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秦简从睡梦中被敲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问了句,“谁呀?”
门外的声音低沉又急促,“是我,罗昊,十分钟,警局门口集合。”
秦简被罗昊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人也瞬间清醒了,“是,罗队。”
秦简说罢,迅速跑回屋里,一把拉开了窗帘。
盛夏天早,外面天已经亮了。
光线进入房间,秦简看清了墙上的挂钟,5点17分,这个时间,距离她平时的上班闹钟,还有四十多分钟,这么早出警,难道有什么紧急情况?
算一算,她穿到这个时空已经一个多月了,入职市局也已经二十多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况。
难道有大案子?她有些紧张地想着。
不过紧张归紧张,却丝毫没有影响她收拾的速度,不到十分钟,她便出门了。
秦简所住的市局的家属楼离市局门口并不远,她一路飞奔,差不多在罗昊的规定时间抵达了市局门口。
一辆警用吉普车正停在路边,罗昊坐在驾驶座,后排坐了三个人,副驾驶座是空的,显然是留给秦简的。
远远看见秦简,罗昊便掐灭了手中的烟,伸手帮她开了副驾驶座的门,道了句,“上车。”
被四个人等着,秦简爬上车第一件事便是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两分钟,没关系。”罗昊一边说着,一边启动了车子。
秦简又回头跟后排的三个人问好,坐在后排中间的方宇适时递给了她一份豆浆油条,“持家啊,我不得不说,自从你来了咱们队里,罗队和我师父可都学会疼人了啊,你迟到了两分钟罗队竟然没有发火,我师父还特意给你带了早饭,我啥时候能有这个待遇啊?”
“持家”是方宇给秦简起的外号,取自“勤俭持家”。
秦简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忍不住翻白眼,因为,谐音梗实在是太烂了。
好在,这个外号,目前队里也只有方宇一个人叫得欢,毕竟像方宇这么自来熟又话痨爱开玩笑的人,队里他是独一份。
坐在方宇右手边的高建业,也就是方宇嘴里说的“师父”,忍不住敲了方宇一记爆栗,“闭嘴吧你!”
说罢,他又对秦简温声道:“小秦,你别搭理他,快点趁热吃,一会儿还有得忙呢!”
秦简“嗯”了一声,道了谢,接过东西转回身便吃了起来,车内顿时便陷入了安静。
除了话痨的方宇之外,罗昊和高建业都不是在办案前愿意唠闲嗑的人,至于另一个人,郭峰,压根儿就是个闷葫芦性子,不被cue到的时候几乎跟哑巴无异。
故而,在方宇被高建业训了,一时半会也不敢多废话的情况下,车内安静得只剩下了秦简吃饭的声音。
这种气氛下,秦简吃得也不自在,只得三下五除二干完饭。
又过了几分钟,车终于停下了。
五人下车,罗昊拿着对讲机跟人沟通,然后带着大家走进了一条车开不进去的小路,拐了两拐便看见了警戒线。
线外停着几辆新旧不一的警用摩托车,成色新、款式新的两辆,秦简知道,是市局的车,那么旧的,应该就是下面分局的车了。
侦查组组长王文光迎着他们五人走了过来,刚才罗昊沟通的人正是他。
王文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发,胡子也没刮,不修边幅的样子一看便是被人从被窝里临时薅出来的。
他叫了一声“罗队”,一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的表情。
罗昊微微颔首,道:“说说情况吧!”
“死者是在前面那个胡同里被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他就吊在那根钢管上。”王文光一边说,一边往胡同里指。
顺着王文光手指的方向,秦简一眼便看见了那具悬吊在半空中的尸体,尽管距离尚远,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秦简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
怪就怪她穿到的这副身体,视力实在太好了,好到死者那发紫的嘴唇,红肿的脸颊,以及面上的痛苦狰狞,都清晰可见。
她只得尽力地压制着,才没有把刚吃的豆浆油条给吐出来。
前世,不管是她读警校时,还是后来参加工作整理卷宗时,她接触到的无非是一些尸体的照片。
今生,她继承的原身的记忆里,原身读警校时,接触到的也都是一些尸体的照片而已。
她此时此刻,是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接触真实的尸体,虽然距离尚远,但视觉冲击却不可谓不大,但好在,尸体完整,也并不血腥,不是什么缺胳膊少腿、腐败不堪的,不得不说,也算是老天待她不薄了。
穿到这个时空,干了刑警这一行,她知道,有些东西她迟早是要面对的。
毕竟,哪个干刑警的能不碰上命案呢!
她碰上的第一个命案是吊尸案总好过碎尸案吧,至少冲击没那么大,她还能缓缓。
她抿着唇,有些用力,压制着不适,鼻间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她侧头,发现是方宇。
只听方宇安慰她道:“第一次都这样,难受就先别看了,到一边缓缓。”
罗昊也注意到了她的情况,看向她,问道:“还行吗?”
秦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点头“嗯”了一声,她知道,罗队既然带她来,就是带她来涨经验的,所以,能坚持她还是得坚持一下,毕竟适应一份工作总要有个过程嘛!
罗昊的目光从秦简苍白的小脸上扫过,却也没多说什么,他一边越过警戒线往胡同的方向走,一边对王文光道:“你继续说。”
王文光跟上他的步子,继续道:“报案人叫李强,是个早餐摊贩,家就住在附近,摊子则在一公里开外的吉庆街,他每天凌晨四点左右出摊,骑三轮车刚好会路过这里,去胡同里方便的时候发现了死者,他第一时间就报案了,由于当时吓得不轻,他连三轮车都给忘了,是跑着到最近的派出所报的案,分局的同志立时便出了现场,同时,也第一时间便把大致情况报给了市局,昨晚值班的小刘接的电话,先通知的我,我着急出现场,便又让小刘去通知的罗队你。”
罗昊一边听着王文光的汇报,一边观察现场,王文光的话音一落,他便问道:“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王文光摇头,“分局的同志正在走访附近的居民,如果凶手不是大老远特意跑来这里抛尸的话,死者很可能家就住在附近,或者,他刚好是来走亲访友的......”
罗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吩咐王文光道:“文光,你和郭峰去跟进一下走访情况,有了结果之后,顺便调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这里先交给我们。”
就在罗昊和王文光交流的过程中,高建业和方宇师徒俩已经提着勘查箱和相机开始工作了。
秦简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干什么,便只得跟着罗昊往胡同深处走,距离尸体越来越近,难得的是,她的状况却没有变得更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冲击过后,已经有些适应了的缘故,她虽然依旧恶心,却始终忍着没有吐出来。
罗昊把秦简的状况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暗暗夸了她一句:还行,没吐也没哭鼻子。
不过也是,如果仅仅这种级别的情况就受不了的话,那更恶劣的情况该怎么办。
如果仅仅是适应每一名刑警都需要面对的东西就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还谈什么做一名优秀的刑警。
......
就在秦简几人勘查了现场几分钟后,法医许艳梅风尘仆仆地赶到,“罗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尽管来得匆忙,声音中已经略带喘息,她整个人看起来依旧一丝不苟。
许艳梅有条不紊地带上口罩和手套直奔尸体,初步检查之后,她让高建业和方宇帮她把尸体放下来,又进行了进一步地翻看。
“初步判断是中毒死亡,身上没有致命伤,脖子上的痕迹是死后吊尸形成的,身上有多处有不同程度上的瘀伤,都是生前伤,怀疑是挣扎或者搏斗所致。”
许艳梅指了指死者的嘴角,继续道:“值得注意的是死者嘴角附近的瘀伤,应该是被人大力掐过所致,怀疑死者应该是被人强行掐开过嘴,进行灌毒。”
说着,许艳梅还用自己的左手往死者的嘴角附近比了比。
“左手。”
“凶手是左撇子?”
同时出声的两个人是罗昊和方宇,不过区别在于,一个是沉稳笃定的语气,一个却是惊讶疑问的语气。
许艳梅站起来,看着几人,一边脱手套,一边说道:“凶手是不是左撇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只手是只左手而已,罗队,尸体我就先拉回去解剖了,尸检报告我会尽快给你。”
“嗯,辛苦了。”
许艳梅淡淡一笑,有一种成熟知性的美,“谈不上,希望能早日破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