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姐为何这般看着我,难不成你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罗文完全没理会席昭,反倒是对闻越清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大师姐,她明显是在胡言乱语,情急之下想要拉我下水罢了。我虽然不知晓她为何偏偏对我有恶意,但是师姐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我,着实是让我十分伤心。”罗文表情黯淡下去,看上去倒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罗文这话听上去是说给闻越清听,实则是说给清霜真人听的。
大师姐本来就跟席昭这废物有私下往来,在他们来之前席昭定然是已经跟大师姐说过什么。况且大师姐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例如,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清霜真人没有打断罗文的话,闻越清也冷眼看着他一个人表演,席昭就更加不可能说话了。罗文说完之后没有一人给他丝毫回应,他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逐渐变得僵硬。
“罗文说得也没错。”清霜真人突然开口。
罗文松了一口气。
“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这话是对席昭说的。
席昭对上清霜真人的眼睛,她来到天罗门已经有五年,但是最近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个“师尊”还是五年前她来的时候。
清霜真人虽然是天罗门的门主,当初并不经常在外走动,平日里也只有闻越清与他交流还算多,但闻越清这么多年下来,也不敢说自己完全能知晓清霜真人的想法。
就跟这会一样,她不清楚清霜真人有什么打算,他说这话到底是想要给席昭一个机会还是有其他想法。
闻越清饶是这般忐忑,罗文就更加不说了。
他以为自己占有绝对优势,师尊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个废物?无论怎么看,席昭都是一副胡言乱语的模样,师尊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罗文掩盖住自己焦急的内心,强行露出一个还算正常的表情:“师尊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她根本就是一个凡人,她能懂什么?不过是在胡编乱造迷惑您罢了,您可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本尊自有打算。”清霜真人打断了罗文的话。
一句话轻飘飘地将罗文方才的信心击碎。
清霜真人并不是罗文那种蠢笨之辈,席昭到底是在强撑还是说的真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她当真有这能耐,能拿出这魇兽与罗文有关的证据吗。
清霜真人冷漠得好似这二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个不是他座下资质上乘的弟子,另一个也不是他最年幼的弟子。
就算涉及到魇兽这种被罪恶滔天的魔兽也没有任何情绪,冷冰冰的好似不是一个活人。
席昭对上他好似在审视一个物品的眼神,没有其余弟子见到他的忐忑,“我有。”
“一派胡言!”罗文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其他原因,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出声。
他十分气愤地指着席昭,“你一个修仙门派的弟子,怎么可能知晓那魔界的事情?”
魔界已经退出修真界上百年了,期间的确很少再听见魔界的消息,一般的门派也不会给弟子们说过多魔界的事情。席昭一个连跟外门弟子都不如,与其他弟子一同去上课的资格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如何辨别魔气?
“那我是怎么养这只魇兽的?”
“你自然有你自己的歪门邪道……”
“对,我自有我的歪门邪道来辨别你与这魇兽的关系。”席昭表情淡淡。
罗文一时失语,这死丫头明明平日里不善言辞,怎么这会这么多话!
闻越清冷笑一声,“师尊,既然师妹已经说了有自己的方法,那不妨让她试试,也好解了罗师弟的疑惑。”
清霜真人在罗文的眼神中缓缓开口:“也罢,魔界多年未曾侵犯修真界,我也好奇这魇兽的来历。”
罗文心里一紧。
他自然是不相信席昭能真的拿出什么指认他的证据来,但是现如今证据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师尊是否相信她的话。
师尊真正看重的弟子只有闻越清一个人,这也是他最初不愿意把闻越清牵扯进来的原因。
但,柳应那个窝囊废竟然敢背叛他。
罗文低着头没有说话,清霜真人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问席昭:“你需要什么?”
“我听说,执法堂长老谷祯有一个可以辨别魇兽仆从的法器。”席昭说。
清霜真人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你听谁说?”
连他都不知道谷祯有这个玩意。
席昭抿了抿唇,“他自己说的。”
那日,她去找谷祯的时候,恰好遇见有人来找谷祯借这个法器。
不过那人最后被谷祯骂出去了,应该是没借出去。
倘若是清霜真人的话,谷祯应该不会把他骂出去吧。
谷祯看着眼前的师徒三人,眼角抽搐了一下。
“找我借寻魔铃?”他眼神在三人之中转了一圈,最后锁定了席昭,“是你说出去的吧。”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这丫头,那天发现她在外面偷听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打出去,而不是因为他一些不必要的恻隐之心留着她在这里反咬自己一口!
席昭看着谷祯臭得跟在茅坑里泡了三天的石头一样,觉得自己可能是猜错了。
“滚,哪来的回哪去。”
即便是对门主,谷祯的态度依旧不改恶劣。
席昭望着清霜真人,再对比那日被谷祯赶走的人,觉得好像现在好像更恶劣一些。
闻越清有些着急,她对清霜真人说:“师尊,不如我再去求求谷长老,谷长老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不会听的。”清霜真人好似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他转头看向席昭,“我给你三天时间,倘若你不能拿出证据,我只能公事公办。”
说罢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闻越清皱着眉头,而当事人席昭却一脸淡定,仿佛即将被当成魔界奸细解决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缓缓开口:“师姐,不必着急。”
闻越清看着似乎完全没把这当回事的小师妹,重重叹了一口气,“师妹,你知道如果你被当成魔界奸细会受到什么处罚吗?”
“很久之前,门里一个平日里十分和蔼可亲的长老突然发狂杀了他自己的亲传弟子,后来才知道那长老一早就在修炼魔界的法术,他是个魔修,他收的那些弟子全部都是他准备用来当成自己的养料的。后来他走火入魔,所有弟子全部被他在一夕之间杀掉,最后只剩下一个……”说到这里,闻越清顿了顿,“唯一活下来的人就是我们的师尊。师尊侥幸躲过一劫之后被上一任掌门收为弟子,后来上一任掌门陨落后传位于他,师尊是最痛恨魔修之人。倘若你被他当成魔界奸细的话……”
“师姐不用担心,我与那魇兽没有关系,也并非魔界的奸细。”席昭十分认真地解释。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可……”
席昭眨眨眼,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个师姐在担心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慢吞吞地说:“师姐,我没有撒谎。”
“我能证明他与那魇兽的关系。”席昭一字一顿地说着,眼神十分认真。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委屈,她本来以为对方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闻越清一时哑然,看出了席昭那一闪而过的委屈,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办法,可是……”闻越清哪里做过哄人的活,平日里那些师弟师妹们见到她一个比一个乖巧,省心极了。当然也不是说席昭不省心,但是她就是没办法对对方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那一点点负面情绪视而不见。
眼前的少女静静地站在原地,身上穿的是同一发的弟子服,但上面有了些许毛边,应当是被洗过很多次。她的年纪在闻越清看来还只是一个应当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如今却深陷同门的阴谋,甚至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有真相,还有丑陋的人心。
闻越清不知道该怎么跟席昭解释,或许她的办法对罗文根本不管用,罗文一个内门弟子,他能保命的方法太多了。没有谁比罗文更知道魔界奸细这个罪名有多大,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住自己。
“阿昭,不要怕。”闻越清眼神变得坚毅,“我一定会保护你。”
席昭默默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的师姐,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师姐肯定还是不相信她。
方才在她们面前被狠狠关上的门突然被人“嘭”一下地打开。
谷祯那张臭脸再次出现,他面带嘲讽地对席昭说:“你的办法就是借用我的寻魔铃?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寻魔铃只能辨别出魇兽仆从,可不能辨别出魇兽主人。”
魇兽仆从是被魇兽引诱入魔的人,但能在背后操纵它的人定然不可能是魇兽仆从。
“我不是想要用它来指认。”席昭摇摇头,对谷祯多了几分耐心:“寻魔铃应当是根据魇兽和仆从之间特殊的魔气链接来辨认,喂养魇兽的人虽然与魇兽的魔气不同,但是魇兽体内一定有他的魔气残留。”
“我想知道寻魔铃是怎么辨认魔气的。”
“然后呢?你想怎么做?”谷祯突然心生警惕,有了不好的预感。
“把它拆了就可以。”席昭一脸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