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曹玉春的语气态度,让心中对他不满的陶知墨和杨风袖也没法这时候怼他。
她们也想知道夏离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第一起凶杀案现场,是在服装批发市场,第二起案件,是在茶餐厅云集的街道段,第三起案件,是在一个住宅楼里。这三起案件的案发现场,对应的,分别就是衣、食、住……”
“所以第四起案件就是‘行’咯!”杨风袖恍然大悟,都学会抢答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陶知墨也瞪大了眼,“可是为什么不是地铁站,不是火车站,不是码头?”
“因为凶器。我说过,第四幅死亡预告信里拿来勒死受害者的凶器不是绳索,是电缆……”
“不是简笔画吗?画里的凶器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你怎么看出来是电缆不是绳索的。”杨风袖还是不明白。
正在开车的楚嫣回头看了她一眼。
“风袖,以后不管多好奇,别人说话不要打断,这是礼貌。”
“好……”杨风袖白白净净的娃娃脸泛起了一抹红晕。
“因为如果是绳索的话,尾部会下垂,可是画里的凶器,线条是翘起来的,说明有一定的硬度,再联系我分析出来的‘衣食住行’,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是电车。”
“也没有很容易。”楚嫣笑了笑,半是欣慰半是惭愧,毕竟她并没有想到,“那为什么搜索范围为什么在西九龙总部以北?”
“因为时间。”夏离很肯定。
“凶手在重案组收到预告信后两个小时整,分秒不差地将受害者尸体推下楼,说明他一直在一个可以观察到重案组的地方。
戴帽子口罩墨镜和手套这个造型实在是太显眼,他大概率不可能会跟着送信的小孩跟到重案组看小孩什么时候将信件送达。
更大的可能是,他在远处,高处观察。那他所在地地方,一定是能观察到重案组的地方。极大可能使用了望远镜。
重案组办公楼在总部北边,南边有别的大楼遮挡,要用望远镜观察的话,凶手只能在总区北边的地方犯案。”
“那为什么是顶楼?”陶知墨问。
夏离今天所推断的每一个信息,都无比正确,他们都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因为高度。预告信,‘衣食住行’的顺序,‘两个小时’这个分毫不差的时间,都说明他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
这样的人,犯案的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是不经过设计就随便做。他的每一个选择,要么有共同点,要么有规律。
前面三名受害者,都是死后被凶手从楼上推下的,在楼上高处,方便凶手观察重案组。但是你们发现没有,前面三起案件的第一现场,楼层高度一个一比一个高,这就是规律。
第一个现场,在十一层高的服装批发市场的六楼。第二个现场,是在九层高的的商场的七楼。第三个现场,在十层高的住宅楼的第十层。
凶手选择的行凶现场,在建筑的整体位置看一次比一次高,也证实了我之前所推断的那样。而第三起案件的现场已经在顶层了,所以,第四起,很大的可能,是在顶楼天台。”
夏离说完,车里陷入了沉思,杨风袖往她这边靠了靠,看她的时候,两只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九龙医院离得并不远,他们很快就赶到了。
受害者已经被送往住院部观察治疗,安排了单人病房,吴家琪带着几名探员守着,保护她的安全。
夏离和楚嫣进病房的时候,她还有些惊魂甫定,后来让朱浮海进来,她才稍稍冷静一些。
朱浮海是第一个发现受害人的,她还是一名女警,所以应柔牡对她自然是信任一些。
为了不给应柔牡压力,楚嫣和夏离她们都出来,只留下朱浮海安抚和询问,陶知墨一起做记录。
楚嫣夏离她们虽然没有留在病房里,却也站在病房门口两边听着。
“你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我们重案组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你,直到凶手被抓住为止,所以你会一直很安全。”朱浮海拍了拍应柔牡的肩,应柔牡又放松了一些。
“你现在配合我们工作,也是为了凶手尽快被抓到,所以你不要逃避,如实回答。”
“好的,madam。”应柔牡点头。
“凶手是怎么把你带到那个没人的办公楼去的?他用了什么办法?他胁迫你?”
朱浮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夏离就觉得不大可能。
虽然那幢办公楼被淘汰了,但是九龙城总站在油尖旺繁华地带,人来人往,要是有人被胁迫,会十分引人注目。
以凶手的谨慎和反侦察能力,不大可能会做这么显眼的事情。
“我……”应柔牡有些支支吾吾,脸都红了。
“你不要有什么隐瞒,这不只是关乎你一个人的安全。”
“我是今天早上接到一个电话,他说他是收破烂的,就问我我们公司旧办公楼有什么破烂是不要的,他都收。
我想到楼顶有一些废弃桌椅,反正公司也不要了,谁会嫌钱多呢,我今天休息又没事干,就想自己卖了昧下这笔钱,所以我就和他约好了早上九点,偷偷摸摸趁着人少的时候溜上楼……
madam啊,我不犯法的吧,那些废弃桌椅我们公司真的不要了啊,要真的要的话会带去新办公楼的,所以我没有犯偷窃的……”
“都这时候了,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你后来怎么被凶手制住的,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朱浮海打断了应柔牡。
“没有。我刚从楼顶的门出去,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推到了一张桌子上,我都没办法喊救命啊,那个混蛋还蒙住了我的眼睛,捆绑了我的双手双脚,用东西堵住了我的嘴,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感觉到他不是很高……”
“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在六十到七十公斤之间,这是王泉从前面三个案发现场的痕迹推断出来的,也不用这位受害者说啊,送信的小孩也透露了一些。”李非非小声说了句。
楚嫣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李非非捂住了自己的嘴。
“后来了?”病房里,朱浮海继续询问。
“我没法动弹,然后他突然没声了,我知道他好像离开,可是我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企图挣脱没有成功,没多久他又回来了,之后就……之后就……”
应柔牡说着说着 ,声音愈发颤抖。
根据推测,凶手绑住应柔牡之后消失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去找小孩送信的时间。
从界限街和书院道交叉口到九龙城,不太远,凶手往返时间不会太长。
之后的事,就是她被凶手性侵,用电缆勒住脖子,差点窒息。
而且凶手勒应柔牡的时候并不干脆,不是要一下子把她勒死,而是慢慢收紧电缆,似乎是要慢慢折磨死她似的。
幸好在最后凶手发现了警察的行动,行凶到一半跑了,接着就是朱浮海带着几名警探赶来,救了受害者。
“大套,你现在马上去查受害人今天早上那通电话是从哪里拨打进去的,陈光,你继续到九龙城总站附近,还有界限街和书院道交叉口附近,排查看有没有什么看到凶手的目击者。
“yes,madam!”
朱浮海还在继续询问,陶知墨跟一个人形打字机一样迅速记录,很快就把能问的信息都询问完了,吴家琪带着几个警探留在医院保护应柔牡的安全,其他人回重案组开会。
受害者应柔牡说话磕磕绊绊,因为恐惧过度,很多地方思绪都很混乱,陶知墨却能凭着自己的记录整理天赋,把所有信息都整理归类得整整齐齐清清楚楚,把写下来的东西一张一张夹在D组办公室的白板上。
平时D组因为这起连环凶杀案开会,门外都有其他组的过来看热闹或者嘲笑,今天依旧有不少人来看热闹的,不过因为夏离的精准预判,没人敢再嘲笑说风凉话了,包括曹玉春。
第四位受害者还活着,但是因为一直背对着凶手,又被蒙住了眼睛,根本就看不清凶手的样貌,只能通过声音辨别出来是个年轻男人,不太高大,又因为她过于恐惧,更是想不起凶手还有什么特殊的,易于辨别的特征。
夏离看了下第四位受害者的具体信息。
应柔牡,三十岁,单身独居,羊城乡下人,五年前来到香江打拼,第一份工作就是到电车公司做售票员,后来自己学了一些财务知识,做上了电车公司的会计,两难前成了财务经理。
就和前面三名受害者之间除了性别之外没有多少共同特征一样,应柔牡和前面三位受害者也没有什么共同特征。
甚至连着四位受害者,除了所处的行业是“衣食住行”的顺序之外,没有找到任何能联系起来的规律。
她们的婚姻、感情状况也没有什么共同点,甚至有第二名死者婚姻美满幸福,第三名死者婚姻失败的两个极端。
“‘衣食住行’中的‘衣食住’都完成了,‘行’被我们打断,会不会凶手逃跑后会回去重新物色一位电车公司的女职工下手啊?我们从这个方向去查,去防,去诱捕凶手,可以吗?”杨风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说错。
“可以保留这个方向,但现在更应该从应柔牡提供些线索出发去推测,大套和陈光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到点什么。”朱浮海拧紧了眉头。
正开会的时候,丁大套和陈光回来了。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杨风袖最着急,见到人就跑过求问。
“凶手给应柔牡打电话是在油麻地上海街一个公共电话亭,询问过附近居民,没发现什么异样,也没人注意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嗯。”楚嫣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油尖旺任何一个地方人流量都巨大,鱼龙混杂,出现什么人都不奇怪,也不会有人会莫名其妙注意到一个使用公共电话的人。
而且公共电话卡是不记名的,更无从从这方面查起。
只要凶手去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打扮得太过奇怪,都不会让人注意到。现在看来,他使用公共电话的时候,应该没有把他那些口罩墨镜帽子手套戴上。
而应柔牡作为电车公司的财务经理,想知道她家电话,并不难。
“陈光呢,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有人看到应柔牡到那栋办公楼去了,不过认识她的都知道她是电车公司的财务经理,她到电车公司旧的办公大楼没什么奇怪的,不认识她的人也不会注意她。
但是没人看到凶手,我想应该是凶手的反侦查意识,让他并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去。其余的,我让我的线人继续去打听。”
“那……如果查不到什么的话,岂不是线索又断了?凶手戴着手套,没办法从用来行凶的那段电缆提取指纹,也不知道凶手有没有在别的地方留下更多的东西啊……”杨风袖嘴巴努了起来,有些失落。
“不用着急立马得出结论,我……”
楚嫣话还没说完,就被座机来电打断了。
陶知墨去接电话,神情有变,似乎有些高兴。
“madam,是法证部的郑sir ,他说他们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