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刚走出洞穴,便被一群垂头俯首的巨狼吓了一跳,众狼齐声道:“您是森林最强的雌性!”
白溪头皮发麻:“我不是!”
“您杀了爪,救我们于危难之中。”
白溪:“我没有!”
“王,请让我向您献上忠诚!”
白溪转身就跑:“青青姐!救命啊!”
孟青青刚走出洞穴,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呢?小溪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白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风也跟着出来,一看到这个情景,马上高兴道:“溪溪,她们也相信你是王——唉唉唉!”
“你还敢说!”白溪咬牙,逮着这个倒霉孩子就是一顿揉,要不是这家伙刚刚在那一通乱整,她至于要面对这么尴尬的情况吗?
孟青青数了一下,一共两百三十二只,除全是狼族,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她们安静看着白溪,带着期待,却并不再说什么。
似乎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白溪,无论她是否接受她们,这些狼都没有怨言。
孟青青一扭头,看到一只斑秃丑狼还在撕扯树上的爪,应该是唯一一只例外,还有另外一名带着角的羊族,也神色冷漠站在角落。
白溪搓完了风,问狼群最前方到夕:“如果我不答应,你们会离开吗?”
夕:“会。”
白溪面带犹豫,她对于王什么的,真是敬谢不敏,听起来就好麻烦,白溪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为了撒欢,这要是带着一群狼,她还怎么揍人了。
孟青青忍不住问道:“离开了,你们能去哪里?”
夕:“在森林里流浪。”
孟青青:“回自己的部落不行吗?”
夕:“我们已经没有了部落,也不可能再加入部落。”
白溪:“为什么?”
夕:“因为,我们的心中已经对雄性有了恨意。”
白溪摸头,这咋整啊,她如果给这群人磕头,她们会不会走呢?
孟青青:“那冬天,你们怎么办?”
夕犹豫片刻,而后道:“总是有办法的。”
总是有办法,那就是她们实际上根本没有足以度过冬天的办法。
孟青青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该多问,白溪的不情愿十分清楚,她也不该去影响白溪,可这是两百条人命,如果她们冻死在森林中,孟青青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她问白溪:“小溪,你怎么想?”
白溪:“……”她还能怎么想。
她问夕:“为什么是我呢?”
夕:“因为您的强大,没有别的狼比得上。”
白溪:“有这么夸张吗?”
“爪在这片森林横行许多年,许多部落被他害了,不是没有狼想杀死爪,但是真正让他害怕的只有您。”
夕道:“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爪,爪宁愿死在我们口中,也不愿意直面您的愤怒……我们想追随这样强大的王。”
夕:“请您不必担心,如果您拒绝,我们会自己离开。”
话都说这份上了,白溪虽然真的很想说:“那你们走吧,告辞!”,结果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变成了:“好吧。”
夕:“您答应了?!”
白溪:“嗯。”青青姐瞅着,风盯着,不答应还能咋整啊。
狼群们站起来,变成了人,又惊又喜,或许她们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突兀的请求能成功。
秃头的一方来到白溪这边,她拉住孟青青问道:“青青姐,两百多个人,我们那点食物够吃吗?”
孟青青不确定道:“一顿两顿?”
白溪:“…………”
风喜滋滋举手:“溪溪不要怕,这个部落肯定存下了冬天吃的肉!”
孟青青恍然:“对噢,这地方两千号人,一定存了很多吃的。”
白溪长松一口,心放下了。
夕轻轻道:“爪部落确实有很多肉干,但是没人敢吃。”
风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不能吃的?”
很快,雌性们把爪部落屯的食物找出来,大部分是一些通红的肉干,风一闻到那些肉的味道,顿时扶墙干呕起来。
孟青青拍拍风的背:“这是怎么了?!”
风一边呕一边道:“那是狼族的肉。”
孟青青瞪大眼睛,又看了那整整齐齐码在袋子里的通红肉干,也感觉胃里开始冒酸水。
白溪摆手:“扔了扔了,这些都不要,死都不能吃这玩意,算了还是还是烧了吧,靠,这地方到底是什么魔窟,真的什么下限操作都能打的出来。”
本来她砍完了还有一点点觉得自己过份了,现在看来,真是把这里的杂碎全都片了都死不足惜。
夕道:“如果不是靠着吃这些,爪怎么可能养得起那么庞大的狼群。”
女人们把肉干统统堆在一起点起了火。
把整个爪部落收拾一遍,这偌大的部落能吃的食物就一丁点,除了一些铁器、皮毛、骨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白溪还看到被爪像宝物一样藏起来的鹪兽骨头,嫌弃道:“扔了,吃剩的骨头都要放窝里,狗都比他讲卫生。”
女人们把找到的兽皮包上能找到的东西,跟上白溪三人,往湖边走去。
孟青青拿到自己的那袋植物时,有些感慨。
白溪凑过来小声问道:“青青姐,有没有什么适合种地的东西。”
孟青青摇头,抬头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乐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种地来了?”
白溪:“这么多人吃饭,我很方啊。”
孟青青回头,看了眼跟着她们在森林里行进的女人们,两百多号人,即使按照一人一天一斤的食量,一天也要两百多斤,三只鹪兽根本不够吃一天。
白溪叹气:“太难了。”
孟青青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们靠着湖,可以捕鱼,到时候多带些人去找,应该能很快找到可以种植的植物,应该饿不死人。”
白溪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把那只大螃蟹杀了,应该能吃两天。”
孟青青:“所以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去杀螃蟹?”
白溪:“当然啊,那么大一场雨,多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孟青青忽然想起自己对风说过的那些话,对于她们来说是麻烦的雨,对于白溪而言,果然是机会。
淅淅索索声音从前方传来,隐隐能看到几匹狼在灌木丛中走过。
那是夕主动带着几匹狼要求做侦察,连风也跟着去了,说是要监督对方。
孟青青低声问白溪:“对了,那个夕,你怎么看?”
白溪歪头:“她?”
两人早就知道了风之前在洞穴里看到的冲突,孟青青问道:“嗯,她实在是积极地有点不大对。”
白溪摸摸下巴:“一半一半吧。”
孟青青:“她真的是爪的奸细?”
“比起奸细我认为她更像是自保。”白溪笑了笑:“就像她要追随我,不止是因为我救了她,更是因为我很强。”
孟青青喃喃:“看起来倒是个聪明人。”
白溪:“不过也不像个坏人,为了生存而走错路,并且能承认自己做了错事,说明她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孟青青点头。
白溪笑眯眯道:“无论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聪明人就不会轻易来惹我,这样很好。”
孟青青揉揉额角:“等到了湖边,我们该想想怎么安置这两百号人了。”
这时,她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凑到身边,孟青青笑着拍拍她:“霞。”
斑秃的母狼不语,靠着她往前走。
白溪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随的女人们,低声道:“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应该不会比她们之前更坏了。”
“嗯。”
……
“我们要往哪去?”女人们问着这句话时,并不是恐慌的,而是期待。
这些女人有些化作野兽,有些做人的模样跟在后面。
她们时不时望着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她并不高大也不威猛,就是一个最普通的雌性形象,甚至还有几分娇|小。
可是那道背影给她们带来的安全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或许别的兽人看到那漫山遍野的尸体,被屠杀一空的爪部落,还有那充满血液与内脏的洞穴,都会感到恐怖。
但那些血和骨在女人们眼中,却比什么话语都更有安慰。
如果制造这样地狱般的景象的是恶魔,恐怕她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追随而去。
“我们要去哪?”有人轻轻问着。
“不要怕,王会带着我们走向希望。”
“王愿意接受我们吗?”
“当然,若不然她便不会走在前方。”
“王是多么的强大。”
“王真的杀光了爪部落?”
“你不信吗?”
“不,只是,她太过娇|小,我从未见过王这样强大的雌性。”
“所以她才是王。”
人们议论着,时不时看着白溪,那些目光让她隐隐想抱头逃离。
孟青青笑眯眯拉住白溪:“走什么走?”
白溪:“感觉快被看光了。”
孟青青:“这么多人要跟随你,你也要做出值得她们跟随的样子来吧。”
白溪苦着脸:“比如呢?”
孟青青:“比如……喜怒不形于色?”
白溪:“饶了我吧,你觉得我是这块料吗?我妈都说我应该去学习说相声。”
“哈?”
白溪:“我后悔了,当初就该满地打滚要求去学说相声,说不定现在我早就出师了。”
孟青青哭笑不得,确实有时候白溪胡说八道起来能让她以为自己买了票。
就这样,后面的人议论纷纷,白溪嘀嘀咕咕,孟青青终于看到了一缕光芒从森林前方透来。
金色阳光毫无保留的洒下来,湖面一片波光粼粼,轻轻的水波舔舐着岸边,水边长着纤长的不知名野草垂着叶片,靠近水面。
水下鱼轻动,水面涟漪片刻便消失。
阳光下,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巨大的螃蟹,偌大无比的狰狞蟹壳,即使知道‘卡’已经死了,但孟青青依旧被震撼好一会。
白溪一看到螃蟹,一拍脑袋喊了声糟糕,连忙冲过去。
女人们从森林走出来,也看到那只躺在湖边的‘卡’。
她们大部分是狼群,生活在这片森林,无人不知道这只螃蟹意味着什么。
众多目光就这样静静的呆呆的看着那偌大的蟹壳。
人们静悄悄的,仿佛忘记了语言,也忘记了讨论王有多强大。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只巨兽的死亡更有意义的证明了。
终于,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
“果然,是王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归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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