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桀说完,身形一晃就要朝地上栽去。
幸好姜琼月及时架住他的手臂才将人扶住,后又搀扶着其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喘息。
趁耶律桀休息的功夫,姜琼月仔细检查了躺在地上的杀手,已然全部都没有了气息。
少时姜琼月确认周围再没有潜伏的刺客,耳听耶律桀低声咳嗽,这才回过身查看他的伤势。
“是下官失察,害殿下受伤。”
她低着头询问。
“请让我看看伤口。”
耶律桀垂着眼帘不作声。
姜琼月见他默认,抽出匕首划开那被血浸透的湿衣。
她也曾上过战场,见过无数狰狞恐怖的伤势,甚至残缺不全的尸身。
但在此时强烈的日光下,耶律桀左胸前那一道伤口依然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只见其胸膛上的皮肤被无情撕裂,伤口周围的皮肉像是被狂风肆虐过的大地,向外翻卷着,裸露着。
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一股带着腥臭的铁锈味道钻入口鼻。
姜琼月皱了皱眉头。
不好,刀上有毒。
她急忙转身去那个刺客身上搜寻,但找了半天,却并没有发现解药。
等到回到耶律桀面前时,他的脸已经快速呈现出一种青灰色。
姜琼月反握匕首割下自已还算干净的外袍,给他包扎止血后沉声道。
“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殿下可还能走?”
耶律桀倔强地笑道。
“你当本殿是那个弱不禁风小白脸啊,这么点小伤还不足以...”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拄着膝盖想要起身。
用力之际,却发现身子好像麻痹了一样不听使唤,下一刻就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朝地上栽去。
“当心!”
即便姜琼月已经反应够快,上前搀扶,但到底是个身形轻量的女子,那耶律桀又人高马大的,最终支撑不住,两人一起滚下了山坡。
半山处的荒草被两人压得沙沙作响,在泥土和石块的滚动飞溅中,姜琼月护住耶律桀的头,试图用自已的身子帮他减缓冲击。
他们一路翻滚,直到被一棵粗壮的树干拦住。
姜琼月喘着粗气,后背是一片片火辣辣地疼痛。
不过她没空查看自已的伤情,连忙翻身去看意识全无的耶律桀。
“喂二殿下,耶律桀!你醒醒!”
她快速用手拍打着对方的脸颊。
然而任凭她呼唤地再大声,耶律桀始终眼睛紧闭,没有一丝反应。
眼看着其脸色越发铁青,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姜琼月想用信号箭呼叫支援,可反手去摸的时候却摸了个空,大约是翻滚之际不小心弄丢了。
该死!
她暗骂了一声。
耶律桀可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眼下两人距离方才头顶拴马的荒地,至少有几十丈远。
一个人爬上去都费劲,何况再让背个大男人了。
要是自已先上去,等到了城里找到人帮忙再返回,耶律桀就算没被毒死,也得叫附近的野狼果腹。
无奈之下,姜琼月只能放眼山坳。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叫她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个小木屋,大约是看林人临时住的地方。
瞧了瞧此刻两人到山底还有一房来高的距离,姜琼月先用腰带将耶律桀放下去,自已才抬脚一跃而下。
只是落地时没站稳,原来就经常扭伤的脚踝处又突发剧痛,连行动都变得僵硬起来。
她简单做了下处理,然后拖着耶律桀往林间小屋走去。
翠微宫中。
苏瑾安“啪”地一巴掌甩在虞贵妃的脸上,将人打趴在地。
“净知道争风吃醋的蠢货!”
说罢见一旁虞妃的大宫女还要伸手去扶,直接又是一脚踹过去。
“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主子犯傻劝不动,及时通知我也不会吗?”
剪瞳捂着小腹哭求。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奴婢...”
以虞贵妃的脾气,她就是想出门送信也不可能啊。
此时虞贵妃也没了之前一哭就梨花带雨的娇柔样子,捂着红肿的脸颊怒目看向苏瑾安。
“通知你?呵呵,通知你然后你好去救你的小情人是吗!”
她眼神因为嫉妒而变得怨毒。
“那姜琼月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和本宫的孩子都是因她向皇后告状而掉,你却为了她对本宫大打出手?!苏瑾安,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已答应过本宫什么!”
“答应过什么?”
苏瑾安面色阴冷。
他走上前用力扼住虞贵妃的脖子,看着她面色由红转青,语气阴鹜。
“要不是我,只怕你早就被虞家那眼睛里只有儿子的嫡妻,卖进窑子里自生自灭了,还能当上皇妃,享受如今的锦衣玉食?”
苏瑾安嗤笑。
“不过是个人尽可妻的婊子,哪怕是原有的计划不成,也轮不到你来质问我的决定。”
早前在凤仪宫探听到皇后怀孕的眼线,当然是苏瑾安的人。
他原本只是想借虞妃的肚子生下个皇子而已,届时就能在毒死成帝之后,扶持小皇子继位做傀儡,操纵朝堂。
可是虞贵妃得意忘形,在刚刚得知有孕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告知成帝,逼得他在情急之中未能事先安排,就随意挑了个日子记录。
谁知那么巧,那日侍寝的竟然是皇后,还偏偏于那一日怀上了皇嗣。
如果不是他早一步得知消息,与虞妃通奸的事几乎就要败露,只能选择打掉孩子,来个死无对证。
经过此事,虞妃非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瞒着自已对姜琼月下手。
苏瑾安倒不是多在意姜琼月的生死,只是虞妃身后并没有娘家靠山,能动用的都是他在藏心阁的手下。
这件事一旦被谢吟或者成帝查获,不仅手下力量折损,就是苏瑾安自已也难逃追责,这让他怎么能不对虞妃的行径恨之入骨。
幸亏,赶去刺杀的还有人活着回来,将此事密报给了苏瑾安。
虞妃此时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她手脚拼命地挣扎,试图从禁锢中抽身却徒劳无功。
“要怪就怪你自已太过贪心,触碰了我的底线...”
苏瑾安目光冷酷而无情,闪动着危险的光芒,手上愈发用力。
“有一点你学的没错,那就是死人的嘴,永远是最安全的。”
话音落下不久,虞妃就渐渐停止了挣扎。
苏瑾安确认她没气了之后,起身拍了拍手,对一旁早已经快要吓破胆的剪瞳道。
“扯一条白绫把人吊上去,就说虞贵妃娘娘小产后心结抑郁,无法开解,追随孩儿去了。”
说着,他来到剪瞳面前蹲下,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
“好好替我办事,办好了,你以后就是这翠微宫的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