航把登山绳一头固定在保险杠上,拉了拉,把绳子丢下河道,准备下到河滩。
严封泽准备跟他一起下去帮忙。
两人让叶柠在驾驶位上注意越野车和周围山坡的情况。
严封泽的身影消失在路边后,后面的面包车开了过来停在旁边。
两个男的跳了下来,走到边上看着河里的车,拉了下绳子准备下去帮忙。
“一个下去了另一个再下去,绳子受力有限。注意安全。”叶柠伸头说道。
河滩边,四个男人商量了一下,吕铭航和面包车上壮一些的男子在河滩拉着登山绳,严封泽和另一个瘦小一点的男子拉着绳子,小心靠近缓慢向下移动的轿车。
这时轿车副驾一侧的窗玻璃被打碎,一个寸头男的探了半个身体出来。然后他看到严封泽他们,朝他们挥着手叫喊:“我老婆受伤昏迷了。”
他艰难地爬到车顶,回身看向车内,又焦急看向严封泽他们。。
很快,严封泽他俩靠近了轿车。寸头男子俯身到副驾窗户那,伸手抓住车内昏迷的妻子,把她往外拖。
用了十几分钟,三人终于把女子从被流水冲刷的车里弄出来。严封泽把登山绳系在女子腰上,面包车上的男子把女子背上,三人拉着绳子小心朝着河边走去。
等到三人上到河滩,大家才注意到寸头男子的右脚脚踝肿了起来。
女子被平放在河滩,严封泽确认女子没有呛水后,检查了她情况:头上有撞伤,胸口有青色勒痕。
“这,她没事吧?” 寸头男子坐在旁边,看着昏迷的妻子声音有些发抖。
“估计有内伤,虽然有安全带,但如果冲击太剧烈,安全带可能会勒断肋骨,伤到内脏。”严封泽看向寸头男子安慰道,“我们已经打了119和120,镇上离这不远,救护车应该会很快就能到。”
寸头男子手捂着肿胀的脚踝满脸懊恼:“我就看了下手机……”他安装了个手机支架在方向盘边放手机,刚才正好微信新出来一条信息,他点进去看了一下,谁知道就有落石下来。
“你运气不错,至少没被落石当场砸成肉泥。不过再这么开车玩手机,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吕铭航凉凉接了句,他很讨厌这些开车不遵守规则的马路杀手。
“谁能想到会遇到落石……我回去就把手机架拆了。”寸头男子一脸后怕咬着牙说道,也没想到车子泡在河里,拉上来后也不一定还能开。
“今年天气挺邪门,这边往年可没有这么下过雨。这山头天天那么被水泡着,还不得被泡发泡了。”面包车上粗壮男子接了句。
道路上,叶柠看着坐在河滩上缓气的几人,正想着怎么把昏迷的女子弄上来,就听到了救护车和消防车重叠着的“哇呜”声。
在轿车男子千恩万谢下,严封泽他们回到车上。载着小轿车上女子和男子的救护车开向刚才的小镇方向。消防的车还停在路边,正联系专业车要把河里的车拖出来。道路管理的部门过来勘察山坡上岩石情况,准备在路边立上“小心落石”的牌子。
越野车启动继续前进。叶柠回头看了眼这处落石之地,开始后怕。
“你们这一路有点不太平啊,得找个庙拜拜。”吕铭航开玩笑道。
“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弄出来的,去拜老天爷别再作妖,不是让它自己打自己脸。”叶柠按着心脏,声音有些虚弱。
吕铭航摸了下脑袋,没第一时间理解她什么意思。严封泽仔细看着外面的山壁,叹息道:“今年天气挺奇怪的,湿热的南边温度太高,又不怎么下雨,而一向干旱的西北边雨水又太多。我们这一走一千多公里的路,倒是高热暴雨都遇到了。天气闹异常,我们也是受害者。”
他本来就是为了避暑才跟叶柠到盘龙山,谁知道这一路气候就没正常过。
“咳,这有什么办法。全球变暖,可不是异常气候频发。年年喊降低碳排放,可碳排放早就成了生意。谁管有没有真的降低,利益才是实在的。”吕铭航撇了下嘴。
“所以老天爷偶尔会小小警告一下人类,告诉我们别作了,再作它就不高兴了。如果哪天老天爷真怒了,你们说它会不会把桌子掀了,一切从来?”叶柠摸着下巴胡乱猜测。
“那难说,要真到了那天,天天是荷里活的灾难大片,都不用进电影院了。就不知道我们是里面的炮灰、男女主角还是幸运的路人幸存者了。”
吕铭航胡乱畅想了一下,然后甩了下头:刚才他也没注意到旁边有落石。如果不是严封泽嚷了一嗓子,他打了个寒战——像今天这种让人心惊的情况如果真的三天两头出现在身边,他觉得自己活不过三集。
西沟村在盘龙山国家森林公园外两三公里的山谷里。科考站由村里废弃的小学改建,在半山腰,有一栋三层小楼和一排作为厨房的平房。
这里是科学院金城分院在盘龙山的科考点,除了叶国文带着学生在这,还有宛平大学的教授带了学生在这。叶柠以前来过这,这次过来科学院里好几位研究员以前都见过。
科考站偶尔会有兄弟单位野外考察的人来落脚,因此将几间房间都布置成了酒店似的标间。
吕铭航带着两人先到三楼住处。女性这边叶柠正好单了出来,于是独自住一个房间,严封泽和宛平大学一个研究生住一间。把行李放下后,叶铭航带着他俩到一楼几个办公室走了一圈,把两人介绍给大家。
叶柠和严封泽叫了一圈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跟着吕铭航回到他们自己的办公室,就见一条憨头憨脑的“四眼”小狗摇着小尾巴蹲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