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伯?秦师伯!”
谢江月抱着沈安直奔秦玉楼药房,一脚将门拽开,守门的弟子看他抱着个血淋淋的人一脚踹坏了秦玉楼万分珍惜的药房大门不敢说话,还是另一个守门的弟子胆子大,仔细看了看谢江月怀里抱着的人,然后惊慌失措的边跑边喊,“救命啊,秦师伯,大师姐要死了!”
另一个被他这么一喊,才认出那血琳琳的人是沈安,吓得赶紧往外跑,中途还卡了一下,又赶紧爬起来,鬼哭狼嚎,“秦师伯,救命啊,沈安师姐要咽气了!”
秦玉楼当时正哼着小曲在他的药圃浇水,让他们两个一喊,水壶掉下来,瞬间将他养了三年才长出苗来的宝贝砸了个五马分尸,他刚想骂,却又反应过来守门弟子嘴里的话。
“你说什么?谁要死了?”
那弟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安..沈安师姐--”
他话还没说完,秦玉楼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他傻愣愣的感慨,秦师伯一个医修竟还能跑得那么快,又想起来这事重要,他还没报告给掌门,又赶紧往出跑,不消片刻,沈安重伤濒死的事情就被宗内传遍了。
“秦师伯,师姐怎么样了?”谢江月手依然在抖,他浑身上下都是沈安的血迹,心里的慌乱不安快要将他的情绪淹没了。
秦玉楼正在给沈安把脉,在用灵气护住她的心脉,此时被谢江月一遍又一遍的问烦了,他骂道,“闭嘴,我这正看着呢。”
谢江月是太害怕了,秦玉楼从来了就不说话,脸色深沉的一直把脉,他就忍不住多问了几遍,可秦玉楼一说这话,他又不敢问了,心急如焚的等着秦玉楼下最后的通牒。
又过了几瞬,秦月楼的眉头才松下来,他赞许的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安,道,“没太大事,这孩子伤在心脉,好在出事的时候她自己先护住了心脉,问题倒是不大,只不过...”
谢江月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连忙追问,“只不过什么?”
“一年都不能乱用灵气了,修为也得往下降一级,我看...”
“什么?”谢江月几步走过来,“你说,你说师姐修为会降级?”
谢江月心揪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师姐不过下了一次山而已,怎么就会这样了?
明明他说要保护师姐的,最后竟然让师姐伤成这样,都怪他,都怪他。
谢江月眼眶逐渐变红,他怎么会如此轻敌,要不是他不将三级妖兽看在眼里而大意遭暗算,师姐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秦玉楼话还没说完,眼见着谢江月这孩子要哭出来了,他剩下的半句话噎在了嘴里,忘了吐出来。
这这这...这从小就傲气的孩子也会哭?
这真的是谢江月?
但不管谢江月哭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但他明显就是误会了他的话,他刚想把剩下的话说完,不堪重负的大门就被人彻底踩在脚底下了。
顾念之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看见床上浑身是血的沈安顿时就绷不住了,他先叫了几声师姐,见没人回应,豆大的眼泪就砸了下来,秦玉楼赶紧安慰他,“你师姐没事...”
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等他说道修为降级的时候,顾念之朝着谢江月的脸上就是一拳,秦玉楼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我的乖乖。
谢江月这张脸也真的有人舍得往上砸啊。
这边秦玉楼还在感叹谢江月不躲,那边顾念之已经拽着谢江月的衣领质问,他没有谢江月高,可是气势上却不输。
“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师姐?”
“为什么师姐跟你在一起总是受伤?”
“你能不能滚远一点,离师姐远远的?不要总是伤害她?嗯?”
事情的原委秦玉楼刚刚已经知晓了,他正想劝架,长河真人就急匆匆的赶来了,他也不看那边揪着领子的人,急着看沈安的情况,秦玉楼在他发问之前赶紧把情况重复了一遍,又补上,“我看得一年左右才能恢复。”
那边单方面揪着领子的人这才放开,顾念之和谢江月两张含着泪的眼齐刷刷看过来,他耸耸肩,“是你们总要打断我。”
“沈师侄她没事,只是出的血比较多,等醒了多补补就好了,她自己聪明护住了心脉,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他起身要去给沈安开药,路过长河真人还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你的徒弟,危急关头除了救人,还能想起来护住自己。”
虽然说了没事,顾念之眼泪还是止不住,只要涉及到沈安的事,他没有一件不上心,现在沈安昏迷不醒,他就坐在床前一直哭,沈安的被子都让他浸湿了。
长河真人看不下去,让他滚出去找秦玉楼拿药,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下来,长河真人这才缓过来。
顾念之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像个小姑娘似的,他每次都想给他一脚,总是沈安舍不得。
等他转过头来,看见谢江月要掉不掉的眼泪,无奈的同时,还有点新奇。
这孩子整日冷着脸,没想到还有掉眼泪的时候呢。
“江月,为师是不许你下山的。”
长河真人头疼起来,这孩子天赋极佳,长得也好,就是不听话,他说十次,二十次都不听,前几年就听沈安的话,这几年和沈安走得远了,别人的话听得就更少。
谢江月红着眼睛低着头没出声,长河真人叹了口气,要他好好照顾沈安,转身出去了。
谢江月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走到沈安的床前,秦玉楼刚才已经给她整理过了,可沈安满脸是血的样子总是回想在他脑海里,谢江月单膝跪地,犹豫了很久,轻轻拿起沈安一只手贴在颊边,“师姐,对不起…”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一点一点砸在沈安的手上,“你快醒过来吧。”
秦玉楼的药起效很快,沈安傍晚十分就醒过来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反应了一会,又听顾念之给她解释了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才明白现在的形式。
“师姐,你放心,你不能用灵气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全心全意保护你的。”顾念之说着,将手上的汤往前一送,沈安看了看他的汤碗,又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喝了。
“怎么样?”顾念之赶紧接着喂,“我听人说猪肝补血,我特意去山脚下给你买的。”
沈安笑着说辛苦他了,顾念之尾巴还没摇起来,就被秦玉楼嫌弃了。
“这东西能有我的草药见效快?”他捏着鼻子闻了闻,“也亏你师姐能昧着良心喝下去。”
顾念之赶紧低头尝了一口,他炖了好半天,觉得是好喝的,可想到沈安刚才的样子,应该是不习惯这个味道
他马上把汤碗挪得远远的,“师姐,还是别喝这个了,秦师叔的药见效应该更快。”
他一个人就把沈安床头占尽了,谢江月在后边想过去,顾念之就来回挪动将他拦住,还是沈安让他挪个位置,他才不情不愿的让开了。
“师姐…”谢江月低着头,甚至不敢看沈安,“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安一愣,然后问,“怎么是你的错?”
谢江月捏着指间,“如果不是我大意轻敌,师姐就不会受伤了。”
他脑袋越垂越低,无端让沈安想到了后山的灵犬。
“你说你大意轻敌,难道我就不是吗?我如果小心些,也不会受伤了,所以,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
谢江月刷的抬头看她,沈安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笑着说,“嘴里有点无味,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我买些蜜饯来。”
谢江月抢在顾念之之前冲了出去,顾念之愤愤不平,“谢江月怎么这么讨厌,再没有比他还讨人厌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治治他啊?”
沈安靠着床头,看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意思,逗他问,“怎么治?”
“哼,最好教他肝肠寸断,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修为都落下一大截,到时候我非得敲锣打鼓的庆祝整整三大天。”
沈安捏了捏他的脸,把从青黛镇给他带的吃食交给他,顾念之就又开心起来,躲到一边吃零食,又怕长河真人发现,一股脑躲到后山去了。
沈安房里没了人,她才轻轻捂住了肚子,她心口其实不太疼,肚子才是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用灵力的原因。
受了伤,精神气就不足,等沈安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她想下床活动一下筋骨,结果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的各式各样的蜜饯,其中要以话梅最多,她捻起一颗放到嘴里,酸味瞬间刺激味蕾,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了。
她含着话梅推开房门,想见见晚间的月亮,结果门一开,就和蹲在门外的人对上了眼,沈安一怔,“小师弟?”
谢江月手握江月剑,扭头看她,然后赶紧站了起来。
“你在这干什么?”
“秦师叔说师姐这一年都不能用灵力,我…”
“你想保护我?”
明明说个是字就好,谢江月却怎么都讲不出来。
“宗门里哪来的危险?”沈安面色柔和“你快回去休息吧。”
沈安经过休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谢江月不想惹她不开心,偷偷瞄了眼她口中的话梅,不知怎么心里就甜滋滋的,他答应了沈安回去,却在沈安回屋之后跳上了她门前那棵树,等到太阳初升,才小心翼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