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稻妻,莫娜就发现一直以来活力满满的阮欣突然蔫了。
具体表现为食欲不振,说话无力,以及精神萎靡。
比如现在,阮欣一个人恹恹地趴在船舷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里。
隔壁胡桃正在和万叶讨论船上的特色饮食,阮欣竟然没有丝毫兴趣。
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莫娜暼了一眼远处的达达利亚,又看了看阮欣的表情,凑过去挨着她趴着。
“阮欣,你来这里多久了?”
阮欣想了想,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来提瓦特近一个月了,也认识了很多的人。
“那你思念家乡吗?”
莫娜的话令她怔住了,阮欣思念家乡吗?或者说,她想要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她没有办法回答。
是或否,都代表了一种态度,可阮欣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另一个世界里,她想不出自己拥有什么,可阮欣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瑰丽的元素,热血的挑战,真挚的友谊,一切都比提瓦特的星空更加虚假,就像是一场美梦,梦醒过后什么都没有。
天真的稚儿总是相信童话是真实的,但大人们却知道那不过是无稽之谈。
阮欣亦是如此,她从游戏里窥见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又像爱丽丝一样阴差阳错掉进了兔子洞,或许等到某一时刻,世界就会像镜子一样破碎。
“啪——”
老旧的空调嗡嗡作响,方便面劣质的香气充盈着整个房间,而惨白的屏幕上是打不完的单子,以及……铺天盖地的谩骂。
这才是真实。
这才是真实的她。
“你不该质疑。”
恍惚之间,天理威严的声音似惊雷一般炸响,劈得她心惊肉跳。
“天天天理大人?”
“你不该质疑,更不该否定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阮欣竟然从天理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温柔。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在那一刻到来之时,不同的命运将会汇集成最终的答案。”
“唯有如此,才不会有结局。”
阮欣能感觉出来祂在安慰自己,可是她听不懂这些谜语神的话啊!
“天理大人,我曾经通过某种途径得知提瓦特的现有秩序正在崩塌,而深渊的力量将会侵蚀一切,这是真的吗?”
一头雾水的阮欣选择直接问祂。
“本该是真的。”
“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一条秩序能够维持永恒,但变革的节点早已被打破,那是双子做出的尝试,而他们亦取得了成功。”
“是五百年前,坎瑞亚的分裂?”
天理没有回答。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空和荧所掌控的深渊和天理大人并非是敌对的关系?”阮欣敏锐地问。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敌人。”
这是天理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后,祂又彻底消失了。
阮欣心底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而在莫娜看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气质变得极其淡漠,好像不属于这世间。
莫娜犹豫片刻,拍了拍她的胳膊,“阮欣,你在想什么?”
“啊?”她猛地回神,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了。”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莫娜无奈道:“我问你和达达利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俩都看着不正常,如果有误会的话,最好尽早解释哦。”
“呃……”
阮欣心虚不已,“不算是误会,我是真的得罪了他。”
“达达利亚看起来不是小气的人,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勇敢一点,去直接解决矛盾,对吗?”莫娜循循善诱。
阮欣脸上的表情更别扭了。
她原地转了两圈,在莫娜鼓励的眼神里,给自己打足了气,然后朝着达达利亚走了过去。
达达利亚双手抱胸,靠在栏杆边上。
“对不起,”阮欣小声的开口:“我不该想着让你去帮我找宝箱。”
达达利亚换了一个姿势,依旧没有看她:“问题的关键点在于找宝箱吗?”
阮欣咬了咬唇,“我不该把你当成冤大头。”
达达利亚怒视她:“伙伴,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着坑我,简直是人心不古啊!”
阮欣:“我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达达利亚哼了一声,“除非下次给我换三个更合适的队友。”
阮欣摸着良心保证:“没问题,保证让你满意!”
两人自此和好,达达利亚也不拿乔,但是反复对她强调:“咱们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坦诚相待,可以做到吧,伙伴?”
阮欣疯狂点头。
这时,北斗突然走了过来,神情严肃:“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不知道你跟在我朋友的身边有什么目的?”
达达利亚神情一变,条件反射地看向阮欣。
脑袋突然转过弯的阮欣:好啊,明明他也隐藏着身份,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提坦诚?!
达达利亚:“我有话说。”
阮欣:“你先别说。”
北斗挑眉看着两人,“看来,阮欣小姐也不清楚公子大人的身份呢?”
阮欣垂下眼眸,不,她知道。但她不能让达达利亚知道她知道。
达达利亚咳嗽一声:“什么公子,别叫的那么见外,我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至冬国公职人员罢了。”
阮欣跟着说:“什么公子,明明我和达达利亚一直以来都是坦诚相待,他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我?”
达达利亚:“……”失策了。
他闭了闭眼,问:“有什么条件,你开吧?”
风水轮流转,转得可真快。
“我嘛,没有别的要求,既然你是大名鼎鼎的愚人众执行官,那么帮我找找宝箱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吧!”
阮欣趁机狮子大开口,并得寸进尺道:“宝箱送到璃月往生堂就行了,胡桃说是给我留了一个客房,随便我住。”
达达利亚:“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阮欣无辜笑:“嘿嘿嘿。”
当了助攻的北斗围观了他们的对话,看出来达达利亚没有恶意之后,也没再追问什么。
一时之间,船上的气氛融洽极了。
等到了离岛,阮欣都还保持着一副好心情。
与璃月不同,稻妻的房屋更加低矮,棕红色的建筑精致典雅,而百姓的气质内敛,谈吐斯文。高大的枫树沿着小岛种了一圈,火红的枫叶洋洋洒洒飘了一地,看起来美极了。
阮欣轻巧地踩在石板路上,空气中沉浮着堇瓜的果香。
“大姐头上货需要两天时间,这期间我们可以去稻妻城逛一逛。”
胡桃甩着一个铃铛,一蹦一跳的走在最前面,“正好行秋的小说看完了,我可以给他带一些新的回去。”
说着,她又问阮欣:“你喜欢那些小说吗?”
“喜欢喜欢!”她忙不迭点头。
“那敢情好,一会儿咱们就去八重堂看看!”胡桃一锤定音。
这时,走在最后面的钟离淡淡开口:“八重堂的主人乃是掌管巫女祭祀活动的八重宫司,听说她本人热爱轻小说,因而稻妻也颇为流行这种体裁,倒是和璃月有所差别。”
万叶赞同道:“的确如此。由于前些年海祇岛战乱,稻妻百姓的日子一向不太平,兼之雷电将军在政务上一向严苛。因此在文学方面,大家更喜欢轻松直白的小说,反而是那些晦涩沉重的作品,被挤出了市场。”
“钟离先生若是有兴趣,我家中倒是收藏着一些古籍,听说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万叶主动邀请道。
“哦?那我却之不恭了。”钟离含笑点头。
阮欣听了一耳朵,对他们说的古籍一点兴趣都没有,便拉着胡桃往绀田村深处走,去看稻妻的特色植物。
“树上爬的这个……是虫?”
大树下,胡桃用树枝戳了戳,“长的好奇怪啊!”
“这是鬼兜虫,稻妻有一种独特的‘斗虫’游戏,就是用的这种虫。”
阮欣也找了一根树枝,学着胡桃的姿势戳戳戳。
戳着戳着,触感变得不对。
她怎么觉得这颗树在扭动,树枝坚硬的触感变得柔软,滑腻腻的,像是没有脊柱的环节动物。
“胡……”
“桃”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阮欣就眼睁睁看着大树扭曲成深紫色的空洞,前方无知无觉的胡桃离自己越来越远。
旋即,空洞像一张巨网,铺天盖地的朝她卷来,沉重的挤压感压迫着她的神经,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一瞬,眼前蓦地一黑。
“嘀嗒——”
是水滴砸在石块上的声音。
眼皮沉重,阮欣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还不醒吗?人类。”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柔的少年声音,她的脖间一紧,浓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阮欣费劲挣扎,那只手犹如钢铁一般死死钳着她的脖子,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很好,告诉我,你是谁?”
温热的吐息刮在脸侧,阮欣心惊胆战之余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的第一反应是好白。
周围光线暗淡,模糊不清,面前人的肌肤却白得发光,戴着角笠的少年弯着腰,绣着精致花纹的紫纱垂到她的眼前。
“你认识我。”
忽而,他松开了手,毫无瑕疵的脸庞凑到了她的眼前。
阮欣却看见了他眼中清晰可见的杀意。
“哦?不对,这副身体……”
心念急转间,阮欣脱口而出一句:“我是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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