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贾赦是不是被吓得狠了,自此贾代善如何打发他做事都安安分分的做,甚至果真被贾代善拉去军中操练了几天,若在府里便跟着贾代善的亲兵习练武艺,每日直忙得苦不堪言,又不敢在贾代善面前表现出来,每日回了房里便瘫着没力气动弹,倒是熄了几分风花雪月的风流心思。自张氏搬到荣禧堂东厢房过来后,每日回来便瘫在张氏身边抱怨。张氏心知让他如此磨炼已是不易,也耐着性子哄他,一来二去倒是感情又好了几分,只看得屋里伺候的姨娘通房心里发苦。
出乎贾敏意料的是,贾代善却是熬过了前世去世的时间,这些日子又是忙着□□长子又是忙着督促次子读书,人反倒精神了几分。贾敏心中欢喜,只盼着父亲能多支撑一些日子。
贾赦贾政兄弟二人如今分家不分府,贾政倒不以为然,他是不同庶务一心攻读圣贤书的人,不知其中分别,倒是王氏心中苦不堪言。自从分家后,两家的日常使费自然也分开了,二房虽然主子不多,但是分过来的奴仆却不少,若不是前儿贾赦带头抄了不少刁奴又发卖送出去了不少,只怕奴仆更多些。贾代善又是撇出了还国库的钱才主持的分家,算下来到手的家产远比王氏所想的要少。王氏出身王家,贾政是史夫人心爱幼子,自小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原来的月例哪里能够他们使,都是只管去账上支,史夫人偏心小儿子,纵使张氏觉得不妥也无可奈何。如今分了家,却是只能用自己的钱,贾政是只管花不管挣的人,王氏是钱再多也嫌不够的人,如今虽说能任由自己的心意管家,但是这分到的部分让她无比憋屈。偏偏这家产又是贾代善所主持分的,甚至贾政得到的还比当世二房分家所该得的多一些。刚刚府里又狠查了放印子钱一事,王氏再如何也不敢触贾代善的眉头。史夫人虽然私下贴补了一些,但是王氏哪里甘心,她原是目指整个荣国府的。
来往了贾府几回,王氏的不甘贾敏看出了几分,心下不禁冷笑。贾代善这一番作为,贾敏觉得最妙的莫过于二房分家。王家的姑娘油锅里的钱都敢拿出来花,王氏的野心又极重,后来的王熙凤远远不如她的姑妈,如今贾家尚且富贵都要放印子钱包揽诉讼,到了后来元春出生并且封妃了,一个园子就淌水般花了二三百万两银子,日常送给那些太监的哪回不是几千两。她只道娘娘是为了家中打拼,一干花费皆有公中出,自己日常赏人也不过旧衣服旧首饰,到最后全府里她是头一个财主。公中却得贾琏凤姐不得不求鸳鸯偷贾母的私房出去当了花。
世人皆说放印子钱包揽诉讼有伤天和、有损阴骘,想来也不假。王夫人早年做这些,贾珠青年而亡后便收手不做了,后把人手路子转给王熙凤,到最后也只得了一个巧姐,还多灾多难的。如今分了家,王氏没有办法沾手荣国府的帖子,即便贾政仍旧由贾代善上书得了个工部的缺,贾政的帖子拿出去也没有替人包揽诉讼的底气。至于放印子钱,这就容易盯着多了,若是做了,只把证据往贾母跟前一放,贾母所疼的是儿子孙子,哪里会有多爱护儿媳妇呢?这般有损子孙后代且影响儿子仕途的事,贾母自然会收拾她。若是贾母处理也许还好些,要是直接给了贾政,怕是要起手写休书了,即便碍于王家和儿女不便休妻,王氏只怕也是长期礼佛的下场。
至于荣国府更不用担心了,自张氏进府,府里的祭田祖产年年增加,如今更是发卖了一批下人,少了一批蛀虫又少了一笔花费。张氏也沉得住气,只道自己身子笨重不便理家,任由史夫人处理上下奴仆,倒是安安稳稳过了这过渡期。
又过了几个月,快到张氏临产之日,贾瑚却是如前世一般落水了。张氏依照贾赦所言将贾瑚托付给了史夫人,史夫人虽对贾赦夫妻二人有微词,但是对孙子们是极为重视的,何况贾瑚生的精致漂亮又长得一张巧嘴,素来得史夫人喜欢。前世贾瑚落水乃是被人刻意引到东院池塘边儿悄悄推下去的,如今有贾赦一番打杀发卖下人之后却没人有这胆子。这次倒确实是意外,原是贾瑚见母亲将自己送到祖母身边还以为张氏有了新弟弟要不疼自己了,但是贾瑚原是张氏悉心教养启蒙的孩子,虽心中泛酸但并无恶意。只道要去给湖里亲自采朵母亲心爱的荷花来邀宠。
巧的是今日贾代善正要演练儿子的骑射,又想瞧瞧小花园的景色,正好看到了这小人儿摇头晃脑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也不打搅,只远远的带着贾赦看热闹。
张氏将儿子托付给了史夫人,自然由史夫人照顾,史夫人身边的人到底不如张氏身边再三警告耳提面命的谨慎小心,贾瑚到底还小,又是爱玩的性子,身子一歪,便掉进了水里。当下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好在贾代善父子就在不远处,不多时就救了起来。贾瑚是贾代善嫡长孙,贾赦嫡长子,当下也不管别的,只带着孩子去换洗。好在虽说搬了屋子,但是贾赦张氏贾瑚的旧衣服什么
的没有全部搬过去,倒是不用赶远了,先紧着换了。闹腾下来惊动了半个府里,贾赦唯恐张氏听了几层传话吓着,忙打发身边心腹小厮去传话。虽说没有大碍,张氏到底是惊吓着了,不多时便发动了。
好在如今不似前世,张氏孕期保养的极好,贾瑚倒也无大碍,虽说算着日子依旧是早产,但是到底比前世好了许多。
儿子媳妇一起出事,贾赦急的满头大汗,一时不知去看张氏好还是留着看儿子。贾代善道,“你去看看你媳妇,瑚儿这里有我呢。”
闻言贾赦急忙往荣禧堂去,也不待人套车,急忙忙跑过去了。
贾代善皱皱眉,长子虽说不像小儿子不理庶务万事不操心,但是遇事却不够稳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去教他。不过嫡长孙落水,儿子媳妇早产,这都是涉及家族血统传承的大事,不比一般的事,贾代善也极为重视此事。做公公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守着儿媳妇,如今只把孙子照顾好就行。
贾瑚落水后,一干人等急急忙忙打来热水伺候他清洗,拿了东院的旧衣服与他换上,又灌了一碗姜汤。几层被褥裹着,只叫贾瑚难受,向坐在一旁的贾代善撒娇道,“祖父,瑚儿到祖父身边可好?这样瑚儿憋着难受。”
贾代善道,“既然如今受罪,为何刚才还不听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今你受罪,我们平白跟着担心。太医来之前,你不准乱动。”
贾瑚闻言面色发苦,一张包子脸皱着,瞧着可怜得很。
好在今日贾府相熟的王太医正好当值,仔细诊看一番,对贾代善笑道,“国公爷放心,小公子身子骨本就不错,府上反应快,并无大碍。若是不放心,喝两天姜汤就好,吃药反倒不合适了。”
闻言贾代善松了口气,又道,“劳烦王太医移步去看看我儿媳。小儿落水,儿媳心急,如今却是提前发动了,还请王太医看看。”
王太医笑道,“这是自然,国公爷让人带个路就好。”
当下套了车,将王太医送去了荣禧堂。
到了荣禧堂,主子丫鬟们退到屏风后,婆子们忙放下帏幔,只将张氏的手放在软垫上,又盖上一方丝帕,这才请王太医进去。
片刻后王太医出来道,“府上大奶奶这胎保养的倒好,只是受了惊吓方才发动的早了些。好在如今离足月也不差几天,倒是不怕养不活。只是大奶奶本有几分气虚,还请多备些益气好克化的吃食,准备些参片给大奶奶含着以防万一才好。”
下面的人忙去准备不提,史夫人贾赦又问了贾瑚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给王太医包了一个上等的红封。
王太医摸着胡子,笑道,“明日我原不当值,但府上若是有需要,只管打发人去寒舍就好。”
贾赦贾政亲把王太医送了出去,闻言忙作揖道,“既如此,便一事不烦二主,劳烦王太医费心了。”
张氏这一胎虽然生的艰难,到底比前世的境况好的多,经历了一夜又半个白天,终于生下来一子,正是后来的贾琏。果然又请了王太医过府。
王太医一番望闻问切后,出来道,“大奶奶此番伤了根本,千万要好生保养,一会儿我写几个方子,近几年内不宜再求子息。小公子倒是康健,不必担心,只好生照顾便好。”
张氏贾赦等人闻言有些气闷,当下多子多孙是福,近几年都不能再生养嫡子,如今年代人的年岁不长,再过几年身子养好了只怕也难再生养了。
贾敏得知嫂子生产便急着赶了过来,心知如今局面对上前世已是极好了,便耐心开导安慰张氏一番。
如今一切都比前世好了太多,贾敏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改变前世的结局也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神经衰弱又犯了,精神实在不好,吃之前的药也不管用,都想买黛力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