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唉。”
见月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面前的一地狼藉收拾起来,幸好黑死牟还有一点良心,没有把整座小木屋摧毁,只毁了一个门。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门口,再看看远方成林的树木,见月默了默,还是不打算亲手做门。
那什么,术业有专攻,还是晚一点再去找靠谱的木匠来修门吧。绝对不是因为她不行的缘故!大女人,不能说不行!
可是现如今就这么大敞着门也不行啊,一眼就能将屋里的摆设看的清清楚楚。
想了想,她眼睛一转,直接进屋扯了一块没用的布料,拿出钉子,徒手将其钉入门框上方,勉强撑起了一个布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眼看着傍晚即将来临,拿着火柴点燃煤油灯的见月又一次感慨到。
在城里呆久了,享受惯了通电通水的生活,乍一下回到农耕时代,再一想晚上还得应付黑死牟,就让她不禁头秃。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林风吹动张牙舞爪的树枝,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道扭曲的痕迹,似想要伸手够到天上的月。
黑死牟再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竹之内见月坐在漏风的小破木屋中,风把小破屋的门帘吹得猎猎作响。能透过缝隙看见她正坐在榻榻米上,一边啃着盐巴饭团,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屋外。
压下心底莫名的心虚,黑死牟淡然地站在门口,等着见月迎上来,然后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居然敢对他说出如此无礼的话,一定是这两年没有约束,所以放肆了吧。
谁料,屋内的见月看见他后,居然没有马上出来恭迎他,反而气鼓鼓地把脸转向另一边,嘴里还含着饭团,含含糊糊地抱怨,
“某些鬼消失了两年,一回来就把别人的家拆了,真是有够过分的。”
黑死牟:???你怕不是想我也拆了你?
六只眼睛微眯,月之呼吸已经慢慢从他的周身升起,沉默地酝酿着下一刻的爆发。
见月见黑死牟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不敢再恶心对方,连忙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扑了出来。
“诶呀,黑死牟大人,有话好好说嘛~”少女笑靥如花,动作奇快,转眼就扑到了黑死牟跟前。
在即将触碰到他周身的月之呼吸时,见月的身体表面也出现了一层与黑死牟一模一样的月之呼吸,只是没有他的那么清晰。
两道呼吸法成功抵消,只余下一小部分气劲攻击在见月的皮肤上,被她用“念”强化过的皮肤表层成功抵挡住了,见月成功触碰到了黑死牟的手臂。
“我这不也是担心您吗,两年不见,贵体安康否?”
近距离感知到了对方身体里蕴藏着的巨大力量,她面上笑的更灿烂了些,隐藏在身后的手却将【紫藤花毒剂2.0】往里塞了塞。
可恶,怎么这么强啊。
开念后感知升级的她,也愈发明白了对方的恐怖之处,还不是目前的她能够抗衡的。行叭,只能继续供着对方了。
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少女靠在他的手臂上,自她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暖意,眉目如画,巧笑嫣兮。
黑死牟略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百余年都无人同他如此近的接触过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见月的脸,从刚开始就觉得有些古怪的黑死牟,终于迟疑地开口询问了,
“你为何,做如此小女儿扭捏姿态?”
嗯???
对方文绉绉的话语太过拗口,见月自脑中过了两遍,才明白黑死牟究竟表达了什么意思。
然后......
她瞬间石化。
惊恐地放开对方的手,见月一个箭步跳出三米远,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死牟。
“我......”无fuck说。
她自八岁起初遇黑死牟,至今也有四年多,却不知,对方的六只眼睛,竟都是摆设!
“黑死牟大人。”沉默良久,见月颤抖着唇出声了,“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就是小女儿呢?”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黑死牟抬起六只眼,再一次打量起了站在面前的人类。
相比于数年前,五官确实柔和精致了许多,依旧穿着熟悉样式的武道服,将头发用织银发带高高竖起,脊背挺直似小白杨,乍一看就像个清风朗月的少年郎。
然而抛开服饰,气质不谈,单看那张脸,确实是一张少女的脸庞无疑。
黑死牟可疑地沉默了,最后垂死挣扎打开了通透世界,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黑死牟,非常欣赏的某剑道种子,甚至认为其天赋堪比胞弟继国缘一之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看着正面露纠结盯着他的见月,黑死牟决定,原地消失。
正在等待对方回复的见月陡然一惊,我去,这么大个鬼面对尴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消失吗,逃避型人格要不得啊!
一阵风打着卷儿吹过只剩见月一人的院子,竟让她忽觉沧桑寂寥。
还没等她想好下一步该做什么,黑死牟又忽然出现在了院中,丢给了她一柄刀,微微抬起下巴,对她说道:“拿着它,向我进攻。”
在那短短一段时间内,黑死牟想了很多。
在他出生的那个时代,女人只不过被当做政治联姻以及养育后代的工具,别说是拿起刀剑习武,教导她们读书写字都已是仁慈。
至于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去探究这种软弱、情绪化的生物,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数百年来,他承认有些鬼或者鬼杀队剑士以女性之躯,将自身锤炼到了非常不错的水平,但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站在世界巅峰的,代表着强大本身的,依旧是男性。
所以甫一得知见月为女性时,短暂的惊愕过后,黑死牟随之感受到的,却是遗憾。
何其可惜啊,那么惊人的天赋与悟性,却要被先天的□□力量所掣肘吗,甚至于这种先天的差异,即使变成鬼也无法完全抹消。
那一瞬间,黑死牟只感觉了然无趣,注定无法走到最强的你,即使有着和缘一比肩的天赋,也永远无法成为像缘一那样强大的人啊。
那么,与其浑浑噩噩度过此生,终身比不过那些远不如你的庸碌之人,不如就拿着剑,在最灿烂的年岁里,像一个武士一样,堂堂正正的死去吧。
丢给见月一把曾经杀过的鬼杀队剑士所用日轮刀,黑死牟缓缓抽出别在身侧的【虚哭神去】,形容庄严肃穆,似有万千锋刃匿于其中。
见月神色一凛,总感觉对面的黑死牟不对劲。
从前虽有与她兵刃相接,练习实战的时候,可是对方从来不会动那把浑刀上下都长满了眼睛的刀刃,只用普通的武士刀或者竹刀和她对打。
好吧,她承认对黑死牟的这把刀有些好奇,毕竟长得那么别致的武士刀可不多见,简直完美体现了“物似主人型”这个民间俗语。
可是她不想和这把刀对打啊!总感觉毛毛的。
要说黑死牟对她女性的身份不满,想杀她,可是她又没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意,反而莫名觉得黑死牟在同情可怜她。
见月整就一个疑问的大动作???
拿着对方丢给她的刀,见月没有急于发起进攻,而是观察起了这把刀。
是一把刀刃为金色的日轮刀?!
从北原苍介那得知了日轮刀的来历后,见月也大概明了这把刀的原主人已经凶多吉少了,否则不会由黑死牟给出这柄刀。
她的心一沉,虽然从来知道对方不是善茬,可是这么直观的感受到黑死牟手上堆积的人命,却是第一次。
叹了一口气,见月握住刀柄,目光如水般划过金灿灿的刀身。
事已至此,虽不知对方到底何意,但也唯有一战。
吞纳吐息间,月之呼吸自下而上,一寸寸的自见月周身蔓延开来,她平静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散发着清辉的月,发丝舞动,毫无退意。
脚尖轻点,宛如一滴水坠入湖中,一层层涟漪荡漾开去。
缠绕在她身边的月之呼吸就如同这涟漪一般,轻柔而不可抗拒的一层又一层向外扩散而去。
涟漪的进攻目标,正是不远处岿然不动的黑死牟,他轻松的就通过【伍之型·月魄灾涡】抵御住了一二层涟漪。
然而见月的进攻并没有到此停止,后续的数道涟漪一道比一道强势,寸劲层层递进,如浪潮一般,破了黑死牟的防御,直直打到了他的身上。
他常年穿着的蛇纹深紫色和服很快被割的支离破碎,只是勉强挂在了他的身上,偶尔会有一两道攻击在他上身留下一两道血痕,可惜鬼可怕的自愈能力,很快就将伤口恢复如初。
最后一道涟漪攻来之际,为了他那岌岌可危的上衣着想,黑死牟举起了【虚哭神去】,抗住了这最后一道攻击。
而当他将刀刃放下时,眼前已经没了见月的身影。
“在找我吗?”
黑死牟低下头,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眉眼含笑,宛如乳燕归巢般直直地冲着他怀里而来。
只可惜,送给他的并不是什么甜蜜的怀抱,而是一声清脆甜美的“【壹之型·暗月·宵之宫·九连】”。
刹那间,九道耀眼夺目的月华自黑死牟怀中升起,仿若将明月拥入怀中。
开念之后,气的周身流转使得见月的身体素质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虽然上辈子她主攻变化系,可对身体的强化能力,一般的强化系念能力者,可都比不上她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体的桎梏褪去,她对月之呼吸的掌握也更上一了层楼。
可惜的是,可能由于她的呼吸法与这把金色日轮刀的相性不符,没办法将她的攻击完整的体现出来,也不能留存她的【紫藤花毒剂2.0】。
只能选择拉近进攻距离,在趁机将毒素抹在刀刃上,对黑死牟发动攻击。
月华的光芒渐渐消隐,早在发出九连那一刻,就急速退后的见月在远处歪了歪头,有点好奇这一招能给黑死牟带来多大的伤害。
唔,至少他的上衣是彻底报废了,露出了白皙矫健的上半身,其上血痕交错,几道恐怖的伤痕贯穿上半身,右臂甚至差点被砍断。
然而这种伤势,对黑死牟来说,甚至还算不上重伤。
血肉翻涌,几个呼吸间,他的伤势就已经彻底痊愈,只有满地破碎的布料和溅开的鬼血,证明了方才的那一幕。
可恶,这个剂量的毒素和攻击对他也起不了作用吗,要不要这么bug啊?!
出乎意料的是,被伤到的黑死牟并没有恼怒,他甚至微微笑了起来。
那感觉,在见月眼里就好似,千年僵尸集体起立唱“爱的魔力转圈圈”那么瘆人。
他再一次举起了【虚哭神去】,满是眼睛的刀刃进一步延长,直指空中,看似缓慢却又极为迅速地向下劈去,仿佛割裂了夜空。
真是让吾惊喜啊,竹之内见月。
在努力一些吧,努力的更强一些,努力的求得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战损版一哥,get√
关于紫藤花药剂2.0:
一是因为一哥太强了,对紫藤花的抗性要高得离谱。
二是术业有专攻,见月的药剂水平就那样。对付普通鬼还成,一哥那能是普通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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