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师雪桓喃喃重复着,一瞬间感觉全身血液倒流,奔涌上头,“你是说,我哥哥就在这个世界?他在哪里?”
师雪桓血管突突地跳,几乎有些晕眩。
“是的。在另一个世界你哥哥昏迷不醒,其实魂魄来到了这个世界。”
“只是魂魄?”师雪桓迷惑地蹙眉,“身体没来?附身到别人身上了么?像我一样?”
“这就不得而知了。你哥哥在此界的身体,性别、年龄、身份,是昏是醒,是否留有记忆,都不得而知。”系统道。
一瞬间,许多人脸掠过师雪桓脑海。
沉稳冷锐的荆师兄、飘渺出尘的师父,骄狂自傲的禾惊洲……
甚至第一次做任务时,遇到的负了重伤的男孩。
师雪桓摇摇头。
都不像。
他们都没有哥哥的独特气质。和她有着最亲密的血缘纽带的哥哥,即使不记得她了,也应当一见就有熟悉入骨的感觉。
师雪桓血液凉下来,“那我怎么找到哥哥?”
“有一种法宝叫探仙引,以血液做引,可以寻觅到此人行踪。”系统回道。
“探仙引怎么获得?”师雪桓迫不及待地问,话一出口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系统音调平平地道,“这是另外的价格。”
师雪桓以手支额,已经习惯了系统的作妖,“告诉我,怎么拿到探仙引。”
系统人性化地叹了口气,“探仙引少见,修真界久远时期有两盏,也早已散落。但是只要有配方,就可以做出来。”
师雪桓静静等着不说话,果然,安静片刻后,系统道,“要得到探仙引的配方,还得做任务获得线索。”
师雪桓挑了挑眉,悠悠道,“获得了配方,接下来探仙引材料难得,还得做任务获取材料,说不定材料都得不到,只能得到材料的线索。”
这和某个以砍一刀著称的电商软件某多多有什么区别?
吊着根胡萝卜,但始终不让人吃到。
每当近了一步,进度条就猛然拉长一截。
师雪桓早知道系统的套路,没有心情和系统插科打诨,想到躺在病床上一无知觉的哥哥,还不知道魂魄飘到哪里去了,敛了笑容,心里牵痛。
“有什么任务,我做。”
“等价的任务还未出现。”系统道。“等出现了,我告诉你。”
师雪桓沉默地点点头。
谢无痕打猎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小院外站着养父母,殷切地朝他招手。
谢无痕挑起一边眉毛。
往日养父母见着他回来,不是出言嘲讽挑剔两句,就是视而不见。这样殷切的模样可不常见。
走近了,养母一反常态地上前去,脸上堆着笑,想拉起谢无痕的手,见他躲避,尴尬了一瞬,又主动去接了他手里带血的野兔。
“咳,痕哥儿啊,怎么这么晚回来,听说今天村子里有个人发疯拿刀砍了人,可危险了!”养母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可让娘担心坏了。”
“你叔叔来看你了,快进去看看。”一旁的养父有点无措,点出正题。
谢无痕微蹙起眉。
他从未听说、更未见过自己这个所谓的叔叔。
迈进小院,果然见着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锦缎,衣带当风,气势迥异于村里人。男子昂首端详着院里的银杏树,双手负在身后。
听着动静,锦衣男子转过身,眼神直直锁定谢无痕。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袭来。
谢无痕有些喘不上气。眉端微压,不避不让地直视回去。
很快,威压消失,锦衣男子和蔼地走近,自然而然地寒暄起来。
谢无痕一边应答着他的问候,一边侧耳听到偏房里养父母的对话。
“祖宗保佑!还好谢无痕这孩子被拐之后去年自己跑回来了。不然现在还真不好交代!”养母小声叨咕着,语气里满是庆幸。
“是啊。你这糟婆娘,我早就说过,他叔叔看着不好惹,当年交代给我们抚养他,你偏教唆我冷落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叔叔怕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养父愤愤道。
养母一边叨咕,一边喜不自胜地摩挲着手里的一锭金子,“老天爷!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子!他叔叔出手和当年一样大方,这下可真是赚着了。”
……
锦衣男子对谢无痕说,“我带你去本家看一看吧。”
虽然商量的口吻,语气却透着毫无商量的余地。
谢无痕面色不改,点点头。
二人和养父母道别,走出数百米,到无人之地,锦衣男子扬手放出一柄飞剑,从容站上去,用眼神示意谢无痕跟上。
到此处,锦衣男子伪装的和蔼慈爱消失了,只余居高临下的薄凉,带着一丝轻蔑。
望着飞剑越变越大,电光火石间,谢无痕立刻意识到什么。
——他是修真者!
只有修真者才有这样神乎其技的把戏!
谢无痕垂下眼,顺从地站上去,遮住眼底一片期冀。
机会说来就来。一个可以接触修真者的机会。
一个可以……接近心中妄念的机会。
锦衣男子带着他一路踏剑飞行,路上并不跟他搭话。为了不让人起疑,谢无痕伪装出一副无知小儿好奇艳羡的模样。
此时已近夜里,一路飞越过万家灯火。从偏僻的山村,星星点点的小镇,再翻过连绵的山脉,越过宏大繁华、灯火通明的修真城镇,最终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别院。
锦衣男子将谢无痕带入地窖。
一进去,谢无痕就感觉昏沉无力,眼前昏花一片。很快就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谢沧眼底闪烁着贪婪幽光,抬手给地窖加了一层结界。急不可耐地将地上男孩拖到室内中心的一方血色圣坛上。
圣坛约一人长宽,刻印着诡异邪恶的符文,四角生着尖刺毒牙一般的突触。
男孩双手双脚刚一垂落下来,毒牙就如同嗅到猎物的毒蛇,骤然暴涨数寸,蜿蜒前行,碰到男孩的四肢,狠准地从血管刺入。
圣坛毒牙吸了血,顿时颜色鲜亮了几分,缓慢流动着一种幽红的色泽。
另一边,圣坛下方探出的几只长而韧的毒牙盘上谢沧的腰。
谢沧狠心咬着牙,让毒牙刺入自己的皮肤。露出痛苦却又享受的神色,极端的感受叠加,让他忍不住仰头喊出声。
圣坛上男孩的血液汨汨流着,一脸汗湿的谢沧忍着痛,看向自己腰腹。
一个原本巨大可怖、环绕着黑气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愈合。
甚至连黑气都在毒牙输送的血液下,渐渐褪去。
谢沧被这神奇的力量震慑住,眼中爆出狂喜。
谢无痕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谢无痕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的剧痛。
手腕、脚腕,身上开了无数创口,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汨汨地在外流。过多失血带来的寒冷和昏眩,加上浑身碾碎一样的剧痛,很难说哪种更难受。
他睁开眼,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
昏暗狭窄的小房间,背着他的男子身影,身下贴着的冰凉祭坛……
谢无痕闭了闭眼。
谢沧似乎对屋内的气息很敏感,刚一醒就察觉到了,谢沧转过身,鹰隼一样的眼眸直直投去。
见着刚醒的谢无痕,谢沧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转瞬换成和善的神色,两人对视半晌。谢沧主动开口:“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说了。你我都是谢家人,谢家血脉特殊,我因受重伤,需借助你血脉力量养伤。”
“作为酬谢,我可以给你你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谢沧伸手,掌心摊开一颗硕大的金锭。
谢无痕面无表情看着他。
早知此人不是善茬。对他主动解释反倒出乎意料。
谢无痕摇摇头,“我不要钱。”
谢沧浓眉一挑,“那你要什么?”
“我也想学仙法。”谢无痕说道,谢沧闻言眉目冷厉起来,却听他继续说:“我也想像在空中自由地飞行。这样就可以震慑住村里的伙伴。”
谢沧冷冷打量着他脸上露出的憧憬神色。忖度半天,他心道,终究还是个孩子。
不知想到什么,谢沧竟然应下了。他随手掏出一本薄册子,给炼气期小儿用的初级心法,扔给谢无痕。又简单教了几句吐气吸纳之法。
凡人界没有修真界的浓厚灵气和修炼资源,也没有前人指导,他不信一个孩童能自学修仙入门。
用炼气心法将谢无痕敷衍过去之后,谢沧继续动用邪术疗伤。
幽暗的地窖恢复了寂静。
在这寂静中,谢无痕周身升腾起一种奇特的痛苦,时而万蚁噬心,时而五脏如刀搅。一直沉着安静的少年再也维持不了镇静,忍不住凄厉嘶嚎起来。
血液汨汨流动的细微声音放大在耳侧,此时也仿佛成了极其难以忍受的存在。
谢沧掀开眼皮,冷然打量着痛苦难耐在圣坛上翻滚的男孩。
男孩痛出一身冷汗,惨白脸色不似人样,他忍着刀刮骨的剧痛,和痒得恨不得生生剖出心脏的噬心之感,死死盯住谢沧。
谢沧翻手取出一粒药丸,蹲在他面前,举到男孩眼前,“吃下这个白鸠丹,可解一切痛苦。”
谢无痕目光涣散地看着他指尖莹白如玉的药丸,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昏迷时,也曾经历过这般痛苦,痛到极致却无法醒来,几近濒死时有人给自己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作清凉水流,几乎是同时,剧痛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着迷的癫狂畅快。
致人成瘾的丹药。
瞬间,谢无痕明白过来。这是谢沧控制人的手段。
他想起流浪在外的那几年,也曾见过不少生意场上的人有这种手段,给人喂食蛊虫或者致瘾毒药,控制打手给主家卖命。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凡人之躯的谢无痕,在一个修为高深的成年修士面前,犹如幼鸟般脆弱。
谢无痕闭眸不答,谢沧唇角微扯,用灵力扼住少年脖颈,将药丸塞进他口中。
接下来几天,谢无痕一直被缚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窖里,谢沧持续着疗伤的邪术。一次次痛昏过去,又一次次被逼着喂进白鸠丹。
少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对白鸠丹的渴求深入骨髓。
每当意识迷蒙时,谢无痕都似乎隐约看见了那天在杏花村柳树下惊鸿一瞥的仙人。回忆里那个人的温声细语,和朦胧轮廓,仿佛是种止痛药,谢无痕靠着回忆渡过一次次难捱的折磨。
终于,数日过后,被摧折得奄奄一息的谢无痕被送回了杏花村养父母家。
临走时,谢沧给谢无痕下了禁制,不能说出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同时留下的,还有一瓶白鸠丹。
日后,烈火焚心的痛苦将如影随形,定时造访。
当这一瓶白鸠丹吃完,也就是谢沧将再次来带走他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修真界拼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