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的赵文钦面黄肌瘦,精神萎靡,好似风大一点就能把他吹飞起来。
这真的是小说里描写的那个“温润如玉、谦谦公子”般的江湖神医吗?
殷隋玉问:“哪个赵哪个文哪个钦?”
李之槐解释:“走字赵,‘荐棘校文钦藻思’之文钦。”
殷隋玉:“荐什么思什么?”
李之槐:“文士之文钦佩之钦!”
殷隋玉:“哦哦。”
李之槐:“……”
我恨文盲!
殷隋玉对李之槐的白眼习以为常,她在打量赵文钦。
抛开气色,赵文钦的骨相还是十分端正的,就是瘦得脱了相,殷隋玉决定把他先打个戳,戳上就标:神医嫌疑人。
赵文钦自然察觉了殷隋玉的打量:“世子有话要说?”
殷隋玉想了想:“你吃了吗?”
李之槐:“……”
她是真的有病。
赵文钦却摇了摇头,诚实说:“还未。”
殷隋玉于是一把薅开李之槐,带着赵文钦进屋入座。
等赵文钦把睡着的熊孩子安置好从里间出来,殷隋玉盛情邀请他:“随便吃,别客气。”
李之槐坐在一边,咬牙切齿:“这话该我说吧。”
殷隋玉不理他,挑着看起来不错的菜色尝了几筷子,状似随口问:“文钦可懂医术?”
赵文钦筷子一顿,摇头:“我不通医术。”
殷隋玉:“一点也不?”
赵文钦犹豫:“知晓些常见药材的功效?”
殷隋玉:“望闻问切?把脉针灸?”
赵文钦:“一窍不通。”
李之槐在一旁看得迷糊:“你问这些做什么?”
殷隋玉糊弄他:“我爱算命,不行?”
“吱呀”
门被推开,殷隋玉循声瞥过去——楼籍站在门口,眼睛亮闪闪。
殷隋玉扶额。
楼籍激动且兴奋地走进来:“sh……唔,您算出什么了?”
一下子,屋子里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殷隋玉身上,她艰辛咽下一口笋。
不是,楼籍星星眼就算了,李之槐为什么也眼睛布灵布灵的啊?
殷隋玉觉得不能让这个误会再扩大范围了:“你们听我解释。”
楼籍:“嗯嗯!”
李之槐:“你狡辩吧。”
赵文钦:“您请说。”
殷隋玉:“……”
殷隋玉破罐子破摔道:“没错,我就是一个神棍!”
楼籍激动:“您终于承认了!”
殷隋玉:“呵呵。”
赵文钦点点头:“原来如此。”
李之槐在信与不信之间疯狂摇摆:“表弟,你不会信了吧?她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说你会医术吗,你哪里会什么医术,可见她就是胡扯的。”
赵文钦说:“我近日正在学医。”
李之槐:“你不是只知晓些常见药材效法?”
赵文钦:“刚背完《本草经》、《难经》、《内经》……”
殷隋玉:“……”
可能这就是学霸的谦虚吧。
只会一点点(错误)
只会亿点点(正确)
殷隋玉直觉,此赵文钦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日后的江湖神医!
赵文钦忽而起身对殷隋玉行了一礼。
殷隋玉顿时警惕:“做什么?”
赵文钦说:“您说您是神算,文钦冒昧一问,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吗?”
殷隋玉看了李之槐一眼。犹记得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还是哭着问的。
李之槐显然秒懂殷隋玉这个眼神的意思,他想起他问完殷隋玉这个问题的第二天,他的姐姐就“复活”了。
“……”李之槐心情复杂,“为何突然问这个?”
赵文钦扫了圈屋中几人的脸,犹豫道:“我怀疑……我母亲不是我母亲了。”
“?”
“??”
“???”
李之槐最震惊:“表姨怎么了?”
赵文钦自然知道能被李之槐请到此处来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犹豫了片刻,不再顾忌:“我在外游历三年,不曾归家,只偶与家中有信件往来,母亲不会写字,她给我的书信一般都是由父亲代写,是以我一直以为家中一切无恙。”
“三月前我归京,回家后,我发现……母亲她性情大变。”
“母亲向来是个温婉女子,性情和善,从不轻易与人生气,可这次我回家后发现家中奴仆几乎全换成了我未曾见过的生面孔,母亲……性情变得易躁易怒,动辄打骂下人,摔杯撂盏。”
“对我也很生分。我本以为是因为有了弟弟的缘故,弟弟年幼,她无暇顾及我也是常理。可我曾几次试探,发现她几乎不记得我从前的事。有一次我故意说错,她毫无察觉,还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屋子里三脸震惊。
李之槐回忆:“这三年……自从表姨生了弘儿后,鲜少与我家走动,一只手数得过来,我倒是未曾察觉什么……”
楼籍说:“听闻女子生育艰险受苦,是有人因此性情大变的。”
赵文钦摇头:“我本怀疑是相貌相似者的顶替,可细细观察后,她的样貌与我母亲一模一样,连耳后的小痣都一样,性情变化也就罢了,可若非掉包,我母亲的肉身还是她的肉身,但却被别的魂魄占据了呢?”
李之槐长嘶一声,抱紧了自己。
楼籍也有些惊诧。
肉身还在,灵魂却被顶替……这实在耸人听闻!
李之槐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为何会这么想?”
赵文钦说:“我本来只是以为母亲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致使性情改变的,毕竟三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以及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是几日前,我看了一本书,只觉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串联回京后与母亲的种种事宜,才有了如今这个猜想。”
李之槐和楼籍都好奇了:“什么书这样神奇?”
赵文钦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本书放到桌面上——
《雅俗集》
他刷刷刷翻到《抢夺那个白月光》那一页,向众人展示。
殷隋玉:“……”
从某个角度来说,李之槐家中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千金事件也是由这本小说引起、或者说传播的,李之槐一时间感觉非常微妙。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视线竟都落到了殷隋玉身上。
殷隋玉:“……看我做什么?有事找J……衙门!”
李之槐:“你不是说自己是神算吗?”
另两人期待地看着她。
殷隋玉憋了一会儿:“……天机不可泄露!”
她落荒而逃。
冲回崇文殿,微生骄果然还在。
微生骄从文书里抬头看她一眼,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跑那么急做什么?”
殷隋玉咕嘟咕嘟喝完水,心有余悸:“有鬼追我!”
微生骄:“浑说什么?”
殷隋玉凑过去,神神秘秘:“你记得我跟你说的‘魂穿’吗?”
微生骄捏了把她的后颈:“你清醒吗?”
殷隋玉被揪得缩脖子:“我是认真的,你听我说,我有一个朋友……”
这件事按理说是赵文钦的私事,可一来赵文钦是李胜年的侄子,二来他八成是原书中的那个神医……殷隋玉思虑过后,还是决定跟微生骄说这件事。
“所以说,你认为你那朋友的母亲,被人‘魂穿’了?”
微生骄表情十分平静地问。
殷隋玉点头。
微生骄好整以暇:“你相信鬼神吗?”
殷隋玉被他看着,莫名心虚起来,她小声说:“……我相信光。”
微生骄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殷隋玉:“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我不知道。”微生骄说,“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不懂,应该是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我不能给你答案。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看。”
殷隋玉:“我以为你会让我少管闲事。”
微生骄:“你不是说这是‘你一个朋友’的事?”
“哇!”殷隋玉感叹,“你是在给我指引人生吗?”
微生骄:“你不是很明确自己的人生方向?”
“这都被你看破了啊。”殷隋玉夸张道,“这一刻我竟然想喊你‘老师’了。”
微生骄准备说话的那口气刚准备提起来,就听她继续懊恼地说:“可我跟贺老是忘年交,按理说我该比你长一辈,我再叫你老师不就是岔辈了吗?”
微生骄差点被她气岔气。
他无语地把殷隋玉拖过来按着坐到书案前:“老实一点。”
殷隋玉怕挨拳头,乖巧坐好:“做什么?”
微生骄腾开桌面,抽了一张纸铺展开。
“看你的试卷。”
昨日考的试,今日国子监那边便将殷隋玉的试卷送来了。
考前殷隋玉被告知的是:不合格就要去国子监上学。
国子监早已开始使用数字记分,百分制的卷面,殷隋玉的试卷上放眼看去都是标红的圈或叉,触目惊心,但是林林总总加起来,她竟然顽强的爬到了六十三分!
殷隋玉满意地笑了。
微生骄眉头皱得死紧,作为一个优等生,他无法容忍非满分的试卷存在:“你还挺满意?”
殷隋玉说:“当然!我不用去国子监上学了!我超满意。”
“超满意?”微生骄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用语方式,不过从殷隋玉嘴里说出的话一向都很奇怪,但共同点是特别能表达心情。
感受到殷隋玉非常开心的心情,微生骄对她考六十三分的不爽稍微压下去了些许。
他默不作声抽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
“你的新学习计划。”
殷隋玉仔细一看,早、中、晚各增加了半个时辰,也就是每天增加了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殷隋玉:“!!!”
她大惊:“我不是考试合格了吗?”
“六十分,跟零分有什么区别?”
“六十三!我及格了!区别可大了!”
微生骄说:“没拿到满分,在我这里都是不合格。”
殷隋玉气:“那我去国子监上学算了呗。”
微生骄:“你敢?”
殷隋玉:“我殷隋玉这辈子最受不得激将法!”
殷隋玉蹬蹬蹬爬起来往外跑,微生骄没来得及抓住她,她就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看方向,像是打算去收拾行李去了。
微生骄头疼地按眉骨。
不就是让她多学习吗,也不知道她气性怎么那么大?
微生骄看面前的试卷,深觉自己教育失败,开始反思自己。
他打算研究一套适合殷隋玉的学习方法。
学习计划表被殷隋玉逃跑的时候带到地上去了,微生骄附身去捡,忽而他动作一顿。
书案下,不知何时落了一个小本。
微生骄认得那是殷隋玉的,整日随身带,时不时摸出来写上几笔,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人看。
就那么想跑?连随身小本丢了都没发现。
微生骄伸手捡起了那个小本。
作者有话要说:微生骄:每天学习时间增加三小时
殷隋玉:我讨厌你!
微生骄:考不到满分的人生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殷隋玉:就让我堂堂正正做一个废物吧!
作者:废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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