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涧如遭雷击,她僵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陆怀沙却将她的后颈捏得越来越紧,林涧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几乎感觉再这么僵持下去,她就要被陆怀沙掐死在怀里了。
情急之下,她已经伸出舌尖舔了他。
药粉的木质香气在舌尖化开,带着丝丝的苦涩,一直冲到咽喉里去。
林涧的脸已经烧得滚烫,但是她紧贴着陆怀沙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肌肤依然冰凉细腻,体温没有一丝变化。
清冷无欲,视如朽木。
林涧仓皇站起来,正对上陆怀沙眼神。他平静地凝视着她,如同戏外人看着一场表演。
她感觉到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快速掠了把鬓边乱发道:“完成了,你随意,我去睡了。”
林涧飞快地吹熄了蜡烛,跑到床边蒙头躺下了。
直到这时,她还感觉胸腔里的心脏怦怦乱跳。
林涧恨铁不成钢地搓了一把脸,不就是亲了个男人吗?和亲小狗小猫一样!都是哺乳动物,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躺在床上气自己气得睡不着,简直恨不得跑回去再去陆怀沙脸上重新亲一遍。
这时林涧忽然听见了屏风后传来些许声响,是陆怀沙从那边走出来了,他走到卧榻旁边,凝视着林涧。
在黑暗里林涧突然紧张起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不应该上床睡的,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虽然这原本就是她的床,但是她是真的不放心和陆怀沙同榻而眠。
正在她身形僵硬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陆怀沙突然往前一步,他手撑着枕头俯视下来,身上清淡的香气刹那包围了林涧。
林涧猛地坐了起来,点亮了背后的蜡烛。
陆怀沙似乎也是一怔,盯着她的动作,“何事?”
“没事。”林涧在衣架上自己脱下来的外衣里面摸索着,朝他尴尬地笑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没给你钱。”
她从衣服里面摸到了荷包,取出里面的一个储物袋道:“这是祝郡今天给我送来的一千灵石,都给你了。”
陆怀沙看着她塞到自己手里的储物袋,瞳孔忽然黑沉下来,“灵石?”
“啊对。”林涧以为他是嫌不够,便补充说,“我现在只有这些,你放心,以后一定会把剩下的都补给你。”
陆怀沙气压更低了,脸上仿佛覆了一层冰霜,缓缓道:“在圣女眼里,原来我就值这一些灵石。”
“当然不是这一些。”林涧赶紧道,“你可不只值这一些,你值五亿呢。”
陆怀沙将那储物袋抛到一边。
储物袋也是空间法器,虽然看着不大,但却实实在在地装了不少灵石,很有分量,撞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你从我床上下来。”他道。
“好好好我下来就是了。”
林涧原本就是想出一千灵石换一次平平安安在床上睡觉的机会,没想到陆怀沙一点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得唉声叹气地下来,小声嘟囔着说:“小气。”
陆怀沙脸色更黑了。
林涧从柜子里拽出来另一床被子,在地上打了个卧铺,愁苦地把自己裹紧了。
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猜,要是有人说她值五亿她可乐死了,陆怀沙竟然还不愿意。
林涧累了一整天,加上圣女府地面也不凉,躺着很快就睡着了。
虽然林涧从床上下去了,但是她躺过的地方似乎还留下了少女身上熟透樱桃般甜蜜的气息。
陆怀沙躺在那气息里,一夜未曾合眼。
次日早晨林涧醒来,依然不见陆怀沙的影子。
幸而经过上一次的惊吓,林涧已经对他的作息有了了解。她懒得起身,卷着床铺滚到房间边缘一看,果然陆怀沙还在茶室里面打坐。
打坐打坐,这人可真是无聊。
林涧觉得自己恍惚回到了高中,这种场景就很像早读她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流着流着口水把自己惊醒了,抬头一看她的学霸同桌还在那里抑扬顿挫地背课文的样子。
她正在嘿嘿傻乐,忽然见正襟危坐的陆怀沙睁开眼睛,往她这儿看了一眼。
林涧正跟个蚕蛹一样裹着被子躺在地上,只在门边露出个头,头发还乱蓬蓬的。
“你躺那儿干什么?”陆怀沙不快地看着她。
“我在想事情。”
林涧笑着说,她忽然想跟陆怀沙说一点真正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和原主没有关系的。
“我在想之前我学习的时候,”林涧想了想说,“我上课睡觉流口水,醒了之后看我同……窗背书,然后他看见我流口水,就一边背着课文一边抽了张纸巾给我擦嘴。”
陆怀沙目光扫视过来,虽然看不出来啥,但是林涧莫名觉得那目光里带了一点锋芒。
“说这个干什么。”他开口道。
“就是突然想起来。”林涧摇摇头道,“觉得你跟他有点像罢了。如果他还在这儿,说不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惜啊,我当时只知道吃、睡、玩。”
“……男朋友?”
“就是……情人。”林涧叹了口气,头缩回被子里说,“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陆怀沙那边半天没有答话,林涧缩在被子里又快睡着了,忽然听见他道:“那你大可跟那人生孩子去。”
林涧模模糊糊地在被子里答了一声道:“我没有跟他在一起啊,这不是要跟你生了嘛。”
陆怀沙一怔,他垂下眸子看着林涧的被窝,不知怎的忽然勾了勾唇。
那一笑风流缱绻,然而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林涧又睡了个回笼觉,才懒懒地爬起身来。
她的房间修建的时候就把院里的活水引了进来,林涧用冰冰凉凉的清澈溪水洗了把脸,便坐在窗边编起了辫子。
正编着头发,林涧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噗通噗通的奇怪声响,她推开纱窗一看,却正见一簇细辫在草丛里起起落落。
林涧揉揉眼,定睛一看,却见是伽叶像一只青蛙那样在草丛里跳来跳去。
她被他的姿势逗得笑出声来,忍不住道:“你在干什么?”
伽叶抬起头,脸上登时浮起了一阵不好意思的红晕。
“我在给圣女的蝎王捉蟋蟀吃。”他呐呐道。
林涧不太习惯别人服侍自己,尤其是服侍自己的还是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年,便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是我给那只蝎子捉吧。”
“不用了,怎么能让圣女亲手捉蟋蟀。”伽叶连忙摇头道,“要是圣女喜欢,倒是可以亲手把蟋蟀喂给蝎王。”
他抬起手来,手里一只棕色的大蟋蟀还在蹬着后腿。
林涧平生最怕各类虫子,她赶紧后退了一步道:“算了算了,还是你来喂。”
伽叶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少年轻快地笑起来,“圣女这么怕虫子吗?”
“我不怕……”
林涧话音未落,却忽然发现,伽叶好像和她不太熟的样子。
包括之前她来到这里,她的饮食衣物,之前都是看见藏音在屋里屋外地转悠,伽叶倒是不太出现。
也有可能。
林涧心想,虽然圣女按惯例是一个侍童一个婢女,但侍童到底和她男女有别,保持距离也正常。
虽然这样说不太对,但是幸亏遇难的是和原主比较亲近的藏音,不然她的异常早该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林涧便试探着道:“伽叶,你觉得我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不一样?”
少年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和之前的确有点不同,但是我一直觉得圣女本来就应该是现在这样的人。”
“你觉得我之前是什么样的?”
“圣女之前经常身体不舒服,脾气也不太好。”伽叶想了想说,“但是我跟藏音都知道圣女原本不是那样的人,您只是……”
“只是什么?”
“不想别人胜过您罢了。”
经常身体不舒服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原主在身体里种了这么多蛊虫。林涧是因为不会使用身体里的蛊虫,它们一直处在睡眠状态才没感觉到大碍。原主动辄就跟人动手,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令林涧意外的是,原书里的恶毒女配,在她的陪侍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这到底是圣女的光环还是巫族道德的沦丧?
林涧想起来原主对陆怀沙干的那一堆事,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伽叶将手里的蟋蟀放进了一个玻璃瓶里,那瓶子里已经装了十多只。
他从袖中取出一截红线来,朝林涧伸出手道:“对了圣女,族长让我在您醒了之后再测一下,看看有没有怀上。”
一听又要测怀孕,林涧心情顿时不好了。
天天测什么测呀,她又不是蟑螂,几分钟就产一大堆卵……
不过伽叶是奉祝郡的命令,林涧不好为难他,只好伸出手来悻悻道:“好吧,测一下。”
少年脸上闪过一抹羞涩,正当他隔着窗棂,轻轻握住林涧的手,把红线缠上去的时候,林涧却突然被人拽了回去。
“不需要。”
陆怀沙站在她身后说,“我会给她看。”
林涧转头看他,“你也会看?你会看什么?”
陆怀沙握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看了半晌道:“没怀上。”
林涧实在好奇,忍不住又说:“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没怀上?”
“你不信我?”
陆怀沙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他一把将林涧从窗边拽开,二话不说就掀起了她的上衣。
“你你你干什么?”林涧慌忙就要去揪衣服,“你怎么大白天掀女孩子衣服呢?”
她想把手抽出来,奈何陆怀沙手上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她用尽力气也没把手扯出来。
这功夫陆怀沙已经将手掌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林涧忽然觉得一阵热流涌入体内,她忍不住咬住嘴唇,轻轻嘤咛一声。
这时她惊奇地看见,自己的肚子里亮起了幽蓝色的荧光,像是照了一个立体的x光片,腹腔清晰可见。
“如果怀上了就能看出来。”陆怀沙指尖按过她的肌肤道,“即便是未成体的胎儿也会有不一样的颜色。”
林涧正想问问这是什么原理,却听见窗外的伽叶突然道:“圣女之前不是想问我藏音的事吗?我可以带您去她的房间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
伽叶:讨厌一些对圣女没有分寸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