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1]。”
这一首诗下来,直接给刘若素的名声抬上去一个逼格。
就连禅父这几天也在念念叨叨这后两句诗,其含金量可见一斑。
虽然仍旧有人心存疑惑,但大部分人已经相信了刘若素是一个真正的“才女”。
试想好诗难得,且都是有关梅的好诗,哪能短短半个月内就得两篇呢,除非那捉刀是一个文学造诣极深的大诗人,可要真是那般的大诗人,又怎么可能不为大家所知,不让人看出其诗的风格呢?
所以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可能,现如今就只有一个可能——刘若素她,真的是一个真真正正,不掺和任何水分的大才女!
这首诗传到禅悦耳朵里时,她正缩在外间窗边的软榻上,半靠在矮几上吃着小点心,腰以下盖了个薄薄的小毯子,屋子里碳烧的热热的。
此时她已经接受了这世界不止她一个穿越者,不止两个,可能也不止三个,但是比起小半月前的战战兢兢,她这会儿接受的安然,为什么呢?
就好比这窗框里镶嵌的玻璃块,这个年代肯定不会有吧?可它就是有,冬日安在窗子上,屋子也明亮了,隔绝了室外的寒风,太阳光却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晒的人暖洋洋的。
再好比她手里揣着的一杯奶茶,这个时代也是有奶茶的,但是味道和现代的不一样,可是现在禅悦喝的这杯奶茶,就同现代某家知名奶茶店的一模一样,并且还可以随意加配料,红豆、木薯丸子、芋泥等等等等,古代可没这种做法,但禅悦就是吃到了。
禅悦抱着奶茶,享受的坐在窗前,她可真是万分感谢那些做出玻璃奶茶什么的穿越者前辈,要是没有她们,她穿越过来后哪儿有这种好日子过啊,禅悦心怀感恩。
也因为如此,她对那些穿越者一点排斥感也没有了,并且还期待着能不能再来一些有能耐的穿越者,最好能把运动鞋、抽水马桶、蒸汽火车全部造出来,提前进入工业时代。
禅悦悠哉悠哉的,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也就在这个时候,她通过侍女小花的口中得知了刘若素再一次在京城爆火的事情。
她听罢,沉默了一瞬,而后道:“厉害啊。”就没有再评价了。
刘若素想要倚靠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诗往上爬,说到底同禅悦没有任何关系与冲突,听到对方这样行事心里有些许不舒服,然后呢?然后就没有了。
听过就听过了,她又不能做些什么。
禅悦觉得,用别人知识来牟利的人,不用别人去做什么,迟早有一日,她自己便会尝到苦头,日后且走且看吧。
是以当下,禅悦听了,过了就过了,她摆摆手:“说点其它的。”
小花也不气馁,消息灵通可是侍女的专业素养,她一点也不间断的就说起别的东西:“主子可记得先前说要大封后宫的传言?”
禅悦吃了口果子:“记得,怎么了?”
“现在听说是……”即便周围没有其他外人,小花仍旧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暂且又不封了,听上头那位的意思,大约是要等到娘娘们办宴之后再说了。”
禅悦稍一思索,继而就放心了,这事儿,总之不与三公主她母妃相关,其他人,又不与她相关,是以怎么闹都随他们去,总之这把火不会烧到自个儿人身上。
“呀,还有。”小花丝毫是想到了什么,道,“那宴在半月之后,小姐,您也是要去的。”
“我也要去?”禅悦一脑袋浆糊,疑惑的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这场宴不是……我去做什么?”
这、这,不合适吧?
啊这,啊这,差辈儿了吧?
难道说大弗朝还有这规矩?禅悦立即毛骨悚然,拼命回忆起记忆里本朝的风俗。
“主子,您想什么呢。”听得出小花很是无奈了,“就是娘娘们要选儿媳,也不可能那么光明正大啊,总要找些借口掩饰,是以这场宴公子小姐们都是有的,也算是顺便让各家适龄的小辈们先互相相看一回。”
禅悦听明白了,这不就是一场掩盖在相亲大会下的皇子选妃嘛,想到自己刚才那个模样,禅悦尴尬一笑,眼疾手快的将一枚果子塞进小花的嘴里。
“唔……”这显然不是小花这两日第一回被投喂了,她努力鼓动着腮帮子,将果子咽下去,继续道,“明儿下午会有金玉阁的婆子来为主子您量身做衣,您那会儿别出去。”
禅悦再一次纳闷了,这回不干她的事吧:“怎么我也要盛装打扮?”
先前赏梅宴都只是买了新衣裳,也没专门让裁缝婆来府中定制。
小花偷偷抬眼看了眼自家主子:“夫人说了,主子您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定亲嫁人了,如今提前相看一番,若是能相看到自己个儿喜欢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禅·今年方十五·身上无婚约·明年该定亲·悦咳的很狼狈。
即便没有找一个如意郎君的心思,但是第二日下午裁缝婆来替她量尺寸、让她挑布料,禅悦依旧十分配合。
开玩笑,摆烂归摆烂,谁会和新衣裳过不去?
嘿嘿,这可是古代私人订制的高定呢。
禅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匹布料,她的眼光和当下很多小姑娘相似,喜欢花的,仙的,富贵的,漂亮的,总之要最好看的。
然后是各种细节的扣子、衣服款式之类,禅悦也选的十分认真,简直让外派来接单的裁缝婆都感动了。
从未见过如此好说话的皇家人,好说话还是其次,关键人还认真的同你商讨什么衣服款式,不是高高在上敷衍的那一套,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在挑选,裁缝婆从她的态度感觉自己的工作被尊重了,愈发热心的同这位皇家郡主推荐什么布料好,什么衣裳样式同什么材质的扣子搭配好。
大约半个时辰后,两方都十分满意的停止了交谈,禅悦叫丫鬟包了些点心给裁缝婆带上,后者笑容愈发真诚。
等到人走了,小花悄默默靠近自家主子,八卦道:“您真有喜欢的公子了?”
禅悦真诚的回答她:“喜欢的公子没有,但即将有一套喜欢的衣裳。”
小花:“……”
怎么感觉自己主子自从烧了场好了以后,人就更傻了。
三公主要她多去宫里陪她玩儿,禅悦想着也半个月没怎么出门了,就让人套了马车去宫里。
一般人进宫是需要先递牌子的,但禅悦身体里留着大弗皇室的血,属于皇亲国戚一类的,就不用。
虽然不用递牌子,但还是先叫人走在前面先去贞嫔的宫里告知了一声,这是基本礼貌。
贞嫔是很乐意女儿同禅悦郡主交好的,说句大不敬的,不管以后的夺嫡如何,新君如何,长公主一家是不会被牵扯进这团子乱线的。
公主这身份说起来尊贵,可非嫡非长,母族不显,说不准还不如禅悦一个宫外郡主的身份。
因为早先有人通报了,禅悦刚进宫门就有贞嫔的贴身大宫女在门口侯着,宫里七拐八拐的走着,即便脑子里有着曾经的记忆,禅悦还是觉得若是没有人在前头领着的话,自己一定会在宫里头迷路。
“我们公主啊,这些天一直念着郡主您呢……”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又来到了那个御花园,腿上又撞上了那熟悉的一个小团子。
禅悦:“……”
“太子殿下!”领路的大宫女反应格外快,连忙蹲下行了个礼,又道,“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伺候您的下人呢?”
正说着,后头一大群的人就追来了,真是难能可贵,跑在最前头的竟然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嬷嬷,因为年纪大了脸上的肉松,在禅悦的角度都能看到随着对方的跑动,那脸上的肉都在颤,一边跑一边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等等——”
这是都跑的大喘气了,禅悦十分担忧对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她低头看向小太子:“小表叔,你这是又在御花园里头看书?”
“不看书。”小太子将两只萝卜丁似的手摊开,认真的回答她,“看完了,母后让孤出来放松。”
禅悦理解的点了点头,劳逸结合嘛。
“那你在玩儿什么呢?”她问。
小太子仰起头看她,眼里有些许迷茫,但很快,那迷茫散去转为坚定:“大侄女去哪里,孤跟你一道去。”
禅悦:“啊?”
嬷嬷终于追了上来,听到小太子的话竟没反驳,反倒顺着他的话对禅悦道:“郡主若是没事的话,可否陪殿下片刻?”
禅悦不忍心拒绝这个身上背负了众多的小男孩,可是:“我是不介意陪小表叔玩,可是,我今儿是来宫里找别人的。”
小太子坚定的拉住她的袖子:“孤也去。”
嬷嬷迟疑了:“敢问是?”
禅悦道:“我去找三公主玩。”
“贞嫔……”老嬷嬷犹豫了片刻,大约也是敌不过小太子那眼巴巴的眼神,一咬牙答应了,“成,那您就将殿下带走吧,半个时辰后奴婢再来接殿下。”
又吩咐小太监和小宫女:“你们四个,跟着太子殿下。”
他们忙低头应了。
于是禅悦就莫名其妙的,明明是一个人去拜访,结果拖了一二三四五个拖油瓶。
到了三公主宫里,先是等在宫门口的三公主诧异的看了眼被禅悦牵着的小太子,然后路过院子时,洒扫的太监宫女们都惊恐的跪了下来。
禅悦:感觉自己就是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
最后到了主殿内,按规矩,进府拜访是先得拜会府中辈分最大的长辈的,宫里也是如此,贞嫔得了消息便在主殿候着禅悦。
没想到不仅候来一个禅悦,还多候来一条小尾巴,她唇角原本慈祥的笑容僵住。
尊贵的太子殿下何曾来过她们宫里。
她何德何能安心坐着让太子来拜会她。
惊讶加上惊恐,贞嫔腿软着朝小太子行了个大礼:“太子殿下万福!”
作者有话要说:[1]《雪梅·其一》宋 卢梅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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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继女难为》
沈满四岁前不叫沈满,她的娘一直喊她丫头。
四岁后,沈满的娘带她被纳进高门沈家,自那以后沈满拥有了名字。
沈家主母虽在沈满母女进门时坚决制止,可在母女俩进门后,她没有为难她们,虽有其他姨娘明争暗斗的艰难,这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两年后,一场热病将沈母夺走,留下小小的沈满不知何归。
一番商议后,小沈满被接到沈家主母的院子里,养在了主母膝下。
主母自己有儿有女,待她不冷不热,沈满心里知道按自己的血缘在沈府不过是外人,对此已经满足。
嫡女拿她玩笑,沈满只是怯怯的一笑而过。
主公待她好些,姨娘便劝自己的儿子小心沈满,庶子挥手不屑一顾:“她又不是沈家人,还是个姑娘,如何有资格叫我当心?”
老祖母心疼她孤女,为了让下人不苛待她,时常喊她过去侍候以示亲近,沈满感激,小心翼翼受着她的好。
就这样,沈满在沈府中安安稳稳的长到九岁,那一年,沈府的嫡长女高嫁。
也是那一年,沈满遇到了他。
雍王府的世子,江却。
那年他十三岁,正是少年鲜衣怒马时,迎亲当日不知从哪里丢来一只炮仗,江却飞身下马将九岁的沈满拉开,笑的肆意张扬:
“妹妹小心,这大喜的日子,可别真见了红。”
再一次听闻江却,却是一年半后,雍王妃逝世,雍王欲立一个姨娘为继妃,被雍王妃娘家竭力阻止。
沈满不由想到了自己,又有些为他担心,他一定很难过。
沈满十四岁那年,雍王府再次如日中天,沈家欲与雍王府拉上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
沈家适龄的女孩不多,为了不让姨娘独大,夜晚主母拉着她的手,慈和地请求道:“孩子,娘养了你那么多年,是你该为娘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沈满敛下眸子,似在思虑。
洞房花烛夜,江却挑起沈满的红盖头,唇角轻勾:“是你。”语气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男女主彼此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