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人了,南珠!”
分明是午后歇晌的时候,隔壁胡姬坊里的响动都快把明舒房间的墙壁给摇垮了。那男女声声浪叠,叫人没法儿安生。明舒直一把起身,冲出来房门,找徐南珠算账。
“徐南珠,你这是的找的什么鬼地方?”将才走出房门,便见楼下姜旭许实正收拾桌椅,听到她的声响,齐齐望向楼上来。
“姑娘,少主将才出去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出去了?”明舒自一肚子暗火,寻不见地方发,“让他回来找我。”无法,楼上房间待不下去,只好打算下楼喝口热茶。将走到楼梯口,便听厢房里传来女子欢笑。
连住着几日下来,西琳那小妹茹仙的病好了。她们三人住在离楼梯最近的这间厢房,正在里头谈笑。窗户没合紧,明舒往里头瞧了眼。便见她们三人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瞧,也不知在瞧什么。
明舒敲了敲房门,西琳收敛好面色,已过来开门了。
“姑娘来了?”西琳笑着,便拉明舒手臂进来屋子。“我们正看个有趣的,姑娘也来。巴哈尔,你让让。”
巴哈尔忙垂眸起身让出身位。明舒弯身去巴哈尔方才蹲着的地方,便见窗户拉开一道儿小缝儿,不宽不窄,将将好能看到对面楼子里的情形。
便见一女子靠在榻里,只摊一只雪白的手臂在塌边,男子光着上身,正与她上药。一点红色药丸被男子塞在女子肚脐里,再用叶片盖上,封上一层黏胶。女子才缓缓起身,合起衣物。
二人身上衣物不多,呼吸起伏,明舒想起方才在房间里听到的声响,忽觉面色滚烫。这方忙起身来,“你们,你们怎看这些啊?”
西琳忙将两个妹妹也拉扯起来,合上窗户。“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那头动静太大。姑娘可也是午睡被吵醒的?”
明舒道,“哪里知道南珠定下的地方在勾栏旁边。不慌叫他换个地方。”
“怕是没处换了,姑娘。”西琳笑着,给明舒端了一盏茶来。“银海滩便是这样,哪里都是欢场。我们这几日出门置办衣衫,都见了不少。如今都已见怪不怪了,只当是好戏看看。姑娘也放宽些心吧。”
明舒想想,也罢。这本就是男人们买乐子的地方,哪里又有良家女子会来。此下想起方才床榻中情形,这才好奇起来:“方那女子用的是什么药?”
“凝香丸。”西琳不稍细想,已答了上来。“是勾栏女子专用来避子的药丸,只点一颗那红色药丸放在肚脐,不必担心有孕不说,周身还有清香散出,长久用之听闻能保容颜不老。”
“是这样。”明舒暗自点头,却好奇西琳为何如此清楚。
不等明舒将话问出来,西琳已开口解释。“我们姐妹三个,自幼被妈妈养着。妈妈本是望着我们卖去中原,伺候未来君主。自教了我们不少这些男女之间的学问。”
西琳说话大胆,丝毫不避讳。一旁二妹与小妹,却是红了脸。明舒尚未出阁,自也听得有些羞怯,却忍不住好奇,“除了那凝香丸,妈妈还教过你们什么了?”
西琳笑笑,起身转去翻起一旁的衣物箱子,拿了几套衣物过来,“我们要预备今夜的飞仙舞了,姑娘今日可要和我们一起?”
西琳几个都会跳舞,南珠说这里不养闲人,便一早安排她们在酒楼跳舞,一来招揽生意,二来么,传出秦家酒楼有菩萨蛮的名声,好引大鱼上钩。
明舒自去了北狄,身旁都是耳目,自没这么和姑娘玩闹过。又想左右只是在屋子里打扮,不必出去见人,从西琳手中选了一身浅紫色的舞裙来,跟她们三个一起换上。那舞裙衣不蔽体,露出腰身,上头珠翠琳琅满目,是南珠让她们自己去置办的“战袍”。
一面铜镜就立在门旁,明舒换好,被西琳拉了过去。
“啧啧啧,姑娘这身子真漂亮。”
镜子里的明舒,纤细窈窕,腰身一握有余,长腿从裙摆中微微显现。女孩儿肌肤如透明的白玉,其下隐隐透出鲜活旺盛的生命力。
西琳看得着实喜欢,不觉已经将手指环在明舒腰间。冰凉的手指触及之地,明舒只觉隐隐燥热传来,她慌忙拉着西琳的手撇开,声音已有些不自觉发颤:“西琳,不要这样。”
西琳却是笑笑,指尖在姑娘腰身上轻轻划过,“姑娘不是想知道,妈妈还教了我们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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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沙海热浪滚滚。
曹二此行甚秘,只带着徐瑾出行。二人骑马入来银海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
徐瑾骑马侧眸来道,“涂老板信中说,今夜在定海楼二楼包厢碰面。我们不妨找间酒楼稍作歇晌,养养精神。”
“也好。”曹二应声。沙海走来一路,已是口干舌燥,只临走到定海楼门前,目光瞥见小巷里两只写着“秦氏”的大灯笼。忽想起什么。与徐瑾指了指里头,“不莫进去吃口冷茶热饭。”
徐瑾一看“秦氏”二字,猜得几分曹二心思。秦氏布坊是那救过依依的公子开的,那秦氏酒楼,不定也有些关系。徐瑾应了一声。便见曹二已翻身下马,一身黑色长衫,腰配一柄长剑,颀长身材,飒爽非常。
曹二只将手中缰绳马鞭交给徐瑾,兀自往店中去。
大堂只留着一个小厮,正趴在桌上打盹。却有女子笑声迭起,正从楼上传来。
“西琳,你别闹。太痒了…”
“姑娘放开些便好舒服了。”
“别弄。”
“……”
曹二进来,只觉楼上声线十分熟悉,只是欢笑与平素不同,多了几分自在快乐。期初只是怀疑,多听了一会儿,便觉越来越像。听那笑声中夹杂娇嗔,欢快得很。他没管住脚下步子,寻声往楼上去,听那女子声音渐渐清晰,就在耳旁。
“这是什么,西琳?”
“姑娘,这也是葡萄。”
“……”
曹二愈发确定,便就是依依没错。脚步已经走来楼上,循声从窗户缝隙望去,便见床榻下围着两个纤腰丰臀的女郎。
那正说话的女郎,仰躺在塌上,一头青丝沿着塌边倾泻而下,那粉紫色的一身裙子,衣不蔽体,细腰盈盈一握,一双雪白的长腿,正翘起二郎腿儿,脚腕上系银铃,随那双玉足一挑一挑的小动作,叮铃作响。
曹二不觉心跳紧张起来,暗火遂起,只好运气压制。
满床都是葡萄。紫色的,青色的。却有两颗格外大些,摆置在木盒里,正被跪在床榻上伺候的女子送去她面前观赏。
不知怎的,曹二只觉不对。又忽发觉那其余三个女子,都是异域长相,浓眉深目,风情别样。是西域菩萨蛮。念起这银海滩是什么地方,勾栏女子不尽其数。曹二忽的警觉起来,陡然明白那葡萄是什么…也顾不得礼数,直一把推门进去。“你…”
陌生男子闯入,巴哈尔和茹仙惊叫起来。连忙躲去一旁寻自己的衣物。西琳年长一些,镇定自若,便朝曹二的方向转来。“这里是女子房间,公子擅闯,得和我们少主交代。”西琳说着,已抬声喊人,“姜大哥,许大哥。”
叮铃一声响,明舒摇起双足,翻身起来,腰间银铃随之响动。转身半撑起身子,望见门口那人,是曹二…
曹二这方见到她正脸,几日不见,下巴越发削尖了。一双明眸含光如水,双颊绯色浓重,唇剔透如嫩桃。还有,还有那腰枝未着衣物,微微扭转,细如杨柳。曹二只觉暗火丛生,说不明是哪里生气,只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拉起她一边臂膀,将人整个扛上肩头。
“你要做什么?”明舒这才反应过来,“放我下来。”
没等她说完,曹二已冲出房间,直入了一旁厢房。厢房里无人,她被他搁置在床榻上,而后掀起床上铺盖,往她身上一扔。“不过数日不见,你便与这些勾栏女子厮混在一处?”
“我…怎么算是厮混了?西琳她们…”她想了想,曹二还不知她与南珠的关系。“西琳她们是那位徐公子家的人,我不过与人谈天。”
曹二话里不信:“谈天?”
明舒据理力争:“和一个女子谈天都不行么?你又是我什么人?来管我做什么?”
曹二道,“我…我好歹当过你几日长辈。你这样不知自爱,怎么管不得?”
“什么长辈?谁不知自爱了?”明舒恼火得紧,正是有口说不清。也不知曹二将她想成了什么人,可转念一想:“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出身军营,为人姬妾,你要我怎么自爱?”
她说罢,直将身上铺盖一扔。便见曹二目光急忙闪开。听他不语,明舒自得了上风,猜到些许他正怕什么,心想这身菩萨蛮的舞裙果真是“战袍”。
她懒得避讳,左右早前疗伤的时候,曹二什么没见过。只缓缓撑起身子,摇着腰身上的银铃,一步一步走去他身前,贴紧上去。如西琳方才教的,拎起曹二紧绷在身上的腰带,娇嗔道。
“表叔,你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