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总共有四个网红收到了杨莉莉的商业合作私信，其中粉丝量最大的就是小文哥探店，他虽然是本地人，但是光某音粉丝都有二百万，不提水分，据称全网粉丝有五百多万呢，妥妥本地头部网红。
剩下的就是三个小网红了，分别是测评一姐、爱吃肉的兔兔牙和光头旺财。
这三个粉丝量差不多，都是一二十万上下，小网红。
次日小文哥工作室内——
小文哥作为有点名气的网红，一些商务事宜自然是有助理代为处理，像他这样的网红，虽然比不上几千万粉丝，上亿粉丝的头部网红，但是每个月收到的商务合作也是很可观的，更不用说，他还准备涉足直播带货领域，这年头哪个网红不直播带货？
直播带货，当然得有廉价的商品卖，所以这几日，凡是求商业合作的，助理都会一一呈现在小文哥面前，供他选择。
今天又和以往一样，收到了不下十几条的商业合作，当然小文哥毕竟不是那种头部网红，能找他的都是些小商家。
小文哥是个长相有几分帅气的年轻男人，他翘着二郎腿，接过平板，随意地往下翻着，助理跪蹲在一边拿着笔快速记着。
每看一个私信，他就挑剔地抱怨着：“啧，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老农雪梨？助农？土特产，出得起坑位费吗？土豹子！”
“小李干脆面？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要！”
“这个还有点意思，阴阳洗发水，嗯，主打的是生发？坑位费？”
“小文哥他们说能给五万坑位费！”
“可以啊，留下！”
“但是，小文哥，我听说前阵子315点名批评的厂家里就有他们，好像是产品卫生不达标，涉嫌虚假宣传……”
小文哥翘着二郎腿，瞪了助理一眼：“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懂什么，咱们挣的就是快钱，那些没脑子的妇女老头小姑娘被咱们的故事一鼓动，买了，难道你还指望他们再买第二次？再说了这年头哪个商家不虚假宣传？”
助理只好不吭气了，那头小文哥还交代着：“回头记得给这个专门安排一个剧本，就是那种说只卖298 ，结果一不小心整成98，这还不哄得那群老头老太太疯狂下单？”
小文哥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下翻，忽然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一个洗发水的私信上：“藻珠生发洗发水？也是生发的？这是什么牌子？”
这个牌子更加小众了，前面那个阴阳好歹还上过315呢，这个听着就是三无产品，不过有前面五万坑位费的先例在，小文哥特意细细看了一番：“嗯，海洋公司？这个坑位费给多少？”
助理看了一眼，声音低了：“一万。”
“什么？才一万？！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小文哥瞬间提高了声音，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气得平板往助理身上一砸！
另一位美女助理赶紧上前给老板递水揉胸：“老板消消气，这种三无产品咱肯定不能收，还砸了咱们的牌子呢。”
其实这就是小文哥等人弄岔了，杨莉莉给的这个一万块，只是想让小文哥打个广告，没想买什么坑位，再者说以小文哥的粉丝量，一万块已经很合理了，上面那个五万的坑位费已经严重虚高了。
不过小文哥可不管这些，既然两款洗发水，一个只给一万块，另一个给五万块，还是同领域竞品，他当然选择五万的啊，有钱不赚是傻子！
于是杨莉莉的合作就这么被扔到了垃圾箱里，与之不同的是，反而是她找的另外三个小网红，态度十分积极。
和随意恰饭的大网红不同，像他们这些粉丝量一二十万的小网红，本就是处于最尴尬的时期，带货吧，他们也没粉丝买，接广告吧，商业合作也少，几乎都是些什么火锅店开业了、奶茶店探店啊。
一次挣个三四千，所以，他们这些小网红，对于每一个商业合作都是十分重视的，这都是他们养家活口的基础啊。
于是当这三人收到杨莉莉广告的请求的时候，他们当晚就立刻给了回复，很快就洽谈了好时间，费用，一个人两千块。
当洽谈好的那刻，三个网红兴奋地欢呼一声，其中尤属光头旺财最为兴奋，实在是光头旺财已经一个月没有接到商单了！地主家都快没余粮了啊！
光头旺财，顾名思义，他是个光头，其实早些年，光头还不是个光头，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好青年，后来他开始脱发，光头旺财看遍了医生，头发还是不断离他而去，后来受医生建议，光头旺财开始拍视频记录自己脱发的过程，没想到他发到网上后，竟然渐渐小火了一波，积攒了一波粉丝！
本来光头旺财就因为脱发的原因工作不顺利，见自媒体能挣钱，他果断辞职，可谁成想，网友是最有情也是最无情的生物，等他的头发全脱光了后，没有热闹可看了，那群网友全散了。
打那以后，光头旺财的视频播放量也从一开始的几万，跌到了如今的几百，连糊口都难了。
他已经吃了快一个月的馒头咸菜了！
而今天，他竟然再一次接到了商单！还是个……嗯？洗发水广告？
洗发水？光头旺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怀疑甲方是在内涵他，而且他有证据！于是，下一秒，光头颤颤巍巍往私信里回复了一条信心：“老板，您或许不知道，我真的是个光头……”
发完他就后悔了，完了完了，都怪自己手贱，好不容易接个商单，干嘛提醒人老板，万一人不要他了怎么办？
好在，对方很快给出了回复：“就是因为你是光头，所以选的你，或许，旺财先生，您会注意到，我们这是一款生发洗发水！是为您量身打造的！”
生发？这个词瞬间戳中了光头的敏感点，他这些年为了这个脑袋折腾了不少，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所谓的生发洗发水，心理作用比真实作用更大！
现在这么一个听都没听过，包装还如此的口味奇特——嗯—水草一样扭曲的外壳，就这么一玩意，真的能生发？别以为他是个秃头就看不出来！
这年头做网红就不能太有底线，但是，光头的底线还是有的，他的底线就是，这些产品必须是合格的三有产品，不能对人有危害，要不然，他这不就是害人吗？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很快对方就发来了一大串的产品信息，光头一一对着网上核实，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合格记录在网的商家后，他松了一口气，这单，他接了！
次日一大早，光头旺财、测评一姐和爱吃肉的兔兔牙三人开车赶到了商家给出的地点，一家……破旧的超市？
三人站在马路牙子上，看了看眼前这颇有年岁的超市，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
“你们终于来了！”
正在他们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忽然推开超市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三人打招呼，这么年轻漂亮，令几人都有些惊讶。
“哈喽，你就是旺财先生吧。”
这个独特的称呼瞬间让光头确认了来人就是昨天和他们聊天的甲方爸爸，啊呸，是甲方美女。
几人一一打过招呼后，杨莉莉便拿出了准备好的生发水，生发水的外壳是水草一样扭曲的壳子，绿色的液体装在里面，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女孩极力宣传着生发水的功效，夸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直把几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三个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对着店铺拍探店视频，一个专攻小红薯，准备拍下产品图片，带些样品回去发测评，而光头，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没有按耐住内心的小小希望，他走上前去，找到杨莉莉，申请多要几瓶洗发水。
面对甲方的视线，光头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我想拿回去用一阵子，自己试试行吗？我可以付钱。”
杨莉莉眼睛一亮，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杨莉莉翻过这个网红的记录，他当年是因为秃头红的，光头的原因人尽皆知，如果现在拍使用产品的视频，真的长了头发，绝对是最好的一次宣传！
“不用不用，我这里还有三瓶都给你，这样吧，事先说好的探店视频你也别拍了，你就拍一个使用测评记录可以吗？我可以加钱，嗯……加……两千块够不够？”
说到加钱，杨莉莉犹豫了一下，忍着滴血的痛，只肯多加两千块，剩下的钱她还得用在刀刃上呢！
自知用四千块，买人家个把月的视频，是她沾光了，杨莉莉心虚地眼神瞟到了一旁，反，反正做生意就是这样啊，我出钱你降价嘛，他要是不满意，那，那就再说嘛……
谁知光头高兴得不得了，拜托这可是四千块，买他一个月，他还要什么自行车啊！就他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网红，四千块够多了！没看另外两个同行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吗？这是什么人美心善的好心甲方啊。
所以，一心想要奸商一把的杨莉莉，最终还是吃了不懂行情的亏。
这边刚刚签好新的合同，那边光头就迫不及待地把四瓶洗发水揣进了兜里，那兴奋又不值钱的模样，看得另外两个美女网红心里那叫一个嫉妒，该死，她们怎么就没想着和甲方套套关系呢？
而光头这么高兴，还有一个原因，其实刚才他也有拍视频记录的意思，光头的直觉告诉他，这肯定是一个很好的题材，或许能把他从流量低谷的困境里拯救出来！但是他又怕商家这是虚假宣传，不敢拍视频，没想到，现在人家甲方直接同意了，还大手一挥追加了两千块！
不知为何，明知道这个洗发水的功效应该不大的光头，此时看着甲方如此自信的模样，他也产生了一丝离谱的感觉，光头低头看着怀里四瓶洗发水——
难道，它们真的有用？
傍晚，回到家，光头谨慎地打开了一瓶洗发水，下一刻，一种如大海般宽广的气息铺面而来，令人一时间仿佛置身海底，光头激动地摆好相机，拿起洗发水，终于开始了第一次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