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药都能撞见挟持事件,羽川和的内心是拒绝的。
大概既是异界来客又是来收集能量的原因,她在那三个世界运气不好,总是莫名其妙撞到奇怪的地方和危险的人物,触发任务,虽然可以收集到能量,但很多次都徘徊在生死线上。
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算是犯罪率高的柯学世界,这样她也很苦恼的!
她和警察说了几句话,目送受惊的人质被同伴包围后,便得到同意离开了。
现代社会的路人们冷漠又八卦,看热闹的目光和神情令人不适。
无视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羽川和正准备迈开步子,忽然察觉有道奇怪的视线落在身上。
这道视线不含恶意,也没有好奇,却让她有种被危险的家伙盯上的感觉。
羽川和已经忘了一般人该什么时候察觉,加上爬摸打滚锻炼出来了警惕心,于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视线的方向瞥了一眼。
没有收获。
一堆看热闹的人里很难分辨出特殊人物,只要对方稍微收敛一点,粗略一扫下完全不能发现端倪。
视线也消失了。
而她瞥见之前指路的可标记客户,混在人群里,似乎刚看完热闹,准备离开。
按照她的经验,可标记客户都属于“剧情人物”,不会这街上的某家店刚发生了剧情吧?
看她的人也是剧情人物吗?
羽川和找不到答案,也懒得琢磨,加快脚步离开了街道。
*
回到住处的羽川和欣赏了一会一楼的店铺,上到用来住宿的二楼翻了一通,痛苦地发现一件事。
——思念体的七年,是一个人度过的。
见鬼,为什么啊?
她觉得一定会有存在感、想着恢复记忆后一定要和对方见面、非常期待长大模样的幼驯染呢?!
刚回来那段时间她心情激荡,为了平复情绪特意在外边溜达了一会儿,加上记忆要明天才能复制完,并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给思念体经历的七年。
——好吧,也有她十分笃定这七年不会有大问题的原因。
就算这是柯学世界,她一个普通转生者,也没可能会和忘得差不多的剧情扯上关系的!
所以思念体也一定能和幼驯染一起开开心心长大成人!
但怎么现在压根没有痕迹?
羽川和不死心地翻手机、电脑,卧室里的每个角落,却挫败地发现一点痕迹都没有,没有联系方式和记录,只有十六岁之前留下的一点收藏品表示她还有一个幼驯染。
思念体完全是另一个自己,不存在因长大生疏的情节,也不可能发生决裂那种剧情!但为什么连一点信息都没留下!好歹给本人一个原因啊!
一无所获的羽川和快抓狂了。
强行输入记忆可能造成损坏,她还得等明天才知道理由。
她一边苦恼,一边检查了身上的伤。之前揍人有动作,情绪也影响很大,不得不重新包扎。
那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会让人心惊的狰狞伤势。
在右手腕上已经愈合一半的贯通伤,揭开已经被血液浸湿的绷带,是边缘结痂、血肉黏湿、已经拆掉缝合线的一指长伤痕;刀尖曾经直插而入,将她钉在地上,又因强硬拔出,差点让她废了手。
以前右手没受过这种伤,羽川和还没有习惯左手,别扭地消了毒,再涂上药,就缠上了干净的绷带。
最开始她全身都是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其他的都靠体质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这个因为最严重一直没好。
包扎好后羽川和发了会呆,简单洗漱完就上床睡觉。
没心情了。
到梦里接收记忆吧,这样醒来就能决定接下来的行动了。
她闭上眼,很快就沉入梦境。
……
天空瓦蓝瓦蓝的,棉花糖一样的白云慢悠悠地飘过去。
羽川和从草地上坐起,捏去身上的草叶碎屑,回忆起这应该是思念体刚出来的那一天。
系统的要求来得突然,她向学校请了假,又提前告诉幼驯染不要找她,就连夜走了。
是另一个她的思念体翘了一天的课,然后?然后幼驯染就找过来了。
梦境中记忆复现,无法离开河岸的羽川和对着面前的河流发呆。
夕阳映在河面上,波纹中的绯红云霞漂亮得像一条长长的薄纱。
她想起过去。
这辈子的双亲在羽川和七岁时离婚,她被丢到了乡下老家,靠着父亲亲戚的照顾自己生活,因为远离了失职父母,又喜欢自然景色,在乡下四处撒欢。
然后她和幼驯染遇上了。
幼驯染的名字是黑泽阵,孤儿院的混血儿,金发绿瞳,性格非常酷哥,比她大一岁,但小学到高中都是同一个年级。
虽然性别不同,但他们的关系非常好,一起做了许多事。
真怀念啊……为什么这七年没有继续相处呢?
羽川和唏嘘着想,留下一个思念体就跑实在很不诚实,但思念体和她思维模式相同,完全就是她嘛。
“羽川。”
少年的嗓音清亮无比,在她身后响起,又自带一股冷意。
羽川和:!
羽川和很激动,但现在她只能以和思念体同样的视角行动。
[羽川和]从草地上起来,转身快乐地朝幼驯染打招呼,道:“阿阵,你来找我了啊。这里的景色很不错。”
少年有一头灿烂的半长金发,严谨地将学校制服的扣子扣到最上面,在河岸上垂着眼看过来,道:“是很不错,你今天都在干什么?”他很直接地问。
“没干什么……只是在思考人生而已?”[羽川和]笑着打哈哈,满脸都写着心虚,“偶尔也想休息一下呢。”
黑泽阵冷哼一声,和“她”对上视线,似乎是愣了一下。
“怎么了?”[羽川和]想快点带过去话题,好奇地歪头,“阿阵?”
墨绿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表情阴沉,瞬间威胁性十足。
羽川和:“?”
为什么你看上去想揍我!
[羽川和]的反应和她一样,打出问号:“?”
但黑泽阵似乎更不高兴了,扑上来把人按在地上,左手掐住脖子,质问道:“你是谁?”
那双墨绿色的眼瞳充斥着怒火和敌意,以及能毫不犹豫拧断脖子的狠厉。
羽川和:“??!”
有被吓到。
虽然很感动你竟然能分出来,但更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分出来的以及——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这种压制式行为啊!
[羽川和]反应依然和她一样,甚至还有相应的被怀疑的困惑,羽川和很满意,觉得一定能蒙混过关。
但黑泽阵却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似乎坚信自己的朋友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取代了,态度非常坚决地疏远了[羽川和],不过偶尔也能看见他在角落里观察。
[羽川和]一次又一次地去堵他,表示自己的困惑和难过。
现在感受这一切的羽川和也货真价实地难过起来。
明明就是她嘛!这些记忆和感情都属于她!为什么这么坚持?
过了一段时间,黑泽阵一声不吭地从学校和住处消失了。
羽川和:“……?”
不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
既难过又困惑的羽川和第二场梦境里见到幼驯染时,破防了。
——为什么变成白头发了啊!?那一头漂亮的金发呢?!
这个时候[羽川和]已经19岁了,在东京大学上学,虽然有在找失踪的黑泽阵,但一点痕迹都搜寻不到,再加上知道可能是对方不想见,所以也没有坚持。
十月的大雨滂沱让人浑身发冷,捂得严严实实的[羽川和]在楼道入口抖掉雨伞上的水珠,踏上楼梯。
楼道拐角的阴影里,银色长发、黑色长风衣的男人走出来,举枪对准站在台阶上的[羽川和],墨绿的眼瞳满含死亡的寒意,杀意凝重。
“她在哪?”
羽川和:“……”
金——发——
难不成是混黑后兢兢业业呕心沥血所以头发都熬白了吗?!白头发固然漂亮但怎么想变色都是很糟糕的原因吧?!!
幼驯染拿枪对着她?
她觉得这个不重要。
虽然是幼驯染,但也不会为了一个猜测而贸然杀人吧?再说思念体都活到23岁了。
[羽川和]无法给出真实的回应,黑泽阵又一次离开了。
羽川和望着他走进雨中,真心实意地希望他之后不要感冒。身体好也经不起造,更何况还是混黑。
……
第三个梦境更短。
[羽川和]21岁,跑到美国参加摄影比赛,获奖的同时玩得很开心。
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羽川和]抱着相机思考接下来去哪里拍照,黑泽阵从街角拐出来,黑帽黑风衣,银色长发像绸缎一样顺滑,气势足得像有专人撑伞的黑,道大哥,而他没有看她,神色冷淡地擦肩而过。
[羽川和]回头看他。
羽川和:“……”
哇哦,好虐啊。
如果主角不是自己和幼驯染,她还挺想看看什么样的电视剧才会有这种情节。
[羽川和]没有追上去。
而羽川和恨不能揪住幼驯染的领子:听我解释啊!
下一秒,羽川和在现实中醒来。
一晚上的梦境过去,外面天光大亮,她却觉得很累。
她在三个异世界待了总共七年,这边的七年也属于她,但最重要的幼驯染却没有一直在……可原因在她自己。
羽川和:忍住眼泪.jpg
……忍不住了。
这样的发展糟透了!期待许久的幼驯染快乐生活一点都没有啊!
从异世界活着回来是快乐的事,能够不和危险打交道、做想做的事也是快乐的事,为什么最想分享喜悦的人不在啊!
羽川和从没想过这边的七年会是这种发展……和幼驯染变成陌生人的难过几乎压垮了她,这样一比,在异世界的七年都算不了什么了。
而且阿阵还去混黑了……羽川和难过的同时痛心疾首,这可是柯学世界,无论在哪个组织都没有好下场啊!
坦白来讲,羽川和对《名侦探●南》这部漫画只是隐约记得一点剧情。
如果不是小学时看到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和明星藤峰有希子的新闻,她还不知道这是柯学世界呢。
说起来有点奇怪,阿阵变成银发后的样子,好像和那什么琴酒有点像……黑色长风衣、黑色礼帽和银色长发……好像琴酒由于动画制作问题,有金发熬成白发的梗?
她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越想越惊恐,好像隐约就这么肯定了——《关于七年过去后,好不容易穿回来的我,突然发现幼驯染可能是犯罪组织的冷血鲨手》。
不不不,不能贸然下结论!
但按照二次元定律,奇特的发色总是稀少,更何况还是金变白……而且“阵”和“Gin”发音还相近……
她苦恼地抓着头发,找幼驯染阿阵和找鲨手琴酒,到底哪个更难?
这是一个非常深奥的问题,但光是想是想不出来答案的。
羽川和在脑内把“和阿阵重归于好”设成重点工作。
她不熟悉琴酒,但黑泽阵的脾气一向固执,这是个很难的目标。
还是一边开咖啡店复习知识,一边找人吧,在异世界那么久,也是有学到一点东西的。说出来肯定会让阿阵吃惊的那种!
她很乐观地想,以免让自己心情更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