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那怕是要更在乎一些。”沈趋答。

范叶霄随口道:“总是躲躲闪闪的久而久之谁还会一直坚持。”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知道她会这么坚持。

见范叶霄又变了脸色,沈趋道:“只要女郎不厌烦我会一直在女郎身边。”

范叶霄扯着嘴角尴尬一笑,“要不你去打一只鹿过来吧。”她实在是听不得沈趋说的话,哄那些未入世的小姑娘还行。

她转头时又看见了陈庆之,正在她想陈庆之会不会闪躲时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吓得范叶霄忙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

“你在看什么?”陈庆之问。

“没什么,方才你又躲我。”范叶霄反问:“既然躲了我为何还要走过来?”

“怕女郎伤心。”陈庆之直言道:“陛下让我不要再招惹你。”

“那你可愿意听陛下的话?”

“我素来听陛下的话。”

范叶霄顿了顿,这一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过多干预而不能与陈庆之成婚。一阵惶恐涌上心头。

陈庆之在范叶霄的掌心画了一个棋子的形状,“但,落子不悔。”

说出这话的时候陈庆之心中也慌张,他不怕皇上怪罪也不怕沈家下手,他只怕范叶霄会遭受口舌。

“你为何不去打猎?”范叶霄不想继续那稍显暧昧的话,反问道。

“你笑得这样开心看来也是想看我出丑。”陈庆之道。

范叶霄指了指地下因为受伤而没有跑开的兔子,“这是沈趋打来的兔子,你也去给我打一只。”

“我,霄儿这不是为难我。”

范叶霄摇头,“非也,你信不信只要你拉开箭周围的人都会看你。”

“这是自然。”陈庆之因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被嘲笑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若是霄儿今日心中不快,子云情愿拉弓射箭博佳人展颜。”

“油嘴滑舌,我是那种要看着你去被他人嘲笑的人吗?”范叶霄一转眼看见了一个侍从站在树后,因距离较远她看不清面貌,心中一惊,“糟了,那里有人。”

陈庆之见状更是道:“这该如何是好?陛下定要拿我问罪。”

“陛下当真的治你的罪?”范叶霄直接急了,“依我看他也不必活着了。”

“诶。”陈庆之抓住她的衣服,“那是我的随从。”

范叶霄蹙着眉头看着陈庆之,长舒一口气,“你是要吓死我。”今日竟然被陈庆之忽悠了一把想来又是吃亏了。

“刘仓是自己选择去找萧正信的。”陈庆之冷不丁说了一句,范叶霄刚被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现在边境是不是在战乱?”范叶霄也毫无征兆问了一句。

“是。”

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范叶霄觉得自己浑身都冷。边境战乱陈庆之开始夜以继日陪着皇上,紧接着下一年父亲会离世,陈庆之无暇顾及自己。为什么刘仓还是会选择找萧正信,她控制不了这一世的任何变化。

“子云,若是你眼睁睁看着一个亲人即将离世你却救不了他,该怎么办?”范叶霄这时候突然不想久留,她想回去时时刻刻都守着范云。

那句‘人总会离世’挂在陈庆之的口中就是说不出,能让她突然忧愁的事定然不是简单的事。

“霄儿,在一个生命尚未离去之前所有的猜测都不对。”这在人们心中是大忌,“若是真的担忧便时常陪在其左右,求个心安。”

禽与兽对自然的感知比人敏感,每当灾难来临前他们会做出一定的反应,那种感觉是不是像自己现在一样痛苦?

“我今日有事就先回了。”范叶霄匆忙放开陈庆之的手,她脚步匆匆从背影看去像是在抹泪。

陈庆之一头雾水,没有听说范家的人有出什么事。

藏在树后面的华生脸色发白小跑过来,“家主,范家女郎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陈庆之目光扫到华生身上,“那又如何?”

“这,这不和规矩。”在华生心中陈庆之一直是谨言慎行之人,这若是招惹了沈家人不知会牵扯出多少祸患。

“规矩?”陈庆之低头笑笑,从他决定要同范叶霄在一起后他还有什么规矩?在这件事上他唯一对不住的只有沈趋。

华生又问:“莫非您是想攀上范家的高门?”这要是真的攀上了范云,日后便是平步青云。

“我系的人是陛下,何须范家。”他瞧见地上的兔子,蹲下来轻轻拂过,伤口明显躺着血。沈趋与范叶霄的姻亲才真的是为了牢固权利。

若是沈趋娶了范叶霄,沈约的官职日后必然是他来承接。

陈庆之抱起地上的兔子,不小心碰到了它的伤口,兔子发出了叫声。

“抱歉,是我笨手笨脚。”华生早就看惯了这样的场景,陈庆之对待那个贫寒的门客也是如此。

陈庆之曾解释过为何要待门客这样好,他自己出身贫寒当初就是因为被赏识才有了今日。贫寒人家出身之人刻苦求学更是不易。所有有才识的人都值得被赏识。

范叶霄找到范云的时候,范云正与萧衍细数着今日哪个郎君打下的猎物多。她很想过去但见皇上在哪里又有些胆怯。

“那可是爱卿的千金?”萧衍先看见了范叶霄。

“正是。”范云转身看见了躲躲藏藏的范叶霄。

萧衍笑着说:“上次见面还年纪尚小,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了。与沈家的姻亲是什么时候?”

“明年冬月。”范云答。

“她成婚了你也便安心了。”说完这句话萧衍想到了陈庆之,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是啊。”范云的双眼始终看着范叶霄的背影,他心中有忧虑,若是真的嫁给了沈趋会幸福吗?只要他范云在一日霄儿在沈家就有地位,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呢。

萧衍好奇范叶霄如今长什么样子,“朕看方才她想要寻你,让她过来吧。”

范云应下后亲自去找范叶霄,尚在远处时萧衍看清了范叶霄大致的面貌,虽貌美但在建安称不上一等美人,她身形瘦小面容清秀,高挺的鼻梁下嘴巴很小,只是那双眼不一样。里面透着一个女子柔和而又坚定的力量。这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应有的眼神。

“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范云低声询问。

范叶霄道:“突然很想来找父亲,想陪在父亲身边。”

范云笑道:“转眼就是要出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般。”

“不出嫁就永远是父亲的孩子,即便是出嫁了也是。”

眼看要走到皇上面前了,范云又道:“在陛下面前不要口无遮拦。”

“记在心里了。”

见萧衍的整个过程中说了些什么范叶霄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偷偷看萧衍。她早已忘了萧衍年轻时的样子,满脑子都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要出家的场景。

回府的路上她问父亲自己有没有说错话,父亲说没有,她这才安心。

已经是夜里了,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父亲现在的身体情况。

“阿萤你陪我去瞧瞧父亲。”她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女郎,家主现下恐怕已经休息了。”

范叶霄停住脚步,“我们去阿母房中。”

她本想直接敲范夫人的门,瞧见外面站着几个侍从,问道:“家主在里面吗?”

侍从道:“回女郎,家主让人通传了今夜不来。”

不在这里一定就在书房。

书房灯火通明,隔着屏风她看到一个伏案的身影。父亲近日来越发瘦弱了。

“父亲。”她绕过屏风走过去坐下,“怎么还在忙碌?”

范云放下笔,“秋围一过马上就是冬日了,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多了起来。”

凡是到了年关就格外忙碌,范叶霄叹声气将手搭在范云胳膊上,“父亲也要记得休息。”

“你也要注意休息,今日是怎么了一直跟在我身旁。”范云早就看出了范叶霄有心事。

她将头贴在范云胳膊上,“女儿也不知道,就是想要跟在父亲身边。”

“你若是在家中无趣,明日便寻了沈芷来同你上街。”范云想了想又说:“鸡鸣寺的枫叶想来正是好看的时节,你若有兴致也去看看。”

范叶霄摇了摇头,“我身子不适明日要请个医师过来。”

“怎么突然身子不适,哪里不适?”范云连手中的书卷也一并放下了。

“并无大碍,只是明日想瞧上一瞧。”范叶霄又道:“父亲明日也一同瞧瞧身子。”

“我身子好着呢。”范云笑着说。

范叶霄:“也就是瞧瞧看是否有些亏损,父亲日日这样操劳身子定然承受不住,若是有了亏损咱们可以现在就补。”

“好,既然霄儿想让我瞧,那我就瞧瞧。”范云拍拍她的肩膀,“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范叶霄笑着乖巧起身,正当范云以为她要离开时她伸出了一只手,“那父亲也一起走吧。”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范云道。

“哦。”范叶霄随即又坐了下来。

范云问:“你为何不走?”

“我也有事要处理。”

“你有何事?”范云笑着问。

范叶霄一本正经道:“我要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