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西坠,雪满长空。
魏昭月好不容易出趟宫门,在朱雀大街上到处转悠,对什么都很新奇。
伏青加快脚程跟上她,只要是她喜欢的,都付钱买了下来。
直到天边红日慢慢西斜,魏昭月才依依不舍的说回宫。
正巧附近是一个买面的小摊,她心下一动,和谢妄伏青在篷子底下坐定,要了三碗阳春面。
谢妄将买下的东西都放在面前的矮桌上,竟快占了桌子一半的地方。
坐下后,魏昭月东张西望,篷子外面飞雪飘扬,不远处传来小贩们颇具穿透力的吆喝,一个个都想在天黑前卖出所有货品。
伏青问道:“姑娘在看什么?”
魏昭月收回目光,舔了舔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吃糕点了。”
她刚才在四周都看了,并没有卖糕点的小贩,天也快黑了,她不想再麻烦伏青他们去帮自己买了。
伏青倒了杯茶水,推到魏昭月面前,无奈的说:“刚才路过南街,有一家卖杏仁糕的铺子,好像是刚开张。”
魏昭月眼睛一亮,一听有卖的铺子,想吃的欲望越发强烈。
谢妄犹疑着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声音低低的:“姑娘,属下可以用轻功前去,很快就可以买回来。”
“真的?”魏昭月笑嘻嘻,今日走得实在太多,她感觉脚趾酸痛,现下是一点儿也不想动弹了。
“那就拜托你啦,昭一。”她手掌托在下巴处,眼睛亮晶晶的望向他。
谢妄顿时觉得心里柔软了一块,常年冰冷的心脏因为她,开始一点点裂开缝隙。
“昭一,那你快去快回哦。”
谢妄应声,问了伏青具体位置后,跃上檐顶向朱雀南街前去。
他从檐顶掠身而过,碎雪砸在他的脸上,融化不了他嘴角的笑意。
谢妄右手蜷住,细细摩挲掌心柔软的布料。
一块淡蓝色的蜀锦罗帕,一角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或许因为殿下贴身携带的久了,帕子上蕴有独属于殿下的淡香。
谢妄将帕子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殿下对他这么好,用自己贴身的帕子给他包扎,竟然不嫌弃他的血肮脏。
所以,他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得到殿下的宠爱么?
他本就是在黑暗中生长的草芥,直到遇见殿下,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虽然相隔许久,好在他又一次来到了殿下的身边。只要能留在殿下身边,他可以不择手段。
谢妄抿着笑意迅速来到南街。
虽然飘雪,但南街上游人接踵穿行,时有贩夫走卒与百姓讨价还价的声音。
谢妄目力极好,环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买杏仁糕的铺子。
铺子前面排了老长的一串队,谢妄摸了摸怀里的银钱,是刚才临走时伏青给他的。
他怕殿下等久,于是自以为面上和煦的跟队伍最后的人交涉。他给每个人一点碎银,很快就排到了前面。
那些排队的百姓一见他僵着脸,凶神恶煞的,还没等他说完就让了位。本以为是遇到不讲理的恶霸,没想到自己还得了一些碎银。
不过是多等一会儿买到糕点,队伍后面的百姓都没有什么怨言。
等排到谢妄时,刚好又出炉了一锅热乎乎的杏仁糕,他付了银钱,将包着杏仁糕的荷叶揣在怀里。
他用了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去,想着殿下吃到杏仁糕时的表情就不自觉弯了嘴角。
谢妄快要回到面摊时,老远就看见伏青护着魏昭月,两人身前站着几个辫发的男子,两拨人剑拔弩张。
魏昭月唇角紧抿,站在伏青身后。
她皱眉看向那几个穿着西凉服饰的男子,是在谢妄走后不久几人结伴来到面摊的,操着一口流利的西凉话跟小贩买面。
玄京城里多是中原人,偶尔也会有西凉的商队前来,所以即使在朱雀街上遇见西凉人不足为奇。
过了一会儿,是她们的三碗面先上来,那几个西凉人蛮不讲理,非说是他们的。
于是便争执起来。
魏昭月并不想在宫外惹什么事,而且她刚才隐约听到那几个西凉人在说什么“皇宫”“出使”。
她联想到前世这个时候,确实不久之后,皇兄会在国宴上接待出使的西凉使者。
面前这几人,大约就是此次出使的使者。
只是……虽说西凉远在边陲之地,怎么那里的人都如此蛮横无礼。
魏昭月眉目一凛,悄声跟伏青说:“伏青,算了,几碗面而已,让给他们吧。”
伏青眼刀瞥向对面的几个西凉人,听了公主的话后点点头,拿起矮桌上他们的东西,护着魏昭月就要离开。
对面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吹胡子瞪眼,魏昭月不搭理自己,他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又想到自从来到玄京城后,处处受窝囊气,当即就火大了。
他咬牙抬手就想去抓住魏昭月:“他奶奶的,老子话还没说完,谁准你们走——啊!”
电光火石之间,伏青余光瞥见西凉男子伸手,来不及出招,只得提步挡在魏昭月身前。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耳边传来一道裂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那男子嚎叫了一声。
魏昭月抬眼去看,一把短刃直愣愣的戳在矮桌上,入木三分,刀柄余震不止。
面前趾高气昂的西凉男子,正抱着自己的手臂发出哀嚎。
他的衣袖被划出一道大口,血流如注。
“他娘的,是谁暗害老子!给老子出来!你们魏国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西凉人吗?!”
在面摊处发生的一切不过眨眼之间,摊贩吓得面无人色,抱头缩在他的摊子后面,几个在篷子下吃面的客人早已偷摸跑走。
一道身影闪过,抓起矮桌上的匕首,众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下一刻,那锋利的暗红母匕已经抵在男子的喉咙处。
“昭一!”
魏昭月看清少年的背影,惊叫道。
谢妄受伤的右手护住怀里的杏仁糕,左手执起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刀刃锋利,只需轻轻一划,他就可以命丧当场。
方才远远看到这男子对殿下指手画脚,谢妄眼眸里翻起波澜,当即拔出匕首就要朝西凉男子的心脏掷去。
可当望见殿下柔软的面庞时,谢妄转念一想,若是西凉男子血溅当场,殿下得知是他下的死手,会不会对他害怕起来,会不会就此丢下他?
已经箭在弦上,谢妄只得改了方向,母匕擦着西凉人的大臂划过。
他清楚自己的力道,这一刀,恐怕男子的手臂上掉下一块肉来。
他眼眸阴鸷的盯着西凉男子,语气冰凉:“是我,你当如何?”
魏昭月心都要揪起来了,她万分后悔要在这里吃面,早知道方才就该直接回宫。
“昭一!你快回来,当心!”
她焦急的去唤谢妄,一方面怕他打不过那几个西凉人,一方面又怕西凉人借此在国宴上对皇兄发难。
谢妄充耳不闻,只阴狠的盯着面前人,手下力道愈重。
那个西凉男子却像失了神一样愣在原地,足足几息没有说话,直到喉咙处传来痛感他才晃着脑袋回神。
他的腿颤抖得厉害,倒退了几步将要栽下时,身后几个西凉人赶忙上前搀住他。
“大人!”几人蜂拥而上,手忙脚乱的撑住他壮硕的身躯。
心腹在他耳边问道:“李大人,您没事吧?”
李鹊喉头滚动,咽了咽口水,盯着谢妄的面容久久不能回神。
像,太像了,就像是那人死而复生,重新站在他面前一样。
他面色苍白,手抖的去寻下属的胳膊,借力站直,极力闪躲谢妄的目光,像是心怀愧疚。
“哼,今日不跟你们计较,我们走!”
李鹊抱着胳膊,示意几个下属跟着自己离开。今日之事,他一定要派人快马加鞭回到西凉告诉大王。
谢妄还保持着执刀的动作不变,魏昭月小跑过去,抱住他的左臂,安抚道:“昭一,没事了,你有没有事?这么危险,你怎么就不管不顾冲在前面?”
说道最后,她的语气里染上几分紧张。
谢妄怔怔的垂眸凝视她,还好……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暴戾,在殿下面前杀人了……
他忍受不了西凉人黏腻的视线落在殿下身上,若是再有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殿下,您没事就好。”谢妄嘴角露出清浅的笑容,他放下手臂,舍不得把自己的手臂从殿下温软的掌心里抽离。
魏昭月抓紧他紧实的小臂:“我当然没事,我被你和伏青护得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
她打眼瞧着谢妄,问:“昭一,我在问你,你有没有事?”
谢妄一顿,手足无措起来,笨笨的回答:“属下没事。”
殿下怎么突然生气了?谢妄尚未反应过来,只得僵硬在原地。
他想起怀里的杏仁糕,忙掏出来,揭开上面的荷叶,捧到魏昭月面前,挤出一个笑容:“殿下,您想吃的杏仁糕,属下买回来了。”
魏昭月仰头望向他狭长的眸子,就这么僵了一会,直到她眼眶酸涩,才移开视线。
她捻起一块杏仁糕,指尖传来热源,从朱雀南街到这里,有一段的脚程,再加上刚才和西凉人僵持的时间,杏仁糕竟然还是热的。
他到底用了多快的速度回来?
魏昭月张口轻咬了一块,杏仁糕软糯香甜,一股浓郁的杏仁味充斥在她的嘴巴里。
她慢慢吃完一块杏仁糕,舔了舔嘴角的残渣,复又抬眸望向谢妄。
谢妄注意到她的目光,慌乱了一瞬,殿下一直不说话,惹得他心里直发慌。
殿下终于望向他时,谢妄尽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挤出一丝笑容。
可能因为在暗卫营中独行了太多年,他从未笑过,此刻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一个劲的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魏昭月见他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终于被他的表情逗笑,她嗔道:“昭一,下次可不准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推推绿绿的预收文《捡来的少年他权倾天下了》,年下姐弟恋你值得拥有!
【训狗有方将门女×纯情偏执小狼狗】
沧州城守将之女翟玉,自小跟随父亲镇守沧州城。
一日在城外遇狼群袭击,她于狼口中救下一个气息微弱的小少年。
起初她只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小少年吃饱穿暖,不再飘零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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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玉:?
陛下忌惮沧州守将功高盖主,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斩杀。
那天刀剑铮鸣,沧州城血流成河,翟玉跪在暴雨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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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的双眸蕴着阴鸷狠厉,箍着翟玉单薄身躯的手臂慢慢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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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他愿做她的手中剑,袖中刀,只求她不再落一滴泪。
后来,已成为权臣的慕之瑕正要接回远在淮南养伤的翟玉,却得知她将要嫁给淮南沈家家主的消息。
一向沉稳的权臣慌了神,撇下一切事物,连夜奔行千里,终于在两人拜堂之时提剑赶来。
火红的喜服映在他眼底,流转出血色的光芒。
众人都以为翟玉落在权臣手里没有好下场时,谁知他只是猩红着双眸,颤抖的抓着一袭嫁衣的女子,小心翼翼问道:“阿玉姐,你不要我了么?”
【阅读指南】
1.1v1双c,he
2.姐弟恋,三岁年龄差
3.本文纯虚构,全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