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呼之欲出

另一边陆瑶儿却悠然自得坐在茶摊前面,品尝着陆观棋为她挑选的茶水小点,这茶水摊位虽小,可吃食的味道却甚好,芝麻卷香脆、麦勒条甜而不腻,茉莉茶芬芳扑鼻,瑶儿用饱了点心,又喝了茶,觉得胃里格外熨帖,心情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她如个懒猫一般眯起了眼睛慵懒的晒着太阳,可身前的日光却被个修长的身影遮成一片阴凉。

瑶儿抬眸去望那人的脸面,这样清朗不凡宛如嫡仙一般的人物,除了她哥甜水镇恐怕挑不出第二个人了。

她心中思慕着他,此时更是怎样看怎样顺眼,不由得笑出了小梨涡,甜糯的唤了声:“哥哥,你方才去哪里了呀?”

陆观棋神色温柔的在瑶儿身边坐下,手语道:方才看见了个故人。

他又瞧了瞧已然空了的桌案,手语: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点儿?

瑶儿一手托着腮,眼睛亮亮的去瞧陆观棋:“嗯,哥哥点的都好吃。”

清风拂过瑶儿的发丝,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出个优美的弧度,陆观棋伸手帮瑶儿理了理鬓发,他微凉的指尖轻轻的划过瑶儿的额前,广袖上浮着的皂荚香味也悠悠的荡进了瑶儿的心田。

这样一个从小到大都有过的平凡举动,今日却使得陆瑶儿心间小鹿乱撞,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面上也觉得发烫。

她害怕陆观棋发现端倪,赶紧转开话风道:“我,我方才见到张小姐了,要办的事情也办成了。”

她又一五一十的把方才发生之事给陆观棋讲了一遍,陆观棋听完对她伸出个大拇指,又手语道:“我妹妹真能干。”

瑶儿得了夸赞心情甚好的回话道:“这样一来,妞妞的事应是能成了吧?”

陆观棋略略思量了一瞬,露出个狡黠的笑来,又问掌柜借了纸笔,写了个纸条折叠了起来。

瑶儿好奇道:“哥哥,你写了什么呀?”

陆观棋一挑眉,手语:从前这位白知县好大的官威,处处瞧不上妞妞,惹的我家瑶儿也颇为记挂,心神伤了不少,如今我便要他家八抬大轿来求着妞妞嫁到他家。

瑶儿眨巴着大眼睛,不可置信:“哥哥,你这小纸条有这么大神力?那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呀?”

陆观棋手语:我方才见了那位故人,才想通其中端倪,从前却不知。

陆瑶儿欢快的跟着哥哥往白知县家中走去,她心内隐隐生出一份自豪,从小到大,不管是何处境,陆观棋总能想到破局之法,他是同龄男孩的主心骨,是家中的顶梁柱,尽管他口不能言,尽管他身世凄苦,可瑶儿却从未在陆观棋身上看见过一丝一毫的自怨自艾,他永远一派清朗的神色,永远能顶住头顶的一方天地。

她抬眸去看陆观棋的侧颜,他挺直的鼻子,好看的下颌线,他的一切是那么动人,动人到陆瑶儿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颊,但心内却有个声音叫住了她,“他可否钟情与我,还是只把我当个小妹妹,一切尚未可知,现下还不是时候。”

瑶儿认真的对自己的心声点了点头。

“陆瑶儿姑娘。”

瑶儿又点点头。

“陆姑娘,陆姑娘!”

这心声总叫自己干嘛,好像真的一样。

“陆姑娘!”

瑶儿看着陆观棋转头,才也跟着转过头去,原来唤她的不是她的心声,是前几天带他去见白煜的小书童。

瑶儿忍不住自己对自己尴尬了一下,好在旁人并不知晓她心内的这一场戏。

那小书童只如寻常一般开口道:“真是得幸,遇见了陆姑娘,我们家公子让我出来给方姑娘带个信儿,说公子非方姑娘不娶。”

瑶儿叹了口气:“白公子现下如何了?”

“正绝食呢!”

瑶儿听完烦恼的揉了揉额角。

陆观棋拍了拍瑶儿,将怀中的纸条递给她。

瑶儿接过纸条对那书童道:“也不用再让你家公子绝食了,你把这个给你家老爷看看,一切自然成了,但你可不能打开偷瞧。”

那书童想想道:“那还是买个信封装好封上吧,若是紧要之事,我不看也说不清。”

于是便寻了个铺子买个信封把纸条封好了。

那书童走后,瑶儿便又问陆观棋到底写了什么话?

陆观棋却凝眸看着她的面庞,瑶儿现下起了思慕的心思,不由得心跳如鼓,陆观棋却露出个狡黠的笑来,手语道:我家小馋猫,花嘴巴啦。

瑶儿立马掏出帕子去擦拭嘴角,从小到大她有无数次这样的情况,她都全然未曾在意,今日却恼的紧,只提醒自己往后要在哥哥面前淑女一点儿才行。

他这边想着陆观棋那边已经迈开了步子往码头上走,瑶儿便立马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虽然她这次走的慢了一点儿,但依旧保持了瑶儿只要伸出手臂便能够到陆观棋的距离,陆观棋面上露出个淡笑,也用余光去看妹妹。

回程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泛着细雨的甜梦湖宛如被拢了一层淡雾,这让往日恬淡的湖面好似一个怀着心事的少女,多情又多愁,瑶儿正望着湖面出神,陆观棋却回到船舱里,下雨了,他是进舱来穿蓑衣的,他本来只是在外衫上罩上蓑衣,并不是换衣,所以并没有避讳瑶儿。

可乌蓬窗船舱不大,陆观棋今日半束这头发,他掀起乌发披上蓑衣之时,脊背挺直,下颚微微扬起,竟然英武不凡,空气中充盈着莲花的芬芳清甜,这味道何陆观棋身上的如出一辙,瑶儿不禁心迷意乱。

只想赶紧避开,可船舱就这么大,她便往船舱外面溜。

但外面下着雨,她这动作被陆观棋察觉到了,陆观棋不能言语,情急之下只能伸手拉住瑶儿的手臂,瑶儿本就着急,这一拉竟然脚下踉跄了一番,跌到了陆观棋的臂弯里。

他小时候也背过她,哄她睡觉,但小时候心无杂念,一切清澈如水,如今还有俩月就及笄的瑶儿已经到了情窦初开年华,这样绮丽的气氛,不由得令她脸颊绯红。

她本来就是藏不住事儿的性子,此时,那涌动的爱慕简直要从她的心头飞出,撞开齿颊,表露爱意。

“那可不行,万一哥哥没有那个意思,可就糟了。”瑶儿这样想着,赶紧转过脸不去看陆观棋,只奋力站起身子,轻声道:“谢谢哥哥,不然我就摔跤啦。”

陆观棋只如往日一般露出个浅笑,又拿起蓑帽戴在了头上,拿起船桨,走出了舱外。

瑶儿这才放下心来,又有些庆幸的去看陆观棋撑船的背影,她心道:就差一点点儿,就被我哥看出端倪了,幸好啊!

她面上露出个得意的笑来。

可呼之欲出的爱意,即便封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眸涌出来。

陆观棋这样聪慧的人又岂会看不出瑶儿的心思,只是他与瑶儿不一样,他在很早很早之前,便学会了藏,把那些不能让人知晓的感受藏得好似从未有过一般的,不动声色。

陆观棋压抑住心内奔涌的情绪,只在心中想道:还好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等他能够洗去沐泽炎月这个身份,他便可以将自己的心放在阳光之下,表达出朗朗的爱意,还好瑶儿如今年龄还小,一切还赶得及,一切还有时间。

他如此思量着,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