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震惊的换成了家主们。
大概栾如虽然脾气差,但总归在长辈面前还是客气的。
但荧惑不,她招人烦的本事敢说第二,就没人能争第一。
于是又十分理直气壮地重申了一遍:“不想教,也不想解除婚约。”
姜家主问:“阿如为何这么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荧惑随口敷衍着。
她总不好当着清正宗所有人的面突然对岁云岐激情剖白,这样别说对方不再愿意搭理自己,恐怕还会把那几个小孩也惹毛,于是她换了种说法。
“我可以退一步,继续教书,但是婚约不解除。”
荧惑迎上姜家主和方家主愈发阴沉的脸色:“因为我不愿意。”
文家主很是好奇:“阿如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岁云岐听后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怕她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满不满意,这都是我的事,能不能成也是我和岁云岐商量,”荧惑慢悠悠地说,“要被长辈的心血来潮决定终身大事,恕我不同意。”
说完,她对着少年抬了抬下巴:“对不对?”
岁云岐收起一瞬的慌乱,点头道:“这的确是我们的事。”
少年这句话原本算得上是违逆,但岁泓央听后却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笑意:“那么教书这件事就先确定下来吧,至于婚事,栾家主尸骨未寒,现在并不急。”
岁泓央都这么说了,这事就算结束了。
消息传出去,那三个曾经惨遭栾如嘲讽的小孩子还挺高兴,他们对荧惑印象转好,巴不得借着学习的名义厮混在一起。
许甦也莫名其妙高兴,管他发生了什么呢,反正是个喜事。
荧惑和岁云岐并肩从议事厅走出来。
她看了对方一眼,突然说:“你好像很难拒绝别人。”
岁云岐刚恢复成冷峻淡然的少年英才模样,听到这句话,又露出茫然表情。
荧惑问:“姜家主要给你随便换个未婚妻,你难道求之不得?”
岁云岐连忙道:“不,不愿意。”
“我知道你也没有想和我成婚的意思,”荧惑摆摆手,十分看得明白,“但你今天要是不拒绝,他们就默认你同意了。”
荧惑道:“所以拒绝很重要。”
岁云岐听着,若有所思。
“比如那几个老——老前辈,让你做讨厌的事,你就要拒绝,”荧惑差点把老不死的说出来,连忙改口,“不高兴就说,你不说是没人会听你意见的。”
岁云岐点点头:“我知道了。”
荧惑看少年一副认真答允的模样,心情不错。
“后天给他们仨上第一堂课,我们要去雁山放纸鸢,你来吗?”
岁云岐很明显不明白上课和纸鸢的关系,想了想,严肃道:“不去。”
荧惑被气笑了,对着少年勾勾手。
岁云岐停下脚步,看她。
“拒绝我无效,”荧惑完全不讲理,“后天早上见!”
知道要去放纸鸢,文天是震惊的。
原本她已经准备好了书本,打算好好学,争取期末考过沈空阶。结果突然被通知不上课了,出去玩,想修道必须先感受大自然。
虽然她明白自然是道和术的一部分。
但是看着眼前丰盛平整的草甸、如镜无波的湖面还有远方起伏延绵的山脉,文天忍不住感慨:这也太自然了吧!
雁山虽然叫山,其实并不高,山顶还有一片湖。
初夏天气清凉,不少人来此处踏青。
岁云岐原本想在家练剑,但架不住荧惑三番五次地邀请,而且大有“你不来那这群孩子就给我滚去抄书一百遍”的意思,他不得不来。
他来,那许甦就跟着来了,然后文姣姣也来了。
“早就该出来转转了,”荧惑道,“雁山这么好的风景,你来过几次?”
岁云岐问:“练剑算吗?”
荧惑好奇道:“什么时候?在寒烟湖吗?”
岁云岐摇头:“在抱风潭。”
雁山山顶有寒烟湖,山腰处有一极寒的地方,就是抱风潭了。
这个地方因为地势会直面冬日的凛冽北风,潭水幽深而安静,哪怕冬风逡巡也不会泛起波澜,倒像是个温柔的怀抱,接纳迎面而来的寒冷,所以叫抱风。
岁云岐道:“我在这里练成了酌海窥天。”
荧惑目光闪了闪,有些意外。
酌海窥天一剑破青霄。
这是他十八岁时练成的剑,别说当初这一剑威震八荒,就连她远在魔域也听过这响亮的名号。只不过那会儿她压根没当回事,只当是清正宗的自吹自擂。
后来剿魔大战时领教了它的雷霆万钧之力,荧惑才有些服气。
毕竟这酌海窥天剑,没个八九十年的功法是用不出来的,寻常人想学它,最多只能学到些皮毛招式,而岁云岐参悟它时却只有十八岁。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心想,你怎么就生在了清正宗呢?
少女的目光太过炽烈,岁云岐想忽视也不行,只好问:“怎么了?”
荧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仰慕你。”
岁云岐连忙狼狈地移开视线,决定不再随便发问。
许甦在旁边听着,一口糕点险些呛死,他咳嗽半天,还不忘摆摆手,让聊天的两人不要管自己:“聊你们的,就当我死了。”
“就这里吧,”荧惑毫不在意,没心没肺地找了片草甸,既远离人群,又在树下,十分适合休憩,“我带了蜜酒,还有糕点。”
这些以往都是槐川准备,她学得有模有样,饮品甚至被冰着。
“这是冰咒符?”文天扯下酒瓶子上的符纸,“你居然用它冰酒?”
荧惑点头:“是啊。”
文天把符纸翻来覆去地看,很新奇,还从来没人这么玩过。
她转念一想,又到:“不对啊,你没有修为,是谁帮你催动的?”
荧惑指了指岁云岐,后者不为所动,一脸淡然地将糕点拿出。
“行啦,”等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她一拍手,安排道,“想留下吃东西就吃东西,不吃的就去放纸鸢吧,我们原地解散。”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听眼前少女说出这话,姜咫还是觉得十分怪异,他手中拿着个沙燕纸鸢,确认道:“你确定吗?这就是今天的课?”
荧惑点头,然后挥挥手:“快去玩吧。”
沈空阶不放心道:“你不会告诉家主们吧?”
荧惑微笑:“再废话现在就跟我回家。”
姜咫大叫:“不不不,我们现在就去玩!”
毕竟还是年纪小,三个人立刻欢天喜地放纸鸢去了。
送走了小孩,荧惑刚想和无惧剑主沟通感情,一扭头,文姣姣正不悦地盯着自己看。
荧惑:“……”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姑娘,目前看来只是个骄纵的文家大小姐,虽然在同辈里也算是修行得不错的,但在魔尊面前很显然不够看。
岁云岐要是对她也有意思呢,那她倒是也不介意做个棒打鸳鸯的恶徒。
但偏偏少年没这个意思,这一路走来俩人仿佛是陌生人。
这就尴尬了。
于是荧惑和少女对视了片刻,很和善地问:“看我干嘛?”
文姣姣神色愠怒地攥了攥拳头,也不碰这些准备好的饮品和茶点,“阿如,你不是说要学功课吗?为什么带他们来玩?”
荧惑喝了口茶:“你怎么只想着玩?”
文姣姣愣住了。
“你看,这个地方有什么?”荧惑问。
少女下意识往四周看:“山……水草木?”
荧惑道:“自然,这都是自然。”
文姣姣重复道:“自然?”
荧惑解释:“修道是修什么?说白了就是修自然,但以往的自然都是在书本里学到的,可以说是一种自发的状态,对吧?”
文姣姣呆呆地点头。
荧惑趁热打铁,继续道:“但是万物生发都有自然,你必须先感受这些,知道风怎么来,水生什么,云雾聚散的规律,然后才能将它转化成自己的道和术。不然一个只在书本里见过‘自然’二字的人,修什么道?虚空修吗?”
这下不只是文姣姣,连许甦也听呆了。
岁云岐似乎也在思考这些话其中的道理。
这些当然是她胡诌的啦。
作为魔尊,这点骗小孩的本事没有,那她怎么在魔域混?
“可是!”文姣姣见岁云岐没提出异议,便不高兴起来,“可是你先前说,书中有万物,书才是唯一的道理,只有书不会骗人,现在不认了吗?”
“那是因为听这话的人不读书。”荧惑道。
这话很显然就是栾如对文姣姣说的,被荧惑点破,少女顿时面上讪讪。
她郁结地看了旁边的白衣少年一眼,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奇怪:明明阿如不会和她辩驳这么多,曾经她们在一起时,她其实并感觉不到阿如有多么聪明……
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还在生自己的气?
许甦吃了半盒糕点,忍不住道:“你也太厉害了,懂这么多。”
荧惑道:“有例子嘛,无惧剑主就是在抱风潭悟剑的。那剑叫酌海窥天,若是没有水没有天,还悟什么?”
回忆起顿悟这剑法时的心境,岁云岐只记得当初是个长风凛然的深冬,他的神识跟着风四向延伸。直到潭阔如海,山接穹窿,他灵智清明,使出的那一剑才有了彻天撼地的感觉。
的确是和所处环境有关。
“栾姑娘说得有道理,不只是剑法,”他道,“五行术更是如此。”
许甦立刻道:“正好,天天不想练剑,让她试试五行术。”
荧惑懒得再编了,起身道:“走吧,陪我去放纸鸢。”
她一指沈空阶的那只沙燕:已经放得很高了,被风扯着还在继续上升。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就拽着他的袖子,向一旁走去。
岁云岐从未与同龄少女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向玉雕般纹丝不动的神情中满是慌乱。
而对方才不管这些,递来另一只纸鸢叫他拿着。
“一会儿我跑起来喊你,你就放手。”
不知怎么,岁云岐忽然想起前几天对方教他“拒绝”、又教他“拒绝无效”时的模样,于是干脆地放弃了挣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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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唯一继承人》
星历1745年,帝国覆灭,联邦成立,各种族欢天喜地迎来新气象。
在这喜悦氛围中忧心忡忡的只有千淮,因为她知道,各大星系气数将尽,末日就要来了。
穿书十年,千淮可以说是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原因很简单,她是《唯一的机甲驾驶员》这本书里的头号炮灰:帝国的小公主。开局就死了,从头到尾加不到一百字的描述,完全就是背景故事里的镶边角色。
但……千淮想,既然都穿书了,自己又游离在主线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想想办法对抗末日?没成想原书男主发现了她的身份,一纸通缉令,让她从星际海盗不知名的小马仔,摇身一变,成了宇宙里的头号通缉犯。
千淮自此开始东奔西逃,决定翻脸。
星历1750年,联邦不断扩张,势力深入宇宙各处。
同时,各大种族纷纷投靠联邦,发誓效忠。原书男主也已成为第一元帅,正在替联邦扫清一切障碍,成为全星系的主宰。
而昔日的帝国余孽、此刻的海盗女王却忽然杀了回来,她用机甲炮口对准联邦,顺便对准了当年坑过自己一把的原书男主。
千淮: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唯一的帝国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