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扫把星

“呀!他大舅回来啦?这可是许久未见啦!瞧瞧这福气相,省城生意指定大吉大利生意兴荣!”

俞麻很是欣赏的将黎尤上下打量一番,说罢自个儿呵呵笑起来。一双老眼转了转,越看黎尤越觉满意。

眼见突然窜出来的老妇人,黎尤立马绷着脸,抿着唇,许久才不情不愿自喉底应一声:“嗯。”

拉着黑脸,再不去理会她。

转脸却见一对母女迎面而来,黎皖姝柔和软音颇为惊喜唤道:“咦?大哥!”

见着来人,黎尤变脸比小娃儿还快。原本黑垮的脸瞬间亮堂起来,眉开眼笑与二人打着招呼:“母亲,阿姝。”

未等二人发问,他便先行说起来:“此次天灾实属突然,你们信上虽报了平安,可我终究还是不放心,这才特意赶回来。谁想刚进门便听闻沐哥儿身受重伤,我便先行过来探望,这才误了去给母亲请安的时辰。”

陈红玉拍拍黎尤的臂膀,眼中尽显慈爱:“母亲知道你有心。跟你说过家里一切安好,什么也不缺,你偏是不信。你且想想看,母亲何曾骗过你?你看你,带着孩子这般奔波,平白遭这些罪。”话落,频频摇头叹息:“你啊,打小便倔,听不进去劝。”

嘴上责备着,却满眼笑意。

原配的几个孩子算是陈红玉一手带大的,她也确实视他们如己出,几个兄弟也皆一片孝心。这让陈红玉深觉以诚待人,终得回报。

陈红玉出身名门,可家宅却不甚安宁,尔虞我诈见得多,便免不了多思。

在那样的环境里,她自己悟出不少道理,深知要想真正留住男人并不可只一味争其宠爱。

人人皆有心,没有谁生来便是恶人。所谓的坏人,不过是与自己思想和做派相左之人。所以她从不轻易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先给彼此时间相互了解再决定往来与否。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

几个孩子不仅敬重她,也甚是疼惜异母所出的妹妹。

“今次回来怕是待不了多少时日吧?省城那边可有交代好?要我说,你们还是搬回来的好,省得我们挂心。咱们黎家不缺那点银子,你何苦这般卖命。”

一席话说得语重心长,言罢,含笑的眉眼现出一抹惆怅。

黎尤在省城做的也是酒楼生意,他自小天赋好,又喜专研,一手厨艺也是人人称绝。但他心也大,又自有主意,不甘于埋没在沿淮镇这样的小地方,好厨艺还要被父亲打压。

好在去了省城还真叫他闯出一片天来。

他是个孝顺的,虽去了省城,却从不提分家之事,甚至每年所赚的银子也会全部充公。

一旁的俞麻听罢陈红玉的话首先不同意:“那不能!省城多好的地方啊!他大舅听我的,在省城好好混,定有大出息的!”

说的信誓旦旦。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便扰了难得的温馨一刻,真真煞风景。

黎尤不欲理她,可她又是阿妹的婆母,也是外甥们的亲阿奶。偏生他是真不待见此人,连面子活也不想做,干脆道:“阿姝,你随我到外,我有话讲。”

说罢便先行离去。

待到黎皖姝靠的近了,黎尤面带愁容,问道:“我看你憔悴不少,她可有再为难你?”

黎尤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俞麻。有这么一个婆母,妹妹嫁去后并不如意。早年两次小产,可把黎府上下愁坏了。黎申甚至带头去到俞家,强行将妹妹接回家养着。

他们就这一个妹妹,往日宝贝得紧,哪堪被那般磋磨。

黎皖姝摇摇头,目光坚定:“我过得很好。”

过得好是真的,她更不希望大哥身在省城还总挂心她这边。

“大哥希望你说实话,如果过得不好咱就回来。”顿了顿,补道:“孩子们也带回来,哥哥们养着你们。”

黎尤是爱操心的性子,凡事也喜欢未雨绸缪,每每一见苗头不对便立刻准备几条后路。这样的他也给足了黎皖姝安全感,她知道娘家永远是自己最坚实的后路。

“大哥放心,若有难处我定第一个找母家,现今我一切都好。”

见妹妹目光坦诚说得坚定,黎尤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今次我自省城购了许多粮食回来,过会儿我便差人往渔村送几车。”

黎尤想的是,黎府毕竟距离关丘渔村有些距离,若出了什么事,总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他便是要施恩于关丘渔村,若有个万一,妹妹也能多些助力。

当然,没有万一才是最好。

黎皖姝心知长兄所做一切全是为自己打算,她也劝不动长兄,便盈盈一笑:“嗯,关丘渔村的乡亲们一定感念于心。”

如此,长兄便能心安。寝食难安的滋味不好受,她懂的。

这边事情很快敲定,屋里却又生出事端来。

俞苗发现三姐姐那个新买的好漂亮的簪子不见了,难怪三姐姐蔫蔫的耸拉着脑袋。

“三姐姐,你的桃花簪子呢?”

经她一问,大家纷纷将视线移至俞香身上。

俞香原本垂着脑袋搅弄袖角,猛的被问一嘴不由愣怔。再抬头,眼眶已湿润发红,哀怨的向俞麻看去一眼,又默默垂下头,一言不发。

陈红玉在旁目睹一切,当下便知发生了何事,看小丫头胆怯的可怜相,陈红玉想起外孙女刚得到发簪时开心的模样儿,忽然怒从心头起。

“告诉外祖母,怎么回事?”

生怕吓到外孙女,陈红玉尽量缓和情绪,软音询问。

她仔细叮嘱过侍候的丫鬟,一定好生侍候,若有异常需立刻禀告。既然没有得到消息,定然是亲家母背着丫鬟把香姐儿的簪子夺了去。

眼看事迹要败漏,俞麻一双老眼不安的转了转,迈开脚步便要走出屋子。

“阿奶。”

却是被俞沐喊住了。

她脚下一顿,僵着身子半天不敢转过身。

想起沐哥儿昨日所言,她忽然后悔昨儿夜里所做之事。

昨日用罢晚膳,她想起那日亲家母带几个女娃儿前去采买首饰,光几样饰物便花去百来两,看得她实在眼红。

香丫头一向胆小不吭气儿,她便在睡前打着看望孙女的明目去到香丫头的院子,寻个借口将丫鬟支开,连哄带骗找香丫头要走那只簪子。

她琢磨着年底得将三女儿的亲事办咯。三女儿虽敬重长嫂,待她却也是孝顺的,她就想着多给她整点陪嫁,去了婆家也能多些底气。

本来顺当的事儿,偏偏跳出小杂种来坏事!

扫把星!

俞香果然如俞麻所料,半天不敢吱声。结果反是二姑娘俞乐看不过眼跳出来指控:“我知道!是阿奶,她昨夜找香姐儿把簪子要走了。”

俞麻心下一惊,没想到老实本分的香姐儿竟将这事讲给乐姐儿听!乐姐儿一向心直口快,自然要将她供出来!

却是不知,俞乐之所以知晓,是因她睡前总要再去看看香姐儿,生怕她身子不爽利。

昨日便是让她撞见阿奶笑呵呵自香姐儿屋里出来。

阿奶待孙女鲜少和颜悦色,在她还小的时候,阿奶就经常不问自取拿她的玩物去给其他几房的哥哥弟弟。

之所以取走她的,是因她的玩物全是男娃儿喜爱的。诸如木剑、弹弓等。

阿奶这般行径就很讨厌。

待她见着香姐儿后,发现她竟闷在被子里哭成泪人儿,细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何事。

她想去找阿奶理论,可香姐儿硬是拽住她不让去。如今逮着机会,她可不就把实情给抖出来,包括阿奶夺走簪子的用意。

“瞎说什么!”

事迹被俞乐抖出后,俞麻仍死不认账。她自然不能说簪子她是拿去要给女儿做添妆的,既然没办法将事情化掉,那就寻个别的借口。

“小娃儿不懂事乱学舌,我这是帮香姐儿收起来,她还小,万一丢了咋整。”

“我没有乱说,阿奶就是要把簪子拿去给三姑姑做添妆!”

俞乐哪是服软的性子,哪怕阿奶已经扬手欲打她,也丝毫不肯示弱。

“亲家母怕不是糊涂了,哪有侄女给姑母赠添妆的理?”

陈红玉将俞乐拉至身后护着,与亲家母怒目相视。

亲家母这般不着调的处事之风如何掌家?!

“阿奶,家中何时穷得出不起三姑母的嫁妆钱?”

俞沐淡淡接口,不再给阿奶狡辩的机会。以他对阿奶的了解,乐姐儿所说十之八九属实。

阿奶真是越发糊涂了,这个家再不能由她胡作非为。

“不说别的,先前每月光捕鱼便有百来两进项。一大家子吃穿用度虽用的多,也不至于未有盈余。阿奶可是在哪处出了差错,以至于如今竟连三姑的嫁妆钱也出不起?若阿奶管账吃力,倒不妨让母亲来为您分忧。”

作者有话要说:意料之中的毒榜

想说没事,我很坚强

可是可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扑腾不出水花的扑街表示好乏力,嘤。。。

宝子们还在吗?还在吗??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