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这一番话说的可谓十分在理,薛攀也几乎被他说动了,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事儿终究还是不太妥。
他现在出去当官,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虽然他能够理解,林如海向他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出自好心,而且这位林姑父甚至还贴心地连所有相关的细节都帮他想好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但凡脑子不是足够清醒的,不说毫不迟疑了,至少也肯定是半推半就地就同意了——有林如海这样的人物亲自帮你筹划铺路,送你直上青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那必须愿意啊。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薛攀认真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感觉,大丈夫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比起当官,对他来说,果然还是赚钱更重要。
倒也不是他视名利为粪土,主要是,现在谈这个事儿,还是太早了点儿。
他现在这身体,不过才十一二岁。虽然说,这个年纪入仕的其实也不是没有,他的才能也足够可以胜任这个户部挂职的小官儿,但如此年幼就有了官职总归是凤毛麟角,太过惹人注意了些。
更别说他这几天本就在太子和康师傅那儿得了脸,出了不少风头。若是在这个风口浪尖儿上再弄出“年幼入仕”的爆炸新闻,那肯定会惹来各方注意。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
太早出名,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特别是现在薛家已经不同以往,势力大不如从前,那更是应该低调行事。否则很可能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就直接被人灭了。
远的不说,首先“不守孝道”这事儿就肯定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这其实也是林如海刚刚那番话里给薛攀提点到的——他,薛家长房嫡长子,现在还是在孝期。
算起来薛攀他爹薛老爷去世还不到一个月,可不正是在“孝期”之内。
还是热孝。
古人极其重视孝道,哪怕是已经做了官的人,若是父母去世,也必须“丁忧”。故此论理薛攀肯定是不好这个时候去求官的。
只不过,薛攀此前身为现代社畜,早就见惯了同事们哪怕是直系亲属去世,一般也就只能休一周丧假,所以他也一直都没有特别关注这一点。
实在也是,从穿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投入到“振兴家族”的事业之中,并没有什么时间为薛老爷的去世难过悲伤。
有薛家马上就要破产这把宝剑悬在头顶,那是真的什么都顾不上的。
何况,薛老爷下葬当天不是就有什么旁支的极品亲戚上门来闹着要“接管”他们家的家产么?
这种家庭,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守孝啊。
薛攀反应过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单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连薛姨妈和宝钗好像也没有刻意强调这一点——当然,悲伤难过还是难免,衣着起居也都十分素净低调,娱乐活动更是全停。
不过除此之外,就都是该干啥干啥了。
薛攀甚至还被太子传召去苏州了一趟——按理说,守孝期间也不能出远门……
行吧,商户人家,原本也无需那么讲究。
但是若是有了官职,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时候,他和薛家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人用放大镜扒出来看。
过去那些年幼荒唐的纨绔岁月,热孝期间不守规矩到处瞎跑,甚至还入朝为官,在有心人的口中,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还是稳一手,等他把薛家经营好一点儿、腰杆子硬一点儿再说。
但是吧,被林如海这么一说,薛攀也觉得若是能从皇商做到布政使的话,实在非常带感——布政使,那可是从二品的大员,还不用通过科举考试,只需要靠花钱,咳,不对,是捐钱就可以达到,实在是很令人心动。
而且,根据皇商的运行规则,说是“捐钱”那也不过就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
因着内务府买卖人的本钱都是从内务府支领的,只要投资回报率足够高,那完全可以借此大发一笔,用皇帝的钱让自己家跟着赚得盆满钵满。
这种牛人,历史上还真有好几个,比如范老板、胡老板等等,可以说是他们皇商界的榜样。
薛攀也想做这种牛皮哄哄的大商人,有钱又有势,富甲天下。
不过这事儿急不得,须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薛攀想到这里,便就郑重地开口,婉拒了林如海的这个提议。理由也是现成的:
一来是自己现在还在孝期,便就是有林如海之前帮他想的那个什么“夺情”的理由,这个人设终究也还是有些不够完美,那以后要往上走恐怕也会出现些波折。
二来他现在这年纪还是太小了,而且目前最想要做的事情也主要在江南这块儿,故此就只能谢绝了。
林如海深觉可惜,却也没有坚持。毕竟他也是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尽孝,在什么时候都是美德,是应该支持的。
而且,薛攀所说的几点不想现在入仕的理由,都十分实在,让人无法反驳,故此他也只能叹息着赞叹一句:“蟠儿心思细腻、深谋远虑,姑父自愧弗如。”
薛攀忙连连低呼:“姑父折煞小侄了。”继而再次郑重地拜谢过林如海的美意,约定待三年之后,他孝期过了,年纪也大了些,再共商此事。这才总算把这个事儿揭了过去。
薛攀自思这个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万万没想到,有些事儿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是躲都躲不过去的。
接下来几日,薛攀继续做他的“陪游”工作。康师傅兴致颇高,一会儿派大学士去拜祭明□□陵寝,赏赐驻防官兵银两,一会儿又巡视河工,忙得不亦乐乎。
中间还有甄应嘉等人各种汇报请示,行宫里头各种宴会,跟太子“父子情深”,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拉出来搞现场书画表演,甚至还抽空点评了几个重臣的工作。
其中就有林如海汇报苏州的相关事宜,因为应对得体、言之有物,备受褒奖。
康师傅显然还记得林如海这个才华横溢的“天子门生”,毕竟是当年他亲自点的三甲探花郎,要才华有才华、要容貌有容貌,这印象肯定深刻。
而且这位林探花从翰林院编修做起,就一直很让他满意。这几年外放到姑苏,愈发长进,差事办得有声有色,吩咐个什么事儿也处理得干净利落,他不由得就起了提拔之心。
至于薛攀,他原本也想着看在太子和林如海的面子上提携一番,结果两个人反倒都是劝他等几年再说——理由也是如出一辙,孩子还小,且要照管家里生意,等几年稳定了再传召进京便是。
太子得了薛攀提点,早就想把他带在身边儿商议些密事,但越是如此,反倒越不好表现得太亲近。
不过暂时相处几个月还是可以的,故此他干脆就跟康师傅提议,可以先让薛攀跟在身边儿历练一回——旁的不说,就陪着御驾回京一趟也就是了。
顺便还能到内务府把皇商的手续办一办,销算旧账、交割上年的本银和利钱,支取来年的本银,一出一进,算是把内务府买卖人这个资格正式确立下来。
康师傅本就喜欢薛攀机敏有趣,又想着他年纪虽小,但是只是短途陪伴他们几个月,也碍不着什么事儿,便就准了太子的提议。
于是薛攀接下来几个月的行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继续做皇家陪游,而且这次还得陪着进京。
行吧,反正,进京也能顺便做生意——就像太子说的那样,把皇商的手续办一办,顺便置办些南北杂货什么的,赚上一大笔差价,岂不是很好。
而且他们家在京城也有铺子和房子,正好也可以顺便去看看。
想到这里,薛攀便高高兴兴地谢了恩,跑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带老苍头和刚刚从姑苏回来的马六一起同行。
薛姨妈和宝钗听说他要进京,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薛攀得了万岁爷青眼,他们薛家复起有望,忧的是,薛攀小小年纪,就得跑那么远,伴驾进京。
薛攀对此倒是不觉得什么,柔声安慰了薛姨妈和宝钗几句,便就成功安抚住了她们——毕竟,薛攀之前已经独自去过了姑苏,现在虽然走得更远,但是一来是伴驾,有一群人跟着。二来还有林如海这个姑父照应,料想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薛姨妈深以为然。
继而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儿般,抓着薛攀喜滋滋地道:“蟠儿既然是进京,那少不得要顺路去荣国府你姨丈、姨妈那里探望探望。”
薛攀一愣,知道她说得是荣国府王夫人那一家子,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薛姨妈却已经一边儿安排人准备带过去给王夫人等的礼物,一边儿笑着唠叨起荣国府的人口结构来。
“你姨丈、姨妈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长子你该喊一声珠大哥,今年年底应该就要有二十了。娶的是祭酒李老爷家的姑娘,前年生了个儿子,名唤兰哥儿。”
“长女是你元春姐姐,因生日在正月初一,故有此名。前年已经进了宫,选做了女史了。”
“幺子名唤宝玉,今年才六岁。妈同你说,你这个弟弟可不得了,听说落草的时候嘴里含着块雀卵大小的美玉,实在神奇,你若去了,定然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来历。”
薛姨妈絮絮地说着这些薛攀早就知道的事儿,薛攀的心却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
啊对啊,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的宝兄弟——那块破石头都已经六岁了啊。
珠大哥也马上快二十了——等等,原著里说,这位珠大哥“不到二十”就一病没了。不会就是今年吧?
想到这个,薛攀心中有些五味陈杂,也无心再听薛姨妈唠叨,寻了个借口就回房躺着了。
怎么办呢?
若是真遇到那位珠大哥生病,他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能不能救下来呢?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冷不丁系统又是一闪,风月宝鉴里传来了熟悉的女童嗓音:“文龙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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