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到场管理……不是更负责吗?”
禅悦试图说服禅母,然而对方又怎么可能会被他一个黄毛小丫头绕过去,最终禅悦惨败,禅母禁止她再去铺子里帮工。
禅悦鼓着腮帮子应下,说实话不是很情愿。
昨日她坐在铺子里嗑瓜子、听八卦,可欢快了,她都听上瘾了,对于一个吃瓜人来说,再没有那样好的地方了。
她前脚答应,后脚就想着,禅母是不让她去干活,又没说她不能下去视察,这回她什么都不干,就坐在灶台后头听八卦还不行吗?
再说,她招牌还没揭呢。
为了表现她不是去干活的,这回她将小花也带去了,有了昨日的经验,她没有再想起个大早,而是挑了快下早朝的时候出门,到了铺子,刚好看到远处有稀稀拉拉的官员朝这里走来。
因为他们油墩子的价格并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承担的,是以这会儿铺子里并没有其他客人,趁着这个空余的时候,禅悦连忙招呼两个店员将他们的招牌揭了。
瓜来朝食铺——正式开始营业啦!
他们的招牌同旁的铺子沉稳大气的棕色木质底不一样,底色为稍浅的墨绿色,前两个瓜来用浅金色以花体显现,后三个字则是普通的黑色正楷,牌匾的右下方,两只用木板做成的卡通油墩子被贴在角落处。
新鲜的招牌引的一些闲来无事的路人观看:
“咦,这家铺子的招牌居然用绿色来漆?”
“右下角那两个团子,莫不是店里卖的吃食?”
“我怎么记着,这铺子昨日就开始卖东西了,怎么今日才揭牌匾?”
“味道还挺香的,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天女下游箫引凤,仙人来宴枣如瓜[1],没想到这店主人肚子里倒是颇有一些墨水。”
无意间听到后头那个文人的称赞,禅悦的脸不由得红了一红,谢谢他的夸奖,可她取的此“瓜”,可非彼“瓜”。
小花看向主子的目光多了些崇敬:“主子,您真厉害,懂得真多。”
禅悦默默挺起胸膛:“多学习,你也可以。”
这块绿色的招牌可谓是在这一条街上约定俗成的棕黑色中脱颖而出,不仅有许多新客人涌过来,禅悦还看到好些昨日的回头客。
她的劲头更足,虽有禅母的威胁在身,她还是忍不住吆喝了一声:“开业大酬宾啦——开业的前三天原价六文钱一个的油墩子——现在十文钱两个啦——今天是第二天——欲购从速啦!”
这个价格,即便是优惠了,也比隔壁的包子铺贵许多,要知道一个肉包才两三文钱,但是这些官员就是月俸再不高,也不是缺这几文钱的人,二十文钱一块的糕点也不是吃不起,闻着这诱人香味,当即爽快的掏钱。
上下牙咬下,是满口的酥脆与油香,再往深处,萝卜丝的清香散发了出来,混合着面糊的咸香让人欲罢不能。
嘴上吃着满足了,再看看这小铺子里整洁的环境,官员们愈发觉得这十文钱花的值,吃完了两个还不够,又买了两个,离开前想着趁铺子里有活动,又多买了几袋子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尝尝。
买的多,省的多,赚的多,嘿嘿,这就叫,该省省,该花花。
大约有牌匾加成,又有昨日的客人口口相传推荐,今日的客人竟比昨日第一天开张还要多。
最后禅悦还是带着小花上前帮忙了,没办法人太多,恰巧赶上一波官员们下朝的早高峰,店里一个厨子一个小厮,装东西收钱根本不够用的。
在人群外头的禅父禅二叔蹦跶了几下,一点望不到被围的人山人海的铺子里的女儿\侄女,郁闷的对视一眼,只得扭头打道回府了,反□□里也有吃的。
铺子里正忙着的禅悦根本没注意到外围的两个长辈,她想,果然还是得再招个员工吧。
早高峰来的快,去的也快,约莫小半个多时辰后,围在朝食铺前的客人们就少了,不过铺子里的三个桌子仍旧被坐的满满的。
小花也是头一回体会到开店的乐趣,兴奋的朝禅悦提议道:“主子,要不我们把朝食铺再扩张一下吧,这样就能放下更多的桌椅了。”
“不可,今日不过是刚开业的特例,日后也不一定有那么多客人,况且咱们朝食铺的东西本就可以带走吃。”
禅悦弯曲着收钱收到僵硬的手臂,摇了摇头否定了小花的提议,现在三张桌子就够了,再多,再多她就听不过来了。
小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主子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如今店里也闲下来了,主仆两个端着小板凳排排坐在灶台后头,一人手里一个与食客同款的酥脆油墩子,小花低着头一口一口的认真啃着,禅悦则嘴上一边啃着,耳朵也不闲着。
没一会儿小花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安分的坐在小板凳上,禅悦还以为她在发呆呢,没想到在食客提到前些日与她闹出过矛盾的宁三公子时,小花在她耳边解气的轻声道:“让他调戏姑娘,这会儿知道厉害了吧?”
食客们正在闲谈的就是这个,听闻宁三公子自从在上回宫里的宴会中莫名负伤后,一连一旬都没有再在京城那些玩乐之地看到他,想必是伤的极重。
知道真相的罪魁祸首禅悦心想,什么啊,她自己的力气她自己还不知道吗,那宁三公子定就是脸上的淤青还未消下去,不乐意出来丢人现眼。
事实的确和禅悦猜测的相差无几,宁三公子当日回府就被宁夫人心肝肉的摸着眼角的青紫,心疼的问他到底是谁干的。
被一个还没自己个头高的小姑娘打了,宁三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含含糊糊的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见儿子坚持这样说,宁夫人也只好暂且相信了。
原本这伤看着严重,实际上并不算重伤,可第二天睡醒一看,眼眶上的青紫更严重了,第三天,青紫变得几近黢黑。
顶着一个熊猫圈,宁三好意思出门快活吗?那自然是不好意思的。
从前的纨绔宁三谁人不知啊,隔三差五便定能从烟花之地看到他,这一遭下来,人倒是安分不少,许久未看见他的人纷纷乐道。
禅悦十分不安好心的想,那就希望宁三脸上的淤青褪的慢些吧,总之他出来了也是各种祸祸,对京城的发展和建设没有任何贡献。
她那一拳怎么不算是为民除害呢?
禅悦傻乐了一会儿,又掏出瓜子开始磕,分了小花一捧,小花要帮她剥,被禅悦婉拒了:“瓜子还是自己磕的比较香。”
主仆两个磕着瓜子,不自觉的动作一致起来,耳朵也凑到了一块去。
小花惦记着宁三对她们小姐的不敬,兢兢业业的竖着耳朵听那第一桌客人的交谈,禅悦则主要将注意力放在第二桌客人身上。
谁人能想如此巧合,那第二桌的客人就是昨日因为刘若素而争执起来的几个文人,而今日他们的话题依旧没有变。
听起来,他们仍旧没有就此事讨论出一个结果。
其中坐在左侧的客人好似对刘若素的人与诗都十分推崇,置身右侧的客人却觉得刘小姐作诗的途中有蹊跷,正对禅悦的客人坚持刘若素妇德有缺这个角度发出看法,背对着禅悦的客人最为平和,亦最为墙头草,看哪边都觉得有些道理。
禅悦听到他们的对话并不意外,也许是有一些的,她想到了刘若素的风光不会持续多久,却没想到这场风光的时效如此短暂,不过一月就生出了裂痕。
“《梅》与《卖炭翁》,分明完全便是两种作诗风格,如何前不久还在歌颂梅花的高洁品质,下半月便开始关注贫民百姓的生活了?且就算不说这个,刘家小姐不过二八年华,就在下来说,是不相信刘小姐能作出这般诗词的。”
“如何你自己不能作出这般诗,就觉得旁人也不行了呢,若是刘小姐就是有这般天资呢?更何况刘小姐那般家世,何至于作出这些假名声来诓骗我等,这般她有何好处?你说刘小姐寻了捉刀,那我便问你,何有捉刀,可做出这种诗句,却名声不显?”
“在下倒是觉得,刘小姐寻不寻捉刀这件事真真假假,我等不必太过在意,但是作为一个闺阁少女,刘小姐为作诗日日跑去城门观察那卖碳的老翁就是对的吗?”
“赵兄,钱兄,孙兄,你们说的,都有理……”
咔嚓,咔嚓,禅悦一口一颗瓜子,听他们讨论听的起劲儿,骂刘若素骂的越来越厉害。
眼看起气氛来越焦灼,禅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心里大呼:打起来,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1]《冷风阁》宋·胡仲弓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天出门准备去舞蹈房跳舞,结果门把手按下去,门没推开,被风顶住了,得用力才能推开,当时自己都笑了哈哈,然后到外头手伸出去一会儿就好冷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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