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当天晚上回到梨花苑，鹿灵就做梦了。
梦里，她和白天一眼万年的六皇子在泛舟游湖。
鹿灵想，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帅哥，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对方体虚，娇娇的病弱美人，似乎也不错？
只是她正在梦里与人游湖游得起劲，眼前段栩周那惊为天人的脸忽地就变成了一行大字。
【也就一般吧】
鹿灵瞬间被吓醒了。
系统聊天界面，她和穿书好友的聊天记录刚好停留在对方最后发来的五个字上。
鹿灵把六皇子的颜值夸上了天，对方回了她五个字——【也就一般吧】
不是。
兄弟，你们男生这样说话有意思么？
嫉妒，这明显就是嫉妒。
她就不信了，他还能比人家六皇子长得好看？
鹿灵梦中惊坐起，反正睡不着了，干脆就给穿书好友发消息。
【这还一般？】
【你们男生心眼别太多】
【他帅不帅我还不清楚么？】
鹿灵本来也只是抱着自说自话的态度，没想着对方会回她消息。
谁知道她发呆出神的功夫，那边就发来了回复。
——【这么清楚？】
——【你俩很熟？】
鹿灵哪受得住这种激将法，怀疑她的人脉是吧？谁在网上混不是身家九位数的稀世小公主啊！
死要面子的鹿灵当即回道：【你不知道，我穿的身份有那么一点厉害，和你比起来，可能是和他比较熟吧】
六皇子住所。
段栩周看着鹿灵发过来的话，愣了几秒，然后忍不住笑出声。
经过那日三皇子的闹剧，长公主宴会算是彻底被搅黄，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明荷郡主。
因为就在几日后，明荷郡主命人递来了帖子。
鹿灵瞧着桌上的帖子，心里开始犯难。
她一早上都在思考如何体面而又不失礼貌地回绝对方，是以连早晨去永寿苑问安时，侯老夫人同她说话，她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还是身旁的鹿菁菁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鹿灵才从困扰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发觉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视线，鹿灵有些不适的掐了下指尖。
“灵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高氏打趣道。
鹿灵正犹豫着该怎么将人糊弄过去，就听身侧的鹿菁菁出声解了她的围，回道：“我猜四妹应是同我一样，在纠结如何处理明荷郡主的帖子。”
高氏愣了一瞬，继而笑道：“明荷郡主给你们姐妹俩下帖子了？”
那日长公主寿宴是高氏带着几人去的，可她不记得明荷郡主何时同这俩丫头走得这般近，竟还给她俩下帖子。
高氏脸上挂着体面慈善的笑，视线扫过两人，最终停在鹿灵身上，“灵丫头是不想去？”
还没等鹿灵说话，高氏就一副为她考虑的模样，善解人意道：“既然不想去，就不去了。”
鹿灵觉得，如果她身上有十斤骨头，那么至少就有九斤是反骨。
但凡高氏不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她犹豫一阵，可能真的会拒绝外出。
偏偏高氏要来这么一出，而她会帮自己说话的目的鹿灵知道的一清二楚，分明是她怕自己与明荷郡主结交。
高氏不喜原配方氏的孩子，自然见不得鹿灵她们好。
“谁说我不想去了。”鹿灵说话的声音不高，却足矣让屋内众人听清，“我去。”
高氏闻言，面上的笑容微僵，她方才分明见鹿灵一脸抗拒，才会说出那番话，怎么一转眼，这丫头心思就变了？
高氏不动声色打量起鹿灵，难不成，鹿灵是故意的？
“瞧这丫头，我不过是多了一句嘴。”高氏不愿被老夫人看出端倪，于是道：“我是怕灵丫头鲜少参与这样的聚会，会不适应。”
“这不是还有三姐呢。”鹿灵朝着鹿菁菁眨了眨眼。
鹿菁菁原也是要去的，因为她听说那日太子也会去，两人如今有婚约在身，有些事她还是要弄个明白。
思及此 ，鹿菁菁垂眸点了点头，“有我照顾四妹，不会出岔子的。”
侯老夫人自然放心鹿菁菁，她担心的是鹿灵受了欺负。
上次去长公主府毕竟由长辈领着，姑娘家门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这次就不好说了。
侯老夫人担心归担心，却也知道自己迟早要放手，且如今三丫头的婚事定了，灵丫头的事还没有着落。两人一般的年纪，出去多见见人也是好的，说不定也能早些将她的婚事定下。
虽她心里已经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可这到底还是灵丫头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更想让丫头自个儿多拿拿主意。
于是，两位姑娘择日赴明荷郡主之约的事就这么敲定了。
聊完家长里短，鹿灵与鹿菁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永寿苑，冷不丁地，鹿菁菁忽然开口道：“四妹，我能去你的院子坐会儿么？”
鹿菁菁不知该如何开口，自从长公主府回来那日，她就有太多话想与鹿灵说。
她自己也纠结好几日了，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想问问鹿灵。
总觉得自她在鹿灵身上看到怪象起，她这位四妹就变得莫名可靠了不少。
鹿灵不知道自己在鹿菁菁心中的形象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伟岸。
她也没想那么多。
反正谁又会拒绝一个美女的邀请呢？
总之鹿灵不会，于是她当即点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鹿灵与鹿菁菁相处早就没有了面对陌生人时的不适应。
两人一路回到梨花苑，鹿灵带她坐到自己重新布置过的软榻上。
中间的小桌摆满了鹿灵平时吃的零嘴，鹿灵以最大的热情眨眨眼，双手捧着盛满干果的竹篓边缘往鹿菁菁面前一推。
鹿菁菁反应过来，不由抿唇浅笑道：“四妹，你果真与先前不大一样了。”
那是。
鹿灵想，毕竟都不是同一个人了。
她不想让自己谄媚女主的行为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推完竹篓后，便迅速收回手坐起身。
鹿灵：“你尝尝。”
鹿菁菁挑了一样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嚼了嚼，赞道：“味道不错。”
要拴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大家伙都这么说，总不会是毫无道理的。
鹿灵小小得意一把，偷偷翘了翘嘴角。
“对了，四妹，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同你说，听听你的意思。”
鹿灵眨了眨眼。
鹿菁菁：“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是我曾经的一位闺中密友......”
鹿灵心下了然，明显就是古代版的“我有一个朋友”嘛。
“嗯嗯，不是你，然后呢？”鹿灵好奇道。
“她与一位青梅竹马自小便有婚约。”说到这里，鹿菁菁顿了一瞬，压下喉咙中细小的哽咽，继续道：“可她那未婚夫婿其实并不爱她，他爱的另有其人，但他发现真相时为时已晚，所以他便将一切都怪在了我那友人身上，不惜因此折磨报复她。四妹，你觉得若一切尚可挽回，我那友人该当如何？”
鹿灵看她一眼，表情霎时凝重。
不对啊。
鹿菁菁怎么好像发现昭凌太子爱的不是她了，按理说这事儿不应该是她重生后才醒悟过来的么？
等等。
鹿灵表情一变，瞬间睁大了眼睛。
难不成，女主已经重生了？
不对不对。
鹿灵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安慰自己冷静，如果女主已经重生，就不会在这里问她这个问题。
“三姐，你等一下，这个问题委实有些高深，你让我仔细琢磨琢磨。”说完，鹿灵阴暗地爬行到里屋，赶忙召唤自己的小伙伴。
【问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并不爱你，以后还会伤害你，什么样的处理方式你最容易接受？】
【是挺冒昧的】
鹿灵：【......】
【所以......】
【我女朋友一定爱我，问题不成立】
鹿灵笑不出来。
活该她嘴欠问他！
她翻了个白眼结束对话，回到外屋。
鹿灵看着鹿菁菁，如果此刻鹿灵面前有一面镜子，那她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脸色比当事人还难看。
她咽了下口水，试探地说：“或许，你......你的那位友人，该把那个渣男送进火葬场？”
“渣男？”鹿菁菁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但莫名觉得贴切。
良久，她眼神一亮，像是忽然下定主意，毅然起身，一脸感激地看向鹿灵，然后问道：“四妹，你可知京中丧葬铺子，哪家最好？”
不是。
姐妹，我们两个人说的“火葬”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啊喂。
而此时的鹿灵不知道，因为她的一句话，女主鹿菁菁开始筹谋组建自己的暗卫。更不会知道，未来某一天，鹿菁菁真的会将昭凌太子架在火堆上烤。
当然，这都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宝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