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罗文一僵,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你是掌门的弟子?”谷祯毫不掩饰自己对罗文的轻视,上下打量他一番后嗤笑道:“你跟你师姐还真是天壤之别。”

罗文的师姐不止一个,但是能从谷祯口中以这种语气说出来的也只有一个人。

罗文听了这话脸色惨白,他藏住眼底的不甘心,低头告罪:“是弟子无礼,冒犯了长老,长老恕罪。”

谷祯哼了一声,挥挥手:“自己滚。”

罗文面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但是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谷祯望着这群人离开的背影,露出讽刺的表情。

他不与傻子计较,尤其是这种以为其他人都跟他一样蠢的蠢货。

当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打的什么算盘,还想利用他对付别人?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天罗门当真后继无人,连掌门的弟子都是这种心术不正又实力不行的垃圾。

罗文不愿领罚,但他更加不愿意将自己的把柄交给谷祯,最后不仅没能倒打席昭一耙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坑。

罗文不知道的是,根本不会发生他担忧的事情。

谷祯虽然不至于厌恶那个跑到自己面前告状的小丫头,但他的想法某些程度上跟罗文是一样的,席昭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那小丫头他之前听说过,不久前见到的时候才知晓她那些有关她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一个连灵气都无法吸收的人根本算不上修士,她不适合修真界。

对席昭的看法并不影响谷祯对她所说内容的判断。这群弟子就是安逸太久了,完全丧失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自己站在此处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当真是一群废物。

这头,罗文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谷祯猜测得八九不离十,还在为自己成功蒙混过关沾沾自喜。

他没想到谷祯居然会听那个废物的话,将亭台给毁了。更加没想到那个废物居然还敢去找谷祯告状。

而席昭的动作让罗文最为恼火。

“今日之事,全部由席昭引起。我们如今受的罚,也全部来源于她。诸位,你们不想做些什么吗?”罗文冷声道。

其他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罗文这番话的确是提醒他们了。

“罗师兄,当真是那席昭告密给谷长老吗?”

“谷长老方才并未否认,难不成你还没想通他的意思?”

话音刚落,所有人面上升起愤怒。

“太过分了!不就是因为我们拒绝了她吗,她就背地里做这种龌龊之事,害得大家丢这么大的脸。再说了,她一个凡人,我们拒绝她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结果她竟然……”

一时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我有一个办法。”罗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扭曲。

……

“……这、这真的可行吗?”众人听完,有些迟疑。这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若是处理不当,可是会出人命的。

罗文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你们还真信了她如同表面一样无害吗?若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找上谷长老。而且莫要忘了,她再怎么也是与我师出同门,掌门平日里待弟子们都是一样的,私下里定然给了她好处,否则她怎么可能赖在天罗门不走。”

在场的弟子之中除了罗文之外也有掌门的弟子,闻言点了点头,“师兄说得不错,掌门的确对我们所有弟子都一视同仁,除了大师姐以外师尊不会对谁多照顾几分。”

“等等,说到大师姐,那席昭不是大师姐救回来的吗?她能被掌门收为弟子也有大师姐出力,我们这么针对她大师姐知道了怎么办?”

“比起我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师弟师妹,你认为大师姐会相信她?”罗文说出自己的观察,“而且大师姐平日里素来忙碌,怎么可能会管她的事情。就算知晓了,那也是事发之后了。到时候她重伤,定然没有办法指认我们,而我们咬死不承认就是了。”

见众人还有些迟疑,他下了一剂狠药:“难道你们甘心打扫卫生一个月?你们知晓那些弟子会怎么看我们吗?”

想到那些朝他们投来的眼神,众人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罗师兄,就按你说的办,我们断没有白吃亏的道理!”

“罗师兄的方法极好,也该让她尝尝惹了我们的后果!”

能与罗文混在一起都绝对不是什么单纯善良之辈,也绝对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之前迟疑也是担心引火上身,而经过罗文这么一说最后的犹豫也被打消,他们就这么确定了这个报复计划。

罗文眼中划过一道异样。

另一边,席昭并不知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展开。

但她决定收拾行李离开天罗门了。

在席昭决定找上谷长老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谷祯性情刚正,但并非好管闲事,席昭并不觉得他会因为自己给他“报信”就对她刮目相看,况且谷祯的出发点也只是因为看不惯弟子浪费时间不修炼,对自己这个根本没有办法修炼的人他不会有任何感情。

而他毁了亭台看似是在惩罚弟子,实则是对他们寄予厚望才会如此。

促使席昭决定离开最主要的原因是罗文今日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对劲,往常他身上只有淡淡的敌意,但是今天上午自己拒绝之后,却分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席昭不会认错,她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更加浓烈的杀意,而那次她也的确差一点死了。

如果不是大师姐的话。

席昭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若是她要离开,其他都好说,但大师姐的恩情她尚未报答,而当初在大师姐救她的时候她就说过会报答人家。

她这次一走,定然是不会再回来。修真界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她以后或许会在凡间当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可能再遇见大师姐。

承诺是一个十分宝贵的东西,席昭不想做那个不信守承诺的人。

她从屋子的角落拖出来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药瓶,这是当初大师姐给她的最普通的疗伤药,不过她完全吸收不了里面的灵气,大师姐也没有拿回去,于是便留在了她这里。

席昭打开药瓶,倒出里面的回春丹。这些丹药本应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席昭倒出来的却大小不一,连颜色都深浅不一。

她拾起其中一颗,将剩下的仔细放回,随后拿起放在窗边的哨子并吹响。

很快,一只手掌大小,浑身灰扑扑的鸟抖抖翅膀落在了窗台,歪头看着席昭,对着她“啾啾”叫了两声。

席昭听懂了它的暗示,如它所愿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它头上摸了摸。那灰色的鸟十分惬意地眯起眼睛,发出的叫声都娇柔了许多。

还没等它享受够,席昭就一手抓住它的身体,将它翻了个底朝天。

小灰鸟:(●◇●)!!

席昭没有丝毫迟疑地掀开它腹部的羽毛,羽毛下面隐藏着一个铜钱大小的伤口。而在席昭最初遇到这只鸟的时候,这个伤口有三枚铜钱大。

她抓起手边的丹药塞在它嘴里,盯着它看似费力地将那丹药在嘴里嚼吧嚼吧却就是不咽下去,神情逐渐凝重。

“怎么了?为何不吞下去?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这只鸟之前喂什么都吃,没道理这次突然厌食。席昭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便是它受了什么重伤,已经严重到吃不下东西了。

她的心逐渐下沉,若是再严重一点的伤,她没有把握自己能治好……

“咴、咴咴!”小灰鸟用自己的喙碰了碰她的手指,因为被抓住而动弹不得的翅膀只能微微地颤动,席昭手一松,它振翅一挥,在她手里翻了个面。

然后席昭就看见那枚丹药轻而易举便被它给吞了下去。

……原来刚刚是因为躺着咽不下去?

小灰鸟蹲在席昭手里,将自己整个脑袋在她手心里来回蹭来蹭去,看上去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席昭放下了心。

这枚改良后的回春丹,就是她留给师姐的报答,也是她现在能拿出来的最珍贵的东西。

席昭此时尚不知晓,一张改良丹方,对于炼丹师来说有多么珍贵。

她没有再提自己方才的弄巧成拙,低声对手上那只小灰鸟说:“这次的丹药比上次要好,说明我的思路是对的。在原本的配方上将金竹换为瓦草,再交换茅根和白皮、赤松和灵兰,佛金花和玄玉果加入的顺序,火力调整为……”

小灰鸟很少听席昭说这么多话,若是平日里它定然十分开心,但是此刻它越听越晕,小脑袋渐渐低了下去,眼睛也一开一合地睁着,活像一听课就打瞌睡的差生。

等声音终于停下来,小灰鸟打了一个激灵,瞬间睁大眼睛,愣是把自己本来有些尖细的双眼瞪成了豆豆眼。

小灰鸟一副“我很认真地在听你说话绝对没有打瞌睡”的模样成功骗过了席昭,她摸了摸它的脑袋,真诚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听这些,毕竟这些丹药都是你炼的。”

不,我只是一个炼丹炉。

“下次还说给你听。”席昭心满意足地说。

小灰鸟眼前一黑。

“现在的方子再改一次应该就可以达到三品丹药的效果,但是我需要一种灵草,你知道哪里有吗?”

将需要的灵草告诉小灰鸟之后,席昭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想要给师姐送个消息……你能送到她面前吗?”

这有什么难的?小灰鸟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嗯……那你等我一会。”

席昭联系闻越清的原因是,她这里的纸张用光了。此前她就因为此事叨扰过大师姐,很快大师姐便亲自拿了一大沓纸和笔送了过来。那时大师姐只说有需要直接跟她说就是,但席昭反而更加节省。直到今天不得不用纸,她才想到让小灰鸟替自己跑一趟。

不过,要告诉师姐此事也需要纸。席昭的眼神从箱子里那几本有些破旧的书上掠过,眉头紧皱。

这是唯一剩下的纸。

而闻越清在忙完了一天的宗门事务,浑身疲惫地回到屋子准备休息的时候,却在自己桌上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东西。

“……羽毛?”闻越清拿起那张被灰色羽毛拼成的“纸”,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灰鸟:默默捂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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