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空,惊得树上的飞鸟亦忙不迭的扑棱起翅膀。
“啊!救命!救命!”
吕月红双手乱抓却什么也抓不住,眼见前方井水幽寒深不见底,越发的恐惧,几乎吓破了胆。
有附近人家听见声音出门来看,秦采薇便又扯着对方腰带将人给提了回来,高声道:“吕姑娘,你没事吧?怎的这么不小心?这要是跌进了井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吕月红吓得眼泪直流,心中既怕又怨,待要说自己不是不小心,却见秦采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光冷冷,而身后却仍是那深不见底的井口,身子一颤,又把话咽了回去。
见她识时务,秦采薇便将她拉到一边,意有所指道:“吕姑娘此番可要站稳了,若再要不小心,或许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吕月红瑟缩着身子不敢答言。
她的确是想把秦采薇推下水井,只要她死了,那她就是救傅公子出水火之人,加之自己又比她长得好看,定然能跟傅公子白头到老。
却不想这霸王竟然这么狠毒,还想把她也推下井!
秦采薇见她面上一闪已过的怨恨神情,眉头拢起,这女人难不成真是为了傅清忱要害她?而且貌似还因为没害成而心存怨恨,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坏。
“吕姑娘,你要喜欢谁我管不着,若是对方也有意,我是愿意成人之美的,只是我眼里也揉不得沙子,若有人以此便认为自己是受害者且不择手段,那我亦不会客气。”她语调极冷,既是劝告也是警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吕月红本来听到她那句愿意成人之美,心中一喜,想到上次傅公子明显是对自己有意的,若她愿意成人之美,那他们之间岂不是再无阻碍?
可一想到对方至今不肯放人,而且还假惺惺的带傅公子看病抓药,明显是收买人心,又觉得她是在套自己的话,目的就是为了要败坏她的名声,立刻又摇了摇头。
“吕姑娘真无心仪之人?”秦采薇审视的看着她,“我说过,我愿意放人,只是需等待些时日,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她已几乎把话挑明了,也就是等傅清忱身体养好,再加上她娘也没这么反对自己休夫了,到时她甩脱包袱,对方得偿所愿,完全是双赢的事,所以实在不必再做这些小动作。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吕月红一下跳起来,提着木桶要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盯着她道:“我可还未嫁人,秦姐姐说话最好小心些,别乱传闲话坏人名声!”言罢一转身跑了。
呵,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倒打一耙了。
秦采薇撇了撇嘴,既然她非说不是,那就不是好了,反正傅清忱还有个妹妹,也不是没人接手,而且他能离开村子更好。
吕月红急急跑回家,心跳得还有些快,既有刚才差点被秦采薇推进井里的害怕,还有对方终于知道了她与傅公子恋情的激动,两股情绪轮番上涌,让她几乎坐立难安,然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钱氏见女儿这半天才回来,还是提的空桶,心中的气又浮起,拧了她一把:“你这死妮子取个桶也能这么半天,故意偷懒在外头混功夫是吧!”
吕月红朝旁躲了一下没躲开,嗫嚅道:“不是的,刚才碰见秦采薇,她......她挡着路......”
一说到她,钱氏想到几番都是因这丫头出丑,恨得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声音尖锐得刺耳。
吕铁牛本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被她聒噪得不行,便一转头道:“这有什么好气的?刚才我听三婶说,她家那小白脸好像摔坏脑子变傻了,连人都不记得,这就叫报应,你瞎生什么气?”
“真的?太好了!”
钱氏高兴得手舞足蹈,直道以后秦家要生一窝的小傻子。
吕月红却白了脸,激动的上前拽了吕铁牛的袖子:“爹,你刚才说什么?!傅公子他变成傻子,记不得人了?!”
“死丫头!你慌个什么劲儿?不记得人了自然是傻了,你见过傻子认识人的吗?”钱氏心情颇好,见女儿犹自失魂落魄,又上手拍了两下,叫她将换下的脏衣裳端去洗了。
吕月红心中一片冰凉,游魂一般朝外走,他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秦采薇挑着水桶往家走,因为掌握不好力道,桶里的水总要晃荡出来,她只好放慢脚步,不想还未到家,却见一个陌生人在自家门口左右张望,行迹十分可疑。
“这位大哥,你找谁?”
她挑着水近前,将来人上下打量一番,脑中一片空白,便料定这人不是后山村的村民。
不想对方看见她却是双眼一亮,立时便上来拉她,“你可是秦家那会给母猪接生的姐儿?!”
“唉,你放手,放手,水洒出来了!”眼见桶内的水又泼了些出来,秦采薇颇是肉痛。
这人是谁呀,怎的这般唐突?
见她皱眉,那人这才察觉自己失礼,撒开手陪笑道:“姑娘别介意,我实在是有事相求,着急了些,还请勿怪。”
“什么事?”
秦采薇挑着水进了院子,那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不等她把水桶放下便伸手帮她接了下来,还帮着一起把水倒进缸里。
李氏见家中来了个陌生人,也唬了一跳,不等她开口问,对方已自己介绍起自己来。
原来这小哥的确不是本村人,因家中亦养了母猪,偶然听说后山村有户人家,本来家中养了多年的母猪难产,差点一尸N命,却被一个小姑娘给救了回来,生了一大堆圆胖的猪仔,过程被传得神乎其神,便留了心。
恰逢自家那猪也到了临产期,他细心照料就怕出问题,不想越怕意外发生,越是难逃意外。
今天一早,他家那猪便反常的开始不吃食,瞧着还跟传说中那难产的母猪症状十分相似,为防发生意外,他便想着先把人接过去再说。
听完他的话,秦采薇哭笑不得。
这是怎么说的?自己明明是农学专业,现在要改行当兽医了?而且还是专门接生崽子的......
再就是,这小道也传得太快了些。
“这位大哥,我虽然曾帮别家接生过猪仔,不过也是侥幸而已,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我看你还是去找牛五吧。”秦采薇干脆利落的拒绝,挑起水桶便要往外走。
见她不答应,那人一下急了,抓住她的扁担求道:“这位大妹子,真是十万火急,我娘子才刚生了女儿,这母猪也是借钱养的,今年才生第一窝崽子,就指望着长大了卖钱补贴生计,真要是难产死了,我这全家老小便没得活路了!”说着就要给她跪下。
秦采薇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拉住,他说得这样严重,她反而愈发为难了。
当初她之所以出手,一是情况紧急,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再就是周素兰曾帮过她家,自己虽不曾实践过,然既有一线生机便也愿意冒险试一试。
可现在别人把她当救命稻草,而她也不敢说自己真能解决遇到的所有问题,万一搞糟了,她可是赔不起。
“薇姐儿,要是能帮就帮帮他,你瞧他多可怜啊。”李氏见那人愁态,想起自家刚嫁过来时家中也是这样难,一时感怀,忍不住拿帕子揩了揩眼角。
“是啊是啊,大妹子,你就帮帮我吧!”那人见李氏出声,也赶紧跟着附和。
秦采薇汗了汗,她娘这耳根子什么时候才能硬一点?
“这位大哥,我真不是故意推辞,而是真的没有把握,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的。”见他实在激动,她便斟酌了一下言语,委婉道。
不想她这番话却叫对方瞧出了希望,但见那人立刻拍着胸口保证:“妹子你放心!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你只管动手,要是真出了意外我也不怪你!”
说着便将她肩上扁担取下,强拉着上了旁边的驴车,李氏则在后头挥帕子,叫她早去早回。
秦采薇嘴角抽搐了一下,打定主意自己一定不亲自上手,最多也就在旁边指导一下,毕竟多的是事前说没关系,但真出了问题却不依不饶的人。
送走了女儿,李氏欣慰的舒出口气。
虽然这手艺算不上体面,但是他们庄户人家,这倒也算是本分,当下便提着木桶进了屋。
只是她本以为女儿很快就会回来,不想及至吃午饭却还没见着人影,李氏便只得自己随便吃了午饭,然后又给傅清忱蒸了碗水蒸蛋。
饭菜虽做好,可她却不敢给他喂。
倒不是说傅清忱有多凶,而是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疏离的气息,还有丈夫说他原是皇族的话,便生生叫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此待问了一句对方饿不饿而又没得到回答后,李氏便讪讪的回房做针线去了。
一老一少一个在东屋,一个在西屋,虽井水不犯河水,却有种奇怪的尴尬气氛在院中流转。
等到日头没那么大了,李氏干脆扛着锄头下了地,就像在躲避什么似的。
日暮时分,一辆驴车缓缓的停在了后山村的大柳树下。
秦采薇肩上扛着个布袋往家走,远远便瞧见她娘在门口张望,等见着她,如蒙大赦一般飞奔过来,笑得脸上开花。
“你可算回来了!”那松口气的模样就跟她出门了十天半个月一般。
她莫名的将肩上袋子放下来,奇怪的看着她娘:“这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事了吗?”
闻言,李氏用颇有些告状的语气道:“可不是,你这一天不在,你相公连中午饭都赌气没吃呢!”
“啊?”秦采薇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