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怎么回事?”
初雪苑内,杜莞华正准备离开,便见杜婉仙惊慌失措地跑回来。
“姑母。”杜婉仙红着眼扑到她身边,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我差点就死了,他能掐死我!”
见状,杜莞华皱眉安抚着杜婉仙,带着她进屋,这才注意到了她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红痕。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她叹了一口气:“你先好生养养脖子上的伤,待下次我找机会直接将药下进他的膳食中。”
“可是姑母,我,我有些害怕。”杜婉仙哽咽道。
“不怕,只要事成,摄政王妃这个位置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杜莞华笑着说道,“只是在此之前,咱们要防着一个人。”
“姑母说的可是那个苗疆圣女?”
她点点头:“可莫要让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白白便宜了外人。”
窗外,一道身影融入在夜色中。
听完二人的对话,鎏月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悄悄离开。
这杜莞华是有些小聪明,但不多,也就当初哄着萧止为她赎身够用了。
如今竟还想算计萧屿澈?
当真是不知死活。
顺着来时的路回到含香苑,鎏月却见此刻本应漆黑寂静的院落竟灯火通明。
顿时,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本能在驱使着她直接连夜逃走,可留在那儿的缇莎还是让她硬着头皮踏进了院子。
院内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往里走,便见她的屋门此刻正敞开着,萧屿澈脸色铁青地坐在正中,时舟守在身侧,跟前是跪了一地低着头发抖的侍女。
隔了老远,萧屿澈突然抬眼看过来,二人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鎏月只能瞧见他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闪了闪,却并没有动作,只是沉着脸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屋。
“去哪里了?”他嗓音低沉,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鎏月睫毛微颤,瞥了一眼还跪在一旁的缇莎,轻声道:“屋里闷得慌,出去转了转。”
“本王又没有禁足你,出去转转罢了,何必偷偷摸摸的?”
男人站起身抬脚一步步走近,烛光在他侧脸轻轻晃动,那高大修长的身体笼罩在墨色的衣袍下,似暗夜的鬼魅一般让人心悸。
鎏月垂着脑袋,瞧着那双黑色的靴履停在自己跟前,她甚至能感觉到头顶那灼热的视线,一如被恶狼盯上一般,令她心里发怵。
“都出去。”
地上跪着的一排人纷纷起身低着头往外走,缇莎犹犹豫豫的并不放心鎏月一个人跟萧屿澈待在一起,却也还是被黄桃强硬地拉走了。
门吱嘎一声被关上,屋内又陷入了寂静。
鎏月手脚冰凉,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只感觉自己的小心思似乎全被面前这个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气氛压抑得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还是想走?”萧屿澈半眯着眼盯着她,等了一阵,见她不吭声,颇为烦躁地啧了一声,单手捏着她的脸迫使着她看向自己,“嗯?本王在问你话。”
鎏月看向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似很平静,毫无波澜,可她能够感觉到,底下似乎有熊熊的怒火被压抑着,不定何时便能爆发出来。
“我没有。”鎏月颤抖着说道。
萧屿澈看了她一会儿,蓦的嗓间发出一声冷笑,这才漫不经心地松开了她:“最好没有。”
他神色恹恹,语气中满是警告。
也不知怎的,他明明知道她在唬人,明明非常生气,可只要一靠近她,似乎,也没什么可气的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淡淡的香味还萦绕在他鼻尖,久未散去。
缓过神来,萧屿澈便见小姑娘被他吓得不轻,双目通红,瘦小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
他眉梢微挑,道:“本王有这么吓人?”
闻言,鎏月微微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向他。
他那眼眸特别暗,平白能让人觉着恐惧。
方才他确实挺吓人的,她甚至一度以为他会发大发雷霆。
如今就这般轻飘飘地揭过,倒让人觉得意外。
鎏月哪敢说他一个字,只摇摇头,低眉顺眼地问:“大人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事要交代?”
男人在桌边坐下,指尖一下下轻点着桌面:“你这问题,白日才问过。”
鎏月:“……”
“不过,确有一事。”萧屿澈看了她一眼,冲她招手,“杵着做什么?过来。”
鎏月垂着眼睫,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在他的注视中坐了下来。
见状,萧屿澈眉心蹙起,指了指与自己隔了一个小桌的位置:“坐这儿来。”
鎏月眼中闪过一抹惧意,她拳头捏了捏,迟疑着依言坐了过去。
见他没有别的动作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明日流裳阁的宋娘子会来给你量尺寸。”萧屿澈淡淡道。
鎏月一愣,连忙道:“不必了,我就穿这个,挺合适的。”
“不愿让她量?”萧屿澈眉梢微挑,唇角微微上扬,“那本王亲自给你量也未尝不可。”
“不!不用了。”鎏月神色间有些慌乱,似是察觉自己反应太过,垂下脑袋低声回答,“就,就让宋娘子来吧。”
“嗯。”萧屿澈颔首,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愉悦,他站起身,轻声道,“早些休息。”
话音落下,他正欲抬脚离开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鎏月,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想着跑。”
鎏月被吓了一跳,捂住脑门仰头看他,便见他嘴角勾起,眼眸带了些隐隐的光泽。
她愣了下,还未反应,他便抬脚推门走了出去。
男人的身形逐渐融入夜色,鎏月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缇莎从屋外进来,才草草收回了目光。
“姑娘,您没事儿吧?”
鎏月轻轻摇头,额头的位置似是还留有男人指节的余温,越想便越觉着发烫。
“姑娘……您捂着头做甚?”缇莎神情复杂地盯着她,她一愣,似是被抓包一般,惹得她本平静的心又飞快地跳动起来,没由得觉着脸颊发烫。
“没,就是,就是头发有些乱了。”鎏月慌忙解释,说罢便低头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
缇莎没再深究,苦恼道:“这人也太吓人了,都快三更天了,竟会忽然过来。”
“姑娘,您出去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鎏月笑了笑,道:“王府有一处后门十分隐蔽,无人看守,门外应是一处巷子,咱们可以乔装一番装成普通百姓混出城去。”
“那太好了!”缇莎兴奋地凑了过来,“那姑娘,咱们何时动身?”
“明晚。”鎏月十分谨慎地压低了声音,“赶紧准备准备,切记莫要让人瞧出端倪,尤其防着黄桃。”
“是。”
话音落下,黄桃便正好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姑娘何时歇息,奴婢伺候您吧。”
“不必了。”鎏月笑着摇摇头,“你自己去歇息吧,缇莎伺候我就好。”
黄桃看了缇莎一眼,淡淡道:“殿下吩咐奴婢寸步不离地跟着姑娘,奴婢不敢不从,还请姑娘莫要让奴婢为难。”
闻言,二人对视一眼,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那,缇莎你就回去吧,这儿有黄桃就好。”鎏月看着缇莎笑了笑,后者立马会意,福身行过一礼便出了门。
黄桃扭头看了看缇莎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这一整夜,黄桃都守在鎏月身边,也不知是不是点了熏香的缘故,今夜她睡得格外好。
翌日一早,流裳阁的人便来了,特地等鎏月起身了才进屋。
宋娘子瞧着年轻,不过三十来岁,身段极为窈窕,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令人听着很是舒服。
“姑娘是苗疆人,怕是不懂我们中原的习俗,男子对女子以衣相赠,那是爱慕之意。”宋娘子估量着鎏月的腰围,嘴上也未闲着,“瞧王爷对姑娘多好,衣裳一做便是四十套,各个季节都考虑到了。”
鎏月微微蹙眉,摇头道:“宋娘子莫要多想,没有的事儿。”
宋娘子笑了笑,不以为然:“我都是过来人了,姑娘慢慢便懂了。”
待宋娘子离开,鎏月才松了一口气。
四十套。
看来这萧屿澈是真没打算放她离开了。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打定主意,鎏月趁着黄桃去送宋娘子的功夫,将蛊虫喂养好,藏了起来。
她坐到窗边,默默回想着从此处到后门的路线和距离。
黄桃回来时,手上提了一个食盒。
她将食盒放到桌上,福身道:“姑娘,这是云月坊送来的点心。”
“云月坊?”
黄桃点点头:“云月坊是西市的一家点心铺子,殿下很喜欢他家的味道,遂吩咐其每半月要来王府送一次点心。”
“原来如此。”缇莎笑了笑,“奴婢还从未尝过中原的糕点呢!”
说着,她看向鎏月,逗得鎏月无奈一笑:“吃吧。”
“姑娘真好!”缇莎兴奋地打开食盒,从中随意拿了一块青绿色的糕点,又跑到鎏月身侧,将那糕点分成了两半,“姑娘,您也吃!”
鎏月将糕点接过轻咬了一口,再拿开时,便见糕点中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她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看向黄桃,笑道:“黄桃,我忽然想喝点什么,你能不能去叫厨房做点饮品啊?”
闻言,黄桃略有迟疑,但瞧这二人吃着点心,想必也不会做什么,这才转身放心离开。
待人走远,鎏月这才低头将那糕点掰开,从中抽出了一张极小的纸条。
“咦?姑娘,这……”缇莎很是惊讶。
鎏月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将纸条展开。
纸条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几行字。
-遇事莫要冲动,三思而行,关于蚀心蛊一事,若有可能,请来云月坊与我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萧屿澈:本王很吓人?
鎏月:Q-Q感谢在2023-12-02 12:37:03~2023-12-06 10: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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