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楚虞推门而入,入眼便看到孟元明穿着那身裙子,正一脸阴郁地站在窗前,虽然他脸色极臭,可人靠衣装的加持,竟衬得他气质如兰,身姿蹁跹,若是他能笑一笑,真真清水芙蓉。
楚虞收回视线,拿起案桌上的脂粉朝他走去,孟元明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顿时面色一黑,夺了她的脂粉扔出了窗外。
“裙子我已经勉为其难穿上了,脂粉我是决不会涂的,你再得寸进尺,我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出门。”
“好吧好吧….....”望着他深沉的面容,楚虞无奈地应下,随后目光又看向他光溜溜的发髻,立刻从自己的发髻中拔出两枚玉簪,眼疾手快地插进了他的发髻中,安慰道,“这簪子和你的裙子很是相配,戴上吧,你脸够素净了,总不能头发也素净吧。”
孟元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想再多费口舌,径直走出了门外。
楚虞连忙跟上去,生怕他再次出幺蛾子,给她表演一个大变活人,那她一早上的撒泼打滚,可全都白费了。
.......
将军府的马车早就在正门外整齐地一字排开,前有护卫后有仆妇,浩浩荡荡十分有气势。
安氏领着几名略有年纪的仆妇,缓缓而至,楚虞连忙拉着孟元明给她行礼,一瞥见安氏不悦的目光,她连忙将孟元明塞上马车,让姨母眼不见为净。
马车沐浴着朝阳,朝太守府驶去,半个时辰后悠悠停下,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声响,楚虞掀开帘子,只见周围大大小小的马车排成一列,无数个气质姣好,姿态高贵的夫人闺女被搀扶而下。
楚虞欢喜地四处打量,目光看向一旁静坐的孟元明,只见他神色黯然,目光沉重,一副上坟尽孝的模样,她瞬间面色一沉,笑容戛然而止。
“待会进了太守府,你可不能一直绷着脸,简直给人添堵。”
“我不爱笑,你若怕我得罪人,我就呆在马车不下去。”
楚虞:“….....”
她捂着胸口重重地喘气,宽慰自己莫要和这个乡野村妇计较,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她。
此刻安氏的咳嗽声从帘外传来,楚虞连忙拽着孟元明起身下车,两人恭敬地跟在身后,一同被迎入太守府。
许太守镇守柳州数年,在他的庇佑下,柳州一直风调雨顺,没有受到贼寇骚乱,所以许太守一直颇有威望和敬重,今日在柳州的官眷无不出动,既是尊敬也是荣幸。
柳州民风豪放,所以设宴并未男女分席,而今日太守夫人邀请的官宦家眷也多是相识之人,楚虞走近庭内便看到无数衣着华丽的贵女王孙相谈甚欢。
安氏叮嘱了两人几句,便笑着朝相识的闺中夫人打招呼,楚虞拉着不情不愿的孟元明四处寻找眼熟之人,可惜打量一圈并没有看到旧日友人,只能意兴阑珊地拉着孟元明选了个宽敞的位置入座。
听着周围女子叽叽喳喳的谈笑声,孟元明仿佛置身于圈养数千只鸭子的农场中,聒噪而心烦。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认命似的自斟自饮,余光瞥见了一旁神色怏怏的楚虞,不禁冷笑出声。
“楚姑娘迫不及待地赴宴,我还以为你友人无数,没想到也只能傻坐在此。”
“你!我交好的密友今日不得空来,况且我今日是带你来见见世面的!学学出身高贵的女子言谈举止,一颦一笑,改改你的乡土气息。”
楚虞拢紧了袖中的拳头,言之凿凿。
看着她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挽尊,孟元明笑得意味深长,慵懒地“哦”了一声,敷衍地点点头,笑道:“领教了,今日也算见了世面了,我这会也累了,想走走醒醒酒,楚姑娘自行方便吧。”
说完也不等楚虞同意,他直接扶着案桌起身往后方的幽静小路走去,楚虞见状气急败坏地跟过去,愤愤警告道:“这是太守府,不是你长大的乡野,莫要乱跑,小心惊扰了宾客。”
孟元明并不搭理,径直悠闲地踱步,这样的宴会他虽然不爱参与,可也知道其中的玄妙。
今日太守府广邀友人,大开宴席,自然会料到宾客散步闲聊,怕是早早地清理无关紧要之人,若真有去不了的地方,肯定也有下人把守,又何来冲撞宾客?
这丫头,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前面好吃好喝的你不要,跑到这里干什么?”楚虞追上来拉住他的袖子,不满地瞪着他。
“曲径通幽处,外面吵得我耳朵疼。”想起那些聒噪的少女,孟元明嫌弃地扯了扯嘴角。
“聒噪?”
楚虞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是个怪胎,闺阁女眷遇见了密友,三五成群闲聊怎么叫聒噪,大家都正值青春活泼的年纪,难不成个个要和他一样,天天板着脸不发一言,简直像守了十年八年的寡。
哼?我看狐狸精十有八九是嫉妒她们,故意装出冷若冰霜的模样。
“行了,别乱走了,太守府庭院纵横,你可别迷了路。”楚虞拉住他的袖子,不满道,“这里风景不错,你歇会吧。”
孟元明打量一圈,不远处正看到一个凉亭,两旁有一个不小的人工湖,无数鲤鱼正悠哉穿梭在水中。
是个清闲的地方。
他悠哉地踱着步子走过去,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开始欣赏起风景。
......
不远处的阁楼上,两名衣着光鲜的男子临栏远望,一人神色傲慢,一人浅笑淡然。
“咦,哪家的姑娘怎么跑到这儿?不应该挤在前厅的席面上供母亲打量吗?”
傲慢的男子一改漠然的态度,露出好奇:“今日母亲为大哥相看新妇,依大哥的贤名和咱们太守府的威望,怕是柳州的女子无一不挤在前厅表现贤良淑德,怎么会来这呢?”
“不许胡说。”
浅笑的男子严肃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却不知不觉看向不远处坐在凉亭中的身影,他自诩风流倜傥,虽然弟弟说得有些夸大,可他也觉得柳州的姑娘都应该倾心自己才是,怎么会有人躲在这?难道是故意避着母亲吗?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笑容敛去,眼神更加幽深地打量远处,不多久,看到凉亭中的女子转身的侧脸,他顿时双眼瞪大,神色震惊。
这姑娘不是数日前在明月楼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自己还曾赠她点心,她那日匆忙赶路都没有道一声谢,今日她怎么来了?
许颂清略一思索,立刻转身下了楼,身后之人追赶不及,大喊道:“大哥,你去哪?”
......
楚虞站在凉亭不远处发呆,想着待会用什么借口将他再拉入前厅,又苦恼今日赴宴的贵女艳丽如云,可情敌一脸清汤寡水,怎么能引起眼光高挑的公子们注意,那今日岂不是白忙活一通。
她正惆怅不已,打着哈欠时,就看到一男子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快步朝凉亭奔去。
咦,这是谁?
怎么走进凉亭里了?
难道是天助我也!
楚虞顿时眼冒金光,激动地赶过去准备探听。
“这位姑娘,你可还记得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孟元明一跳,他猛然转过身,只见一个面生的男子正容光焕发地望着自己,胸口还剧烈起伏,显然刚刚跑了一段路。
他飞快地思索了一圈,然后毅然摇头:“我不认识你,你估计记错人了吧。”
“不会!咱们在明月楼见过,你出门前我让小厮赠与你点心,咱们还对视过,你难道不记得了?”说话之人先是激动,随后又变得失落,一脸黯然。
孟元明蹙眉沉思片刻,隐约记起有这段经历,诧异这人竟然还记得如此清楚,不免忧心忡忡地往后退了退。
这家伙,可别对自己发什么春,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总不能为了隐藏身份搞什么风花雪月。
“抱歉,明月楼我去过多次,并不记得与你对视过。孤男寡女待在这也只怕惹人非议,我先走了。”孟元明冷声说完,正欲离去,楚虞却不知从哪蹿了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哪有什么孤男寡女,我陪着你在这,不会有人说闲话的。”楚虞换上一副温柔笑脸,余光有意无意地盯着一旁的男子打量,见他一脸痴情相,不由得暗暗窃喜。
刚刚两人的话,她听了个大概,暗道天助我也,不过这男的什么眼光,怎么喜欢上丧气脸?
有了楚虞相助,许颂清又开始纠缠介绍:“姑娘莫怕,我是太守长子,姓许名颂清,只是想和姑娘做个朋友,以后也好以文会友。”
太守之子?!
那不是今日这场簪花宴的主角吗?
太守夫人不正是为他挑选新妇吗?
楚虞神情复杂地盯着孟元明,不懂他哪里的魅力一来就能迷倒太守之子,难道男人都喜欢他这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丧气脸吗?
“我对诗文一窍不通,怕让许公子失望了,我要去茅厕,告辞。”
孟元明打断许颂清的温言软语,神色冰冷地转身离去,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冷了许多。
楚虞盯着许颂清黯然的神色,连忙安慰:“许公子,我这个朋友一向嘴硬心软,他只是不善诗词,害怕你嘲笑他,你别多心——”
楚虞叮嘱完意犹未尽地离去,转眸的刹那看到许颂清的双眼顿放神采,盯着孟元明的身影一眨不眨。
这眼神,嗯,有戏。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失忆后世子沦为男佣》求收藏!
【贪生怕死小财迷X软萌温柔小奶狗】
孙月清从小过得清贫,唯一的梦想就是:长命,百岁,嫁给好郎君。
她为了梦想不懈奋斗,不吝啬做好事,前提是这好事能给她带来巨大收益。
这日,她在山脚下捡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孙月清打量几眼:衣服华丽,玉佩很贵,那这人得救!
她美滋滋地将人带回家,重金给他买药请大夫,梦想着等他醒来报恩:姑娘,无以为报,赠你千两银子吧。
不久,人果真醒了,只是一问三不知,失忆了。
她十分崩溃:“骗子!还我十两银子!”
……
从此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奴役少年,可他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干活却十分笨拙:洗碗碗摔了,砍柴斧头裂了,洗衣服衣服掉水里……
孙月清压住怒气,深呼吸道,“欠我十两八文……十两十文……十两二十文……你去死吧!”
“抱歉,我不会。”,少年愧疚委屈道。
“那你会什么?干饭吗?废物!我要你何用!”
少年咬唇,默默拿起斧头,笨拙地砍着,“月清你别生气,我会认真学的。”
半年后,少年被调养地劈柴采药无所不能,却在某一日想起来自己真实身份。
他欣喜地着孙月清,面色严肃,“我想起来了,我叫沈谦,是安国公世子,你随我回去,我重金酬谢——”
“啪!”,他觉得脑袋一昏,接着传来孙月清的讥笑,“你还国公世子,那我就是皇帝老婆。快干活!”
再后来的一天,孙月清采药归来,就看到县令带着一群侍卫,对着少年又磕头又下跪。
她惊恐地捂唇,“难道这人真是侯府世子……”,又想到这段日子对他的打骂驱使,吓得当即跑路,连包袱都没带。
后来,沈谦将她找了回来,不解道,“月清,你跑什么呀?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呢?”
“报答?”,她欲哭无泪,你要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