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点口脂

平秀放下盅盖,双眸发亮,欢欢喜喜地把灵石都拨到自己那边,望着姚少游笑道:“姚师兄,我赢了,我又赢了!”

姚少游见美人师妹开心,心底刚刚浮起的一丝怪异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看来你开始转运了。”

几个小弟子也纷纷道:“平师妹赢了好多,看来是我们先前小瞧了你,平师妹你不赢则已,一赢惊人啊。”

平秀把所有的灵石都压到“小”那边作赌注,还额外再追加了一注筹码。

“姚师兄,再来一局吧。”

一个小弟子打开平秀新加筹码,被匣子里精纯的金精之石闪花了眼,忍不住惊叹道:“平师妹,小赌怡情,你这么玩太下血本了吧?你这让我们姚师兄怎么追注啊,这把要赌输了,岂不是要连底裤都输……”

姚少游狠狠捅了他一手拐,皮笑肉不笑道:“闭嘴。”

平秀眼巴巴地望着姚少游:“姚师兄……”

姚少游受不住她那种撒娇似的眼神攻势,低咳一声,忍痛拿出三袋上品灵石。

姚少游虽然父母早亡,但他父母当年是为天元道宗战死的,作为烈士弟子的后人,姚少游每年都能收到宗门发放的丰厚抚恤。更别提他的叔父是医修馆的监药长老,而医修馆又是整个宗门油水最丰足的地方。

所以姚少游从小到大,就不曾为灵石发过愁,他甚至比很多长老都要富有。

但富有归富有,平秀压的赌注太大,他迫不得已只能拿出等值的灵石来赌,这局要是也输了,他三个月撩妹的成本可都折进去了。

平秀抚掌道:“姚师兄好爽快,这一次可不可以还让我摇骰子,趁着我手气好,看看还能不能再赢一把。”

姚少游大方地挥了挥手:“你来。”

平秀摇骰子的过程中,仔细盯着姚少游的耳朵看了一眼,发现他耳廓微动,遂猜到他可能会听骰子。

会听骰子有什么用呢?贯注了木精灵气的骰子,就算不在她手里,她也能如臂使指,随心所欲地操控。

这就是修习木系术法,修到精微之处的妙用了。

这一局再开,果不其然,平秀又赢了。

姚少游输了以后,再也端不住面上的笑容,他双眉紧蹙,深深看了平秀一眼。

平秀毫不躲闪地回望姚少游,妩媚的笑容里带了点挑衅,红唇轻掀,柔声道:“姚师兄,还敢再赌一局吗?”

姚少游怔然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从一开始坐下来赌骰子,平秀就在装,目的就是迫得自己心甘情愿,或者说碍于面子,只能跟随她的节奏追加筹码。

这哪是朵小白花,这分明是朵带刺的蔷薇,原先竟是自己瞧走眼了。

但奇异的是,他心中并没有多少被骗的愤怒,反而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太轻而易举得到手的,总是令人难以珍惜,像这种碰了扎手的,反而叫人念念不忘,兴致盎然。

姚少游勾唇一笑:“怎么不敢?”

平秀把三次赌局赢的所有筹码,加上她自己的灵石和宝物,都拿来作为赌注,全都压了小。

姚少游则压上了一只芥子袋,和里头的所有法器。

平秀手指轻抵骰盅,把骰盅推到姚少游面前。

“这一次,姚师兄来摇骰子吧。”

姚少游话里有话道:“哦,平师妹这么有信心?不怕输了吗?”

平秀摇了摇头:“我不怕,希望姚师兄也能愿赌服输。”

姚少游哈哈大笑,右手在桌上一拍,骰子和骰盅凌空飞起,他抄手接住,单手拿着骰盅摇动起来。

骰子的撞击声清脆,有力,每一声好似都刻意放慢了无数倍,几个小弟子眼神都跟随骰盅移动,心弦紧绷,紧张得额头沁出细汗。

平秀手肘撑着桌子,双手轻抵下颌,漫不经心地看着姚少游花样摇骰子。

砰!

少年的手,指骨分明,按着骰盅重重地砸到桌面上,尘埃落定。

姚少游已经从石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平秀。

“这一局,要是我赢了,我不要这些赌注,我要平师妹陪我看一夜星星。”

平秀眨了眨眼睛,甜丝丝道:“好呀。”

骰盅的盖子一点一点地,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揭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胶着在骰子上。

当第一枚骰子露出半个角的时候,姚少游隐约听到一声极轻微的裂响,他面色骤变,掀起眼皮,难以置信地看向平秀。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就在刚拿到骰盅的一瞬间,他已经用剑气在赌具上布下防护,平秀是个医修,又只有筑基三阶的修为,怎么可能破得了他这个将近筑基大圆满的防护?

骰盅仅仅揭开了一条细缝,姚少游忽然停了下来。

平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盅盖底部边沿,逆着姚少游的力道,缓缓将盅盖顶了起来。

她盯着姚少游的眼睛,笑容纯良:“姚师兄,要愿赌服输哦。”

砰!

盅盖被掀开,飞到桌子边沿,打了两个转,摔到桌下。

骰盅上,没有骰子,只剩一撮齑粉,风一吹,纷纷扬扬。

几个师弟惊呼:“怎么会这样?”

蓦地发现二人之间似乎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微妙气氛,不由纷纷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知是哪位师弟先说“姚师兄,我忽然想起明悟殿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于是几个人结伴跑下假山,落荒而逃。

姚少游盯着平秀,眸光深沉,忽而勾唇一笑,轻声道:“平师妹,玩得开心么?”

平秀低头往芥子袋里装东西,闻言真心实意道:“开心极了,多谢姚师兄。”

装好东西,她抬头朝凉亭外望了一眼,冷白的月光倾泻而下,不远处的海棠树后落下一道影子。

“天色已晚,姚师兄,我该回去了。”

语毕起身,竟是不再多看姚少游一眼,转身就往凉亭外走。

身后掠来一阵冷风,海棠树后的影子微微一动。

平秀腕间一痛,天旋地转,被人箍住双手压到石桌上。

她上半个身子躺在石桌上,双腿垂落,脚尖虚点着地面,踩不到实处。

姚少游扣住平秀两只手腕压在头顶,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语声凉薄:“平师妹,你知不知道,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耍我?”

平秀也跟着笑,脸上浮出两颗浅浅的小酒窝。

“凡事都有第一回嘛,姚师兄今日可不就长见识了?”

姚少游一条腿立在地上,一只脚踩上石凳,倾身靠近平秀,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少女光洁的面庞上。

“既然你不是小白兔,我也不跟你玩虚的。我很喜欢你,你看我怎么样?”

平秀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好半天才勉强收住声,认真地问道:“听说我是第九十八个收到书册和地图的女弟子?我看姚师兄套路这么娴熟,一定牵过其他姑娘的手了?亲过没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想必也一定少不了咯?”

姚少游怔然:“我……”

百花丛中过,怎么可能真的片叶不沾身?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热血男儿,又不是太监!

平秀忽然冷下脸来,面上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她冷冷地看着姚少游,嗤笑道:“那你已经脏了啊,我这个人有洁癖,脏东西我不要的。”

姚少游多年游戏花丛,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脏”,他好一会都没能反应过来,等到腹间一痛,才发觉平秀屈起膝盖顶着他腰腹。

一股气劲撞在他身上,撞得他不由倒退两步。

双腿微沉,他迅速稳住下盘,勉强站定,稳住身子。

平秀从石桌上爬起来,坐在桌上,施施然掸了掸衣袖。

姚少游终于回过神,他盯着平秀,眸光阴鸷,勉强压抑着怒气道:“我是男人,怎能跟你一样?倒是你一个姑娘家,花样这么多,你是从哪里学的?”

平秀从桌上跳下来,双手负在身后,朝姚少游走去。

少女纤弱娇小,却气势迫人。

她前进一步,姚少游就忍不住倒退一步,最终被少女一步一步逼到凉亭石柱前,退无可退。

平秀抬手按在石柱上,踮起脚尖,靠近姚少游耳畔,讥笑道:“装什么,你更喜欢这样的,不是么?”

姚少游心脏剧跳,嗓子发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被个女子这样戏弄,他本该愤怒,可此刻望着眼前那张清纯的娇靥,还有少女狡黠而邪恶的笑容,姚少游只觉脑子里一团糨糊,什么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平秀站直身子,手指往唇上一抹,沾了点口脂,轻轻按在少年洁白的衣领上。

她拍了拍满载而归的芥子袋,笑得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像两弯月牙儿。

“姚师兄,多谢你今夜的招待。”

说完,衣袂带风,潇洒地转身走出凉亭。

姚少游仿佛神游天外,呆滞了很久,扯起衣领,低头去嗅衣领处留下的口脂。

好香。

姚少游呆呆地盯着那道口脂印子,不知过了多久,骤然惊醒,满面通红,羞愤交加,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喷射出来。

“平、秀!”

他拔足追出凉亭,一直追到云海长廊,才看见少女衣裙飘飘,正背着双手,悠闲自在,缓步穿行于云雾之间。

姚少游一剑荡开云气,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被这个可恶的少女迷惑,手下毫不容情,凛冽的剑气搅得云气翻涌,瞬息之间,逼近平秀身后。

今日下了这么大血本,要是什么都没得到,传出去,他岂不是要被那帮师弟笑死?

印在衣领上的口脂印算什么?要尝就尝她唇上的!

姚少游的剑气后发先至,从平秀手臂旁掠过,化作一弧弯刀倒转飞回。

然而,还不等剑气逼到少女眼前,十二枚金光流璀的剑丸忽然从云雾中飞射而出,悬在少女身前,结成一面太极光盾!

作者有话要说:姚师兄:对叭起,走错片场了。其实我应该去隔壁拿霸总剧本的,55555555……

薛宁:……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平·壁咚·秀: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某些古早文里,每次看到男主质问女主贞洁在否,要是女主不“清白”了,甚至会动手打人,我就非常暴躁。

合着女主在男主眼中只是个独属于他的X爱娃娃和人形子宫吗?

这种家暴男主有何用,人道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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