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但我没兴趣。”
“啊?这世上居然还有能让你提起兴致的?”
大佬有什么远大理想,剑道争锋还是王权霸业?一人之下还是入道空禅?
殷长衍眸中有一分向往,因太过喜欢而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胆怯,“攒钱开面摊,来年夏日我们生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卖面,很快就能攒够开面店的钱。”
就你这手艺,靠卖面发家致富?你敢想我都不敢信。
“你那是什么表情?”
“看出我在转移话题的话就放聪明点儿闭上你的樱桃小口,”王唯一慢悠悠开口,“免得自取其辱。”
“......”没那么差劲吧,至少他下面量大、管饱。
王唯一欲言又止,殷长衍侧头,“你有话跟我说?”
“你拜入明炎宗的话,就没有。要是开个面摊子,就有。”王唯一说了赵宣的事儿,迟疑一下,道,“要是不搬走,你开几个面摊子就被掀翻几个。”
殷长衍:“哦,搬家吧。”
无论修仙还是修道,与他无关。
隔日,王唯一找了个人牙子卖屋。院子虽然小,但好在五脏俱全,打理得也算干净。卖了十五两银子。
殷长衍决定搬到山那头的镇子上。他去过那里,人多、热闹、面卖出去的可能性大。
王唯一帮着收拾好东西,出门买上路的干粮。
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冰糖葫芦摊子前围了很多人,王唯一凑上去,借着人群遮掩躲进一条巷子里偷偷往外瞧。
一个男子快速拨开人群,边皱着眉头边环望四周。为跟丢而不悦。
是富贵公子身边的侍从,他跟着她做什么。
糟了,他看见她了!
王唯一拔腿就跑。
这具身体孱弱得很,跑两步就喘。照这个脚程,被抓住是迟早的事儿。
王唯一随便推开一扇门藏,进去了才知道进了望春楼小南门。
湘儿正带着一帮姑娘们涂脂弄粉,试新得的蔻丹涂指甲。
“你?!”湘儿愣住。
望春楼小南门“砰”的一声推开,侍从钱璟视线停在王唯一身上。
王唯一后退两步,硬着头皮道,“我可是望春楼的姑娘,瞧我是要给钱的,你付得出这个价吗?”
换成别的姑娘她还能打个商量求一求人家配合,奈何这里站的是三天前刚结过梁子的湘儿。
完了完了。
“望春楼的姑娘?呸,你也配。”钱璟冷笑一声,上手抓王唯一,“我劝你乖乖地跟我走,免得吃苦头。”
一碟粉紫色蔻丹砸到钱璟额角,冰冰凉凉糊了他右眼。
湘儿翘着二郎腿,白嫩细腻的指尖夹着一根蘸了豆蔻细毛笔,对王唯一说,“没眼色的东西,调的什么丑蔻丹。”
王唯一愣住,反应过来后内心欣喜,“是是是,我这就重新调。”
钱璟抹了一把脸,瞪着湘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春楼的姑娘再贱,也不是你能随便碰的。”湘儿说,“我是雪娘的人。你跟我说话前,先想想怎么跟赵公子交代。”
提到赵公子,钱璟显然迟疑了。
盯着王唯一看了好久,转身离开。
湘儿皱眉捡起小碟子,嘟囔道,“浪费我一碟蔻丹,可惜了。”
“多谢你。”湘儿没应声,王唯一继续道,“我最擅长调蔻丹,给你重新调一碟子。”
有前头调凤仙花汁的经验在,没一会儿便调出色泽鲜艳的粉蓝色蔻丹。
湘儿嘴上挑三拣四,立即下手去试色,唇角上扬得比谁都明显,“你懂什么叫调蔻丹吗?要不说你是从村里没出来的,没见世面。”
没过一会儿,殷长衍敲开小南门。胸口有一些起伏,是跑过来的。
目光上下打量王唯一。
她没事。
一个姑娘凑到王唯一面前咬耳朵,“湘儿姐姐怕那人还在门口,特地叫人通知你夫君来接。”
王唯一:“湘儿,你可真是个好女人。”
湘儿:......无缘无故发什么疯,有毛病啊。
殷长衍:“无碍吧。”
“身体倍儿棒。”
“我们回家。”
“哦。”
一天后。
钱璟踉踉跄跄捂着伤口逃跑。他是哪里得罪望春楼了吗,怎么被白公子追着打。
跌跌撞撞手脚并用,时不时回头,宛如后面有鬼在穷追不舍。
唇线发白,牙齿死死地紧咬出一条血。
看到赵宣后先是一愣,晦涩眼底迸发出一线希望,“公子,救我,救我呐!”
冲过去死死地抱着赵宣的双腿不撒手。
“别怕,先起来。”赵宣不着痕迹避开一步,弯腰用纸扇搀扶,温和道。
亏得赵宣修为深厚。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身形歪一下。
一个手持铁管、白色披风从头包到脚的人缓步而来,踩断树枝,发出咯吱声响。
赵宣拍了一下钱璟,示意他躲到身后,“望春楼的白公子,有话好好说,动手伤和气。”
“此人钱璟,虐伤望春楼夏荷姑娘。望春楼讨债,废他一双腿。”白公子搁在铁管上的五指渐渐收紧,指甲细长,嗓音淡漠,“赵公子要包庇吗?”
普通人面对赵宣赵公子,早就双膝一软任其予取予求。白公子却不卑不亢。这股气度令赵宣多了一分注意。
“把人家弄伤了?快赔偿,否则我也无能为力。”赵宣摇了摇头,低头对钱璟笑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就认过罚、赔过钱。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突然翻出来。”钱璟声音抖个不停,却越来越放松,“公子,我认错,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白公子,宽限半年,好吗?看在我的面子上。”赵宣抬眼,微愣。
两人说话的功夫,白公子已近身。铁管在头顶高扬,敲下去钱璟不死也半残。
赵宣拉开钱璟与他交手,为之侧目。毫无修为,却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这位白公子战斗敏锐度了不得。
“白公子,我在跟你说话,理一下我可以吗?”
白公子不言语,不罢休。
“冒犯了。”赵宣无奈。
白公子身子落地下陷,赵宣踩着白公子胸口,背部微弯、手肘靠膝,身子很低,即使有意克制,却还是藏不住无匹气势,“乖,听我讲话。”
明明身处劣势,一双眸子却无惧无恐。
嗯,在盘算什么?
莫非!
赵宣回头,却是慢了一步。
“啊!”钱璟捂着膝盖哀嚎,声音凄厉。
白公子在被压制的瞬间便翻转手腕、抛出铁管,精准敲碎钱璟膝盖。
赵宣回头,唇角微扬,“你叫什么名字?”
抬手摘下白公子的兜帽,看他的脸。底下是熟悉的人,殷长衍。
赵宣顿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松开脚。
王唯一寻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跑过去,扶起白公子。
白公子避开她,单手撑地,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胸口骨头断了。
“避什么避,别以为带了个帽子我就不认识你。殷长衍,我看到指甲了。”王唯一搀着殷长衍,“不是说好搬家么,你怎么跑出来了。我问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
拖到大树底下,让他靠着。
“我去一趟药铺,你别跑。”
一会儿,带了一瓶丹药回来。
“这叫续骨丹,能让断掉的骨头重新长起来。张嘴。”
喂进殷长衍嘴里后,扒他的衣服。
手被攥住。
染血白袍鲜艳而热烈,衬得那双眸子格外冷。
“万一长不了骨头,我马上去退货。续骨丹可不便宜,抵你洗一个月的月事带。”
殷长衍松了手。
王唯一找到骨头断裂处,稍微一使劲儿,还能摸到断缝。
断缝很快长了起来。
医学奇迹啊。
“多少钱?”气不匀,殷长衍嗓子干涩。收拢好衣襟。
“十五银子。现在置办房屋的钱全没了。”王唯一摊开手,有些苦恼后面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会去考明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