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现在没太多需要他做的事了,吃过饭,他便和连星一起去了河边,还是一个挺偏僻的地,完全避开了洗衣的人群。
这地方他还不够熟悉,是跟着连星来的,就见连星左拐右拐了几下,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银色的缎带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上方的山有些弧度,泼下的光亮溅在溪涧的石头上,间或有几滴迸溅出来,顺着绿油油的叶子往下滚落。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郑成安甚至有了一个猛子扎下去的冲动。
然而身旁跟着一个连星,他根本近不得这条河的身。
连星向来话少,他也不多说不让郑成安往前走的话,只是边走路边挤着他走,一直把他挤到了离河边远远的一棵大树下。
这棵树下有一块圆溜溜的石头,锃光瓦亮,像是被一村的人盘出了包浆,郑成安坐下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石头上贴合臀部微微凹陷的弧度。
郑成安:“……?”
“你这是做什么?我坐下了还怎么抓鱼啊?”
连星抿唇道:“我来就行。”
万一又掉河里就麻烦了。
害怕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神,连星紧跟着说道:“你好好坐着,我去找点树枝来。”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转身离开。
“诶?”
看着连星慌忙离开的样子,郑成安不禁莞尔,随即道:“好,那你快去快回。”
恍然间,郑成安有种身份错乱的诡异感,自己像是乖乖巧巧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明明他才是娶人回家的那个啊!
淦!
连星的力气很大,轻而易举便从树上折下一段坚硬的树枝,“咔擦”一声清脆爽利,郑成安看着那根有自己小臂粗细的枝干,觉得哪怕自己过去也不一定能一下折断,但连星却一副毫不费力、轻松无比的样子,让他不禁在想,连星得有多大力气啊?
不过转瞬他又释然,若是力气不大,他也不可能打到一头野猪回来啊。
连星又在旁边用锋利的石头磨了磨枝头,将其磨成长长的尖状,而后走了回来,路过郑成安的时候冲他笑笑,也不说话。
好一个安静的美男子,郑成安心道。
不过他并不会乖乖听话,而是主动接过了连星磨好的树枝,想要把连星按到他刚才坐的石头上。
但他按了按。
没按动。
“……”郑成安无奈道:“你昨天都没休息好,还是你去坐着歇会吧。”
连星摇摇头:“我不累。”而且现在精力充沛,让他再上山打头猪都行。
郑成安睁大眼睛,威胁似的望着他。
连星唇肉紧抿,对视了一会,最终落了下风,委屈地退了回去,坐在石头上看郑成安抓鱼。
郑成安兴致盎然,捋好衣袖和裤脚,踩进凉凉的河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肆意的玩过水了,甚至连怎么叉鱼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等到他认真起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钟,郑成安却猛然发现,因为自己方才的动作,身边的鱼儿都跑光了!
他又折腾了一刻钟,额头的汗都要冒出来了,然而还是没有抓到哪怕一条能塞牙缝的鱼。
郑成安有些挫败,尤其旁边还有自己的夫郎目不转睛的盯着,让他压力倍增。
他都不敢抬头去看。
“哗啦”一声,他站立的旁边突然有了波动,水光粼粼,泛起涟漪。
抬头看去,竟是连星。
下水之前连星把裤腿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肌肤,整个小腿一览无遗,结实的三头肌绷紧。
此刻他手中不知何时又磨了根尖锐的树枝,害怕郑成安责怪他下水,先发制人道:“我来帮你。”
郑成安泄气,也没有立场再说他,毕竟光靠他的技术,恐怕一上午都抓不到呢。
点点头,郑成安嘱咐道:“小心些,注意安全。”
“嗯。”
接着连星便认真起来,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原本柔和的气质霎时变得锋利起来,眼神凌厉如鹰隼,紧盯着猎物不放,一旦有鱼进入了他的视线,他就会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掌握住时机,锋利的枝干扎下去就崩出一团血雾,接着被流水冲开,浑身凝练如猎豹般敏捷的气势也仿若被流水冲开一般消散,他举着手中叉住的鱼向郑成安示意。
郑成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动作浮夸地拍手叫好:“这么快就抓到啦!连星好厉害!”
语气仿佛是在称赞幼儿园里得了小红花的小朋友,偏偏连星受用无比,还有些羞涩地垂下了头。
接下来的时间简直像快进一样,郑成安只觉得那些鱼儿在自己面前和连星是两副面孔,一副精得要命,一副蠢得要命,不然怎么解释连星啪啪啪的连叉三条鱼。
最后他都快抱不住怀里的鱼篓了,里面的鱼哪怕扎得浑身血淋淋也依旧不屈地挣扎跳动着,连忙道:“够了够了,连星别扎了。”
两人便都上了岸。
上岸后郑成安想从连星手里把其他的东西接过来,这是正常男性在面对心怡之人该有的殷勤,但连星把他的手按住了,还说出了本该由他说出的荷尔蒙满分的那句话:“太脏了,我来。”
郑成安心脏怦然一动,有种骤然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矛盾感,略有些局促般放开了手,讷讷道:“好。”
可这不应该啊,明明他俩都互通心意了。
他逃避般将视线移开,就看到了连星还裸露在外的双腿以及光着的脚,眉头一蹙,半蹲下`身,将连星挽起的裤子放下,又往旁边够了够身子,把连星脱在一旁的草鞋提了过来。
连星有些受宠若惊,本来夫君愿意为他俯身折腾这条脏兮兮的裤子就够让他不安了,但这不安中又有些难言的喜悦,哪怕有些不合适,他还是自私了一回,可郑成安竟然要给他穿鞋。
连星把沾着水底淤泥的脚往后避了避,太丑了,又宽又大,甚至还干硬得出现了裂纹,惶恐道:“别……”
“……脏。”
郑成安给他穿好鞋,不高兴地皱起眉:“哪脏了,以后不许再这样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